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角勍觸蠻,八荒等兄弟。 人生天地間,貴在情義耳。 嘉禾二三友,一見傾底裏。 春風散天和,非彼亦非此。 清淑溫以直,常甫正而美。 東涉金沙雪,西挹錢塘水。 舟泛月雙湖,轡聯松九里。 冬春朔四換,追隨實終始。 宣橋歲雲暮,乃復得伯起。 頎然出玉山,臭味林吳似。 修門亦旬月,朝夕相料理。 餞我江上樓,樓欄豁天宇。 海山渺無際,呼吸入窗幾。 長鯨駭高浪,卷舒在吾趾。 風帆擘天出,揖別苦無語。 共挽春江濤,灑作蒼生雨。
餘與呂守之買舟西歸林常甫吳清淑呂伯起出餞江樓古調以別
譯文:
我和呂守之租船向西歸家,林常甫、吳清淑、呂伯起在江樓爲我們餞行,我便作此古體詩以作離別紀念。
就像蝸牛兩角上爭鬥的蠻氏和觸氏一樣,天下之人其實都如同兄弟。人生在這天地之間,最可貴的不過就是情義罷了。
在嘉禾結識的這幾位朋友,一見面就坦誠相待,毫無保留。我們相處時如春風般和暢,自然和諧,不分彼此。
吳清淑溫和又正直,林常甫正直又美好。我們向東踏過金沙的積雪,向西賞玩錢塘江水的波瀾。我們曾乘船在雙湖的月色中飄蕩,也曾並轡在九里松林間漫步。從冬到春,季節更迭了四次,我們始終相互陪伴,情誼不斷。
到年末時,在宣橋又結識了呂伯起。他氣質不凡,如同玉山般挺拔出衆,和林常甫、吳清淑一樣和我志趣相投。
在京城的這段日子,我們朝夕相處,相互照顧。如今他們在江樓上爲我餞行,江樓的欄杆外是廣闊無垠的天空。
大海和山巒一眼望不到邊際,彷彿呼吸之間,這遼闊的景色都能湧入窗前几案。那長鯨驚起高高的浪濤,而這浪濤的起伏就好像在我們腳下。
帆船如從天邊破開而出,我們相互作揖告別,卻難過到說不出話來。我們共同期望能挽起這春江的波濤,化作滋潤蒼生的雨水。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