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大水

宋代 • 滕岑

天公哀此生人苦，潸然出涕灑下土。
五晝五夜涕不已，平陸成河山作渚。
是方爲邑本霔下，今者之變頃未覩。
何止人家水半扉，或壓或溺遍處所。
舉家老稚幾爲魚，夜乘一葉投山塢。
雖知此邦禍可免，頗念吾廬欹莫拄。
朝登山巔聊放目，流屍蔽江可勝數。
何處奔洪之所擠，一旦至斯辜非汝。
天公用是涕愈流，陽侯正自喜且舞。
我願天公且收涕，憂之反傷亦奚補。
但令老眼開日月，蒼生自然得安堵。

譯文：

老天爺憐憫這世間百姓生活的困苦，傷心地流下眼淚灑向人間大地。

這眼淚一落就是五天五夜沒有停止，原本平坦的陸地變成了汪洋，高山反倒成了水中的小塊陸地。

這個地方作爲城鎮，本來就是降雨豐沛之地，可如今這樣的變故卻是從來沒見過。

哪裏只是百姓家中水淹到了半扇門那麼淺，被大水沖垮房屋壓死或者溺水身亡的人到處都是。

有的人家全家老小差點都成了魚鱉，趁着夜色坐着一葉小舟逃到了山坳裏。

雖然知道逃到這個地方能免去災禍，可還是很惦記自己那傾斜欲倒卻無人支撐的房屋。

早晨登上山頂暫且放眼遠望，江面上漂浮的屍體多得數也數不清。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被奔騰的洪水擠出來的，一下子就落到這般境地，這罪責可不在你們啊。

老天爺因爲看到這樣的慘狀眼淚流得更兇了，水神陽侯卻在一旁又喜又舞。

我希望老天爺暫且止住眼淚吧，一味地憂愁反而傷害自身，又有什麼用呢？

只希望老天爺能睜開雙眼明察這一切，這樣天下百姓自然就能安定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