天運驅人人不覺,古道違時時不學。 王相隨脛回荊山,昭質依然未經琢。 因思胥靡逢殷宗,精神動悟聲氣從。 礪舟霖雨到梅糵,變化氣質天同功。 朝歌屠叟無與語,一日投綸見明主。 大車檻檻行周道,輪輻中規箱中矩。 人生天地同一原,自誠爲聖明爲賢。 地殊世遠猶合節,矧此同宇相周旋。 自從澆風散遺直,世不乏材無匠石。 未能登車習射御,人人自視郵無恤。 出門浪戰觸與蠻,半生少得須臾間。 不爲夷甫辱汝水,即似介甫逋鐘山。 古人灑掃先庭戶,豈問他人莫餘顧。 只憂原頭欠渟滀,才見天根便呈露。 人言陰濁勝陽清,陽一陰二分三亭。 誰知陽德本無間,根心枝葉長相親。 君臣大分雖有止,終不能忘乃天理。 世無我知將自知,不待雷風問諸史。 投沙屈賈佔所歸,九州博大歸何之。 雖雲忠憤語傷激,律以洙泗猶津迷。 前村虎嘯晚風起,跕鳶酸嘶雁將子。 君恩未報臣憂深,暇把壺頭較鄉里。 江公勸我姑少安,新詩肉好如璧環。 敢輸憂誠謝慶語,仍戒牘史毋抄傳。
次韻永平令江叔文鶴山書院落成詩
譯文:
這首詩整體較爲艱澀,用典豐富,以下是較爲通俗的現代漢語翻譯:
上天的氣運在推動着人們,可人們卻毫無察覺,古老的道義已經與當下時俗背離,人們也不再去學習。就像那隨侯之珠與和氏璧的璞玉還未經雕琢,卻已被埋沒,它們原本美好的資質依然存在,只是還沒得到打磨。
由此我想起傅說這位刑徒被殷高宗武丁所賞識,他們之間精神相通、聲氣相應。傅說就像可以磨礪的舟楫、潤澤萬物的甘霖,又如同釀酒用的酵母,能改變人的氣質,其功績可與上天相媲美。
還有那在朝歌宰牛賣肉的呂尚,無人能與他傾心交談,可一旦他垂釣於磻溪,便得遇明主。他乘坐着大車在周道上行駛,車輪的輻條合乎規範,車廂也方方正正。
人生於天地之間,本都有着相同的根源,能夠做到真誠無妄的就是聖人,能夠洞察事理的就是賢人。即便地域不同、時代久遠,賢人的行爲依然能契合道德準則,更何況是生活在同一時代、相互交往的人呢。
自從社會風氣變得澆薄,正直的遺風消散,世間並不缺乏人才,卻缺少像匠石那樣能識別和雕琢人才的人。很多人還沒學會駕車、射箭等本領,卻個個都自認爲像郵無恤那樣是駕車高手。
出門就像觸氏與蠻氏那樣盲目爭鬥,半輩子都難得有片刻清閒。有的人就像王衍,在汝水之畔空談誤國;有的人就像王安石,隱居鐘山卻留下諸多爭議。
古人做事總是先從灑掃庭戶這些小事做起,哪裏會去管別人是否關注自己。只擔心源頭沒有足夠的水積聚,一旦見到了事物的根源就急於表現出來。
人們都說陰濁之氣會勝過陽清之氣,陰陽二氣按比例三分各有其位。可誰又知道陽德本來是沒有間斷的,就像樹木的根與枝葉始終相互親近。
君臣之間的大義雖然有其限度,但這種關係終究是天理不可忘卻。即便世上沒有人瞭解自己,自己也要自我認知,不必等待像《易經》中雷風那樣的變化去從史書中尋求答案。
賈誼被貶長沙,屈原自沉汨羅,他們的歸宿令人感嘆,九州如此廣大,他們又該歸向何處呢?雖說他們的忠憤之語有些激烈,但用孔子的儒家思想來衡量,他們似乎還在迷茫之中找不到渡口。
前村傳來老虎的咆哮,傍晚的風也颳了起來,那墜落的老鷹發出酸嘶的叫聲,大雁帶着幼鳥在飛翔。君恩還未報答,臣子的憂慮深重,哪有閒暇去計較像馬援那樣的功名利祿呢。
江公勸我暫且安心,他新寫的詩音韻優美、內容圓融,就像玉璧一樣完美。我不敢不盡自己的憂國誠意,來感謝他的慶賀之語,還告誡文書不要抄傳這些內容。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