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菊枕

宋代 • 洪諮夔

矮檠矻初年，細字窘晚節。
天憐蠹書障，神授鴻寶訣。
金葩涼而嚴，丹寶溫以烈。
兩囊貯風露，半簪藉霜雪。
芬透頂𩕳爽，清祛腦脂熱。
夢魂寥廓遠，宇觀沆瀣澈。
雲開月更朗，電掣巖欲裂。
術妙刮膜金，功過刳蟆鐵。
聱牙讀楚詛，瑣尾窺越絕。
不憂幻景侵，且喜翳根滅。
頌花醉春溫，餐英飽秋潔。
塗屋兆蕃碩，飲潭進耆耋。
況茲芳澤聚，盡洗空華結。
夜氣存虛明，天光發昭晰。
須彌能微塵，渤澥或丘垤。
不直一笑粲，已判雙眥決。

譯文：

早年在矮小的燈架旁刻苦讀書，到了晚年，面對密密麻麻的小字深感喫力。

上天憐憫我這像書蟲一樣被書所累的人，彷彿神靈傳授給我神奇的祕法。

那金黃的菊花，散發着清涼又莊重的氣息，紅色的花椒溫暖且熱烈。
用兩個袋子裝上帶着風露的它們，把頭半靠在上面，就像枕着霜雪。

那芬芳的氣息滲透頭頂，讓人神清氣爽，能清除頭腦裏的煩躁與熱意。
夢魂彷彿飄向了廣闊遼遠的地方，眼前的景象如高空的水汽般清澈。
就像雲開之後月亮更加明朗，閃電劃過岩石彷彿要裂開。
這椒菊枕的妙處，就像能颳去眼膜的神藥，功效勝過去除白內障的鐵器。

我能順利地誦讀那些拗口的楚地詛咒之辭，能仔細探尋那繁瑣的《越絕書》。
不用擔心虛幻的景象侵擾，只欣喜眼中的障翳之根能被消滅。

如同春日沉醉在花香中，秋日飽餐潔淨的菊花一樣愜意。
用椒塗房屋預示着家族繁衍興盛，飲用菊花潭水能讓人延年益壽。
何況這椒菊的芳香匯聚在一起，能洗淨眼中虛幻的視覺干擾。
夜晚的純淨之氣讓人內心空明，天光能讓一切清晰地顯現。
巨大的須彌山能變得如微塵一般，遼闊的渤海或許就像個小土堆。
不用別人的一聲粲然歡笑，我自己已能分明地睜開雙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