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異州壤,取友四十年。 狂心蚤探索,出語乾道前。 向來朱建安,拊手笑淵源。 小心承父昆,刻意睎回騫。 不求壠斷登,有路直如弦。 計其所不爲,敵富逾百千。 衆駿跨險遠,獨鵠超眇綿。 謂當共驂服,可以爭聯翩。 誰知竟大謬,寸影孤雲邊。 南省無姓名,俛眉自愁煎。 家蔬僅掩豆,野蝗來蔽天。 過我城西偶,相視各華顛。 寒菊已收花,枯井未回泉。 人生寓地上,蟻垤交折旋。 中間較得失,區區等浮煙。 喜君佳兒姪,放筆追奔川。 許身若臥龍,斬蛟透重淵。 所虞氣力豪,未受規矩鐫。 過翁非止肖,奕世始稱賢。 從今掩蓬蓽,同賦歸來篇。
林叔和見訪道舊感嘆因以爲贈
譯文:
我和你來自不同的州郡,結交爲友已經有四十年了。
你年輕時就有着狂放不羈的內心去探索世間道理,在乾道年間之前就說出不凡之語。
當年朱建安對你的學識源流拊手稱讚。
你小心謹慎地秉承父輩兄長的教誨,一心向顏回、閔子騫等賢德之人看齊。
你不追求走捷徑去獲取功名利祿,爲人處世的道路就像弓弦一樣正直。
細數你所不做的那些追名逐利之事,這比擁有成百上千的財富還要珍貴。
當衆多人如駿馬般跨越艱險去追逐功名利祿時,你卻像孤鵠一樣超脫高遠。
我本以爲我們能夠一同馳騁前行,在人生道路上並駕齊驅、比翼齊飛。
誰能想到竟然大錯特錯,你如寸影般孤獨地處在孤雲之邊。
在官場中你沒有聲名,只能低頭暗自憂愁煎熬。
家中的蔬菜僅僅能蓋住盛菜的豆器,野外蝗蟲鋪天蓋地而來,生活艱難。
你偶然間到城西來拜訪我,我們相對而視,都已頭髮花白。
寒菊的花已經凋謝,枯井裏也沒有泉水重新湧流。
人生寄寓在這大地上,就像在蟻丘間曲折周旋。
在這中間計較得失,不過是像那區區的浮煙一般微不足道。
可喜的是你的佳兒賢侄,揮筆寫作如奔騰的江河一般暢快。
他們自許如同臥龍一般有大才,有斬蛟深入重淵的豪情壯志。
我所擔心的是他們氣力豪壯,還沒有接受規矩的雕琢。
賢能之人不僅自身賢德,還能使後世都被人稱道。
從今以後我們就掩上柴門,一起吟詠那《歸去來兮辭》,歸隱田園吧。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