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亭對名嶽,畢景扶鉤欄。 白鷺伺察過,低昂若弓彎。 去歲負笈遊,最住元符間。 櫟林帶修竹,清派流珊珊。 離留叫晝靜,洞天生春寒。 偉哉老宗師,作屋雲雨端。 竟爲殺蟲蟻,不活升龍鸞。 遺體但解蛻,故宮亦燒殘。 今創已半舊,萬柱扶玄壇。 遂以兩不借,一筇履巑岏。 入宅問玉斧,採芝投金環。 墨沼篆結字,丹臺氣成盤。 將謂便隠遁,遽爾罹間關。 夷甫麈尾墮,荀令香爐閒。 再獲望奇秀,恍然神觀還。 如見大仙伯,被髮綠映山。 兩君控鵠從,俱著漢小冠。 俗累當復馳,煮藥鼎欲翻。
道中望茅山有感
譯文:
在道途中,我站在高高的亭子上,正對着那聞名的茅山,整整一天都手扶着欄杆凝望。
潔白的鷺鳥在低空觀察着飛過,身姿忽高忽低,宛如一張彎曲的弓。
去年,我揹着書箱來此遊歷,在元符宮停留的那段時光最爲愜意。那裏櫟樹林連着修長的翠竹,清澈的溪流潺潺作響。
離留鳥的叫聲讓白晝顯得格外寧靜,山洞中瀰漫着春天的寒意。那位偉大的老宗師,在雲霧繚繞之處修建了屋舍。
可他最終只忙着殺滅蟲蟻,卻沒能挽救那些升龍鸞一類的靈物。宗師仙逝,遺體已脫殼而去,舊日的宮殿也已被燒燬殘破。
如今新修建的建築已有一半顯得陳舊,上萬根柱子支撐着玄壇。於是我穿着草鞋,手持竹杖,踏上那險峻的山峯。
進入宅院詢問關於玉斧的傳說,像採芝人一樣投入金環祈福。墨沼中篆字盤結,丹臺上雲氣聚成圓盤。
我本以爲可以就此隱居山林,可很快就遭遇了人生的艱難險阻。就像王衍的麈尾掉落,荀彧的香爐閒置。
再次望見茅山的奇秀景色,恍惚間我的精神似乎又回到了這裏。就好像看到了大仙伯,他披散着頭髮,那綠色的髮絲映照着山巒。
有兩位仙人駕馭着天鵝跟從在旁,他們都戴着漢代樣式的小冠。可塵世的煩累又要重新襲來,煮藥的鼎中熱水似乎都要沸騰翻滾了。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