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莫子漳還朝

宋代 • 蔡戡

長安車馬聲隆隆，千官朝入明光宮。
我時跡通金閨籍，猥以麋鹿參鵷鴻。
魏闕聯鑣競趨走，漢殿屬袂陪肅雍。
銀章朱紱赤縣令，一見傾蓋稠人中。
搢紳交口譽盛美，政有三異如魯恭。
不勞烹鮮撫赤子，不憚拔薤鋤強宗。
二年惠澤洽百里，一日治行聞九重。
帝曰卿才當大用，乃使驥騄試蟻封。
毗陵今日股肱郡，往來水陸當其衝。
比年積蠹寖不治，公私赤立帑廩空。
與我共理二千石，無以逾此強項公。
割雞焉用庖丁手，斲鼻乃見匠石工。
公初下車問疾苦，萬家和氣生春風。
政平訟理百廢舉，昔襦今袴喧兒童。
鈴齋宴坐未暖席，宣室趣召還追鋒。
公來邦人嘆何暮，不謂公去仍匆匆。
依劉多士願莫遂，借寇千里嗟無從。
聖朝籲俊方重內，此行自與登仙同。
高士不妨爲主簿，先儒蓋亦嘗司農。
功名富貴儻來物，寧論小釜與大鐘。
古人立朝有始末，出處進退常雍容。
君家伯氏典刑在，願君勉力追前蹤。
贈言敢竊仁者號，聊以寫我磊磈胸。
方今天子堯舜上，安得稷契輸誠衷。
士氣委靡思苟得，民力雕弊屢告窮。
聞君欲草三千牘，宜以此語裨宸聰。

譯文：

在長安城，車馬喧囂聲隆隆作響，衆多官員一大早就入朝前往明光宮。那時我有幸能在朝廷任職，慚愧地像山野麋鹿一樣與朝中賢才一同共事。在宮廷的道路上，大家並駕齊驅，爭着前往；在漢朝的宮殿裏，我們聯袂相隨，恭敬肅穆。

有一位身佩銀章、繫着朱紱的赤縣令，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我們一見面就如同老朋友般投緣。士大夫們都交口稱讚他的美德，說他治理有方，如同東漢的魯恭一樣有奇異的政績。他不用繁瑣的手段就能像愛護嬰兒一樣安撫百姓，也毫不畏懼地剷除那些橫行鄉里的豪強。

他在當地任職兩年，恩澤遍佈百里之地，很快他良好的治政表現就傳到了皇帝耳中。皇帝說：“你的才能應當得到更大的重用，之前讓你去小地方任職，就像是讓千里馬去走小土堆一樣。”

如今的毗陵郡是國家重要的地方，處於水陸交通的要道。這些年積累的弊端越來越難以治理，公家和私人都十分貧困，倉庫也空空如也。皇帝認爲能夠和他共同治理這一郡事務的兩千石官員，沒有人能超過這位剛正不阿的您。這就好比殺雞哪裏用得上庖丁那樣高超的技藝，而砍去鼻尖上的白灰才能顯出匠石的本領。

您剛到任就去詢問百姓的疾苦，使得萬家都充滿了如春風般的和氣。政事處理得公平，訴訟得到合理解決，各種荒廢的事業也都興辦起來，百姓們生活越來越好，孩子們都歡快地唱着從過去穿短襖到如今能穿長褲的歌謠。

您在官署裏還沒坐熱席，就被朝廷緊急召回。您剛來的時候，百姓們感嘆來得太晚，沒想到您離開得如此匆匆。那些依附於您的衆多士人願望沒能實現，就像百姓捨不得寇恂離去一樣，千里之外的人們都無奈嘆息。

聖明的朝廷正在廣泛招攬賢才，重視朝廷內部的人才任用，您這次回朝就如同登仙一般。古代的高士也不妨先做個主簿，先儒也曾經擔任過司農這樣的官職。功名富貴都是偶然得來的東西，何必去計較是小的成就還是大的榮耀呢。

古人在朝廷任職有始有終，無論是出仕還是隱退都從容不迫。您兄長的典範還在，希望您能努力追隨他的足跡。我冒昧地贈您這些話，姑且用來抒發我心中的感慨。

當今天子如同堯舜一樣聖明，怎麼能沒有像稷和契那樣的賢臣來獻上自己的忠誠呢？現在士人的風氣萎靡，只想着貪圖私利，百姓的財力已經疲憊不堪，多次訴說生活的艱難。聽說您打算撰寫長篇的奏疏，希望您能用這些話語讓皇帝瞭解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