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同趙倉從之泛舟餞錢憲文季酒中劇談漢事臨別文季索詩賦四十韻以寄

冬序玄以冥,閉塞乃其職。 巧作六花飛,與天爲粉澤。 初舞若狂然,既定稍真積。 坐令宇宙間,萬象變顏色。 霜肅特加厚,月皎更留跡。 晚節答造化,有此足清白。 今日此何日,雙艣鳴大舶。 清溪照紅粧,醴酒障行客。 莫言山水興,蕭散竟何益。 莫作兒女戀,黯然空慼慼。 有詔起聞人,意遠理可即。 王所切經綸,言路倚忠直。 鋤梃弄湘南,鐵甲泠河北。 倉廩竭江外,蒙袂窘朝糴。 隠憂關念慮,閒暇已偪仄。 忽作一尺圍,此事費紬繹。 先生持論高,踐履我所識。 酒酣技已癢,漢事多發擿。 仲舒智似愚,紓緩卻端的。 公孫巧乃拙,迎合屢傾側。 縞衣紛陸離,見睍立消釋。 惟有真實在,拍拍滿胸臆。 雄辯醉得醒,溫言寒褪力。 誰知百丈外,霏屑散珠璧。 須臾鼎分袂,眷戀語離席。 篙師與徒御,酥酪在肘腋。 此行朝雪宮,憂樂任指摘。 表沴戒袤丈,呈瑞佇盈尺。 勿棹子猷船,忽穿東郭屐。 高臥更何爲,精神見肝膈。 歸來情緒惡,膠舟隠沙礫。 輾轉意悠哉,隠幾不能息。 明年兆多黍,今年滋宿麥。 我居官得祿,我去家可食。 俯仰足歡顏,廣廈庇仁宅。 想見燮調人,讜議進君德。 先生訓故考,微小發幽賾。 七篇粗可意,餘子無爲役。 持此力行之,願以間讒慝。 盛哉孔孟心,萬世信經籍。

譯文:

冬季時節,天色昏暗得如同被玄色籠罩,封閉萬物本就是它的職責。 老天爺巧妙地讓雪花像六瓣花一樣飛舞,彷彿給天空增添了一抹粉妝。 剛開始雪花狂亂地飛舞,好似癲狂一般,等漸漸穩定下來,便一點點地堆積起來。 轉眼間,整個宇宙之間,世間萬物都改變了顏色。 寒霜更加肅殺,月光皎潔,在雪上留下了獨特的痕跡。 這冬日雪景,就像是大自然在年末給出的回應,如此潔白無瑕。 今天是什麼日子呢?兩條大船的船頭相併,船鳴聲響起。 清澈的溪流映照出美麗的女子妝容,香甜的美酒爲遠行的客人餞行。 不要說這遊山玩水的興致,看似瀟灑卻沒什麼實際益處。 也不要像小兒女那般難捨難分,徒然地黯然神傷。 皇上下詔起用有名望的人,其用意深遠但道理不難理解。 朝廷正迫切地需要謀劃治理國家的人才,諫言之路倚靠着忠誠正直之士。 在湘南地區有人拿着鋤頭木棒鬧事,在河北則有鐵甲之師蠢蠢欲動。 長江之外的糧倉已經枯竭,百姓們用袖子遮着臉,爲朝廷的糧食供應而困窘。 隱藏的憂患讓人憂心忡忡,閒暇的時光也變得侷促不安。 突然下了一尺厚的雪,這件事值得好好思索。 先生您見解高超,您的言行實踐我是瞭解的。 酒喝到暢快時,您技癢難耐,對漢朝的事情多有剖析。 董仲舒看似愚笨,其實他的謀略舒緩卻精準恰當。 公孫弘看似乖巧,實則笨拙,爲了迎合他人多次搖擺不定。 那些虛浮的言論就像雜亂的白衣,見到太陽就會消散。 只有真實的道理,才能滿滿地充斥在胸膛。 您的雄辯能讓喝醉的人清醒,溫暖的話語能讓寒冷的人褪去寒意。 誰能想到在百丈之外,飛揚的雪屑像散落下的珠玉。 很快,我們在船上分別,帶着眷戀之情離開座位。 船伕和隨從們,身上好像帶着酥酪的溫暖。 您此去朝廷,就像前往雪宮,無論憂愁還是歡樂,都可以盡情地表達看法。 要警惕大雪帶來的災害,也期待着瑞雪能積滿一尺。 不要像王子猷那樣乘興而來、興盡而返,也不要像東郭順子那樣穿着破鞋。 高臥家中又有什麼作爲呢?應該展現出您的精神和赤誠之心。 我回來後情緒低落,船像被膠住一樣停在沙礫中。 輾轉反側,思緒悠悠,靠着几案都無法平靜。 明年應該會有好的收成,今年冬小麥也會因爲這場雪茁壯成長。 我爲官能得到俸祿,離任回家也有飯喫。 無論俯仰之間,都能有歡笑的容顏,就像有寬廣的房屋庇護着仁愛之心。 我能想象到您這樣能調和各方的人,會向君主進獻忠直的言論,提升君主的德行。 先生您對經傳訓詁的考證,能從細微之處發掘出深奧的道理。 孟子的七篇文章大體能合您心意,其他的人都不足爲您驅使。 希望您能秉持這些道理努力踐行,以此來離間那些進讒言的惡人。 偉大啊,孔子和孟子的思想,歷經萬世依然是經典。
關於作者
宋代曹彥約

曹彥約(1157~1228)南宋大臣。字簡甫,號昌谷,南康軍都昌(今屬江西)人。淳熙八年進士。曾從朱熹講學,後受人之召,負責漢陽軍事,因部署抗金有方,改知漢陽軍。後累官寶謨閣待制、知成都府。嘉定初,爲湖南轉運判官,鎮壓郴州(今湖南郴縣)瑤民起義,後任利州路(今屬陝西)轉運判官兼知利州,發漕司儲糧減價糶與饑民、通商蠲稅,並論兵柄財權並列之弊。寶慶元年,擢爲兵部侍郎,遷禮部侍郎,不久又授爲兵部尚書,力辭不拜,後以華文閣學士致仕,卒諡“文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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