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张绩禹功

宋代 • 石介

李唐元和闲，文人如蠭起。
李翱与李观，言雄破奸宄。
孟郊及张籍，诗苦动天地。
持正不退让，子厚称绝伟。
元白虽小道，急名愈弗已。
卒能霸斯文，昌黎韩夫子。
吾宋兴国来，文人如栉比。
黄州才专胜，汉公气全粹。
晦之号绝群，平地走虎兕。
谓之虽駮杂，亦文中骐骥。
白稹洎卢震，江沱自为水。
朱严兼孙仅，培𪣻对岳峙。
卒能霸斯文，河东柳开氏。
嗟吁河东没，斯文乃屯否。
汨汨三十年，淫哇满人耳。
粤从景祐后，大儒复倡始。
文人如麻立，枞枞攒战骑。
徂徕山磊砢，生民实顽鄙。
容貌不动人，心胆无有比。
不度蹄涔微，直欲触鲸鲤。
有慕韩愈节，有肩柳开志。
今读禹功文，予戟寒相倚。
实光千里高，飞出破屋里。
龙音万丈长，拔出重渊底。
雷霆皆藏身，日星或失次。
我慙年老大，才力渐衰矣。
禹功气奔壮，今方二十二。
前去吾之年，犹有十四岁。
今读禹功文，魂魄已惊悸。
更加十四年，世应绝俦类。
卒能霸斯文，吾恐不在己。
禹功幸勉旃，当仁勿让尔。

译文：

在唐朝元和年间，文人如同蜂群般纷纷涌现。李翱和李观，言辞雄健有力，能戳破奸邪不法之事。孟郊以及张籍，诗作风格凄苦，足以感动天地。皇甫湜刚正不阿、毫不退让，柳宗元的才华堪称绝妙奇伟。元稹和白居易的诗作虽然被认为是小道，但他们急切追逐声名，始终不曾停止。最终能够在文坛称霸的，是昌黎的韩愈先生。

我们宋朝自建国以来，文人也是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王禹偁才华独具优势，夏竦气质纯粹完美。穆修号称出类拔萃，就像猛虎和犀牛在平地上奔跑。他们虽然风格有些驳杂，但也算是文坛中的良马。白稹和卢震，就如同长江支流的水，只能自成一体。朱严和孙仅，与高山相比，不过是小土堆。最终能够在文坛称霸的，是河东的柳开先生。

可叹啊，柳开先生去世之后，文坛就陷入了困顿艰难的境地。这三十年来，杂乱低俗的文风充斥在人们的耳边。自从景祐年之后，伟大的学者重新倡导良好的文风。文人如同麻杆一样挺立，像密集排列的战马。

我石介出生在徂徕山，这里的人实在是愚昧粗鄙。我容貌并不出众，但是胆气无人能比。我不考虑自身如同浅水池般微小，一心想要去挑战像鲸鱼、鲤鱼那样的庞然大物。我仰慕韩愈的气节，肩负着柳开的志向。

如今读了张绩（禹功）你的文章，我手中的兵器都仿佛因为震撼而相互倚靠。你的文章光彩夺目，能够照亮千里，像是从破旧的屋子中飞射而出。文章的气势如同龙吟，有万丈之长，像是从深深的水潭中拔起。雷霆都因它而躲藏起来，日月星辰都可能因此而乱了次序。

我惭愧自己年纪大了，才力也渐渐衰退。而你张绩气势奔放雄壮，如今才二十二岁。距离我现在的年纪，还有十四年。现在读了你的文章，我的魂魄都已经感到震惊。再过十四年，世上应该没有人能与你相匹敌。最终能够在文坛称霸的，我恐怕就不是我了。张绩你要好好努力啊，面对弘扬斯文的重任，千万不要推辞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