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張季子游琅邪

枯藤久靠壁,雙腳殊蜷跼。 日長無往還,午醉睡初熟。 誰與來剝啄,一馬挾兩僕。 翩翩張公子,得得訪茅屋。 別來今十年,高誼驚絕俗。 功名付兄弟,冠裳畏羈束。 多君殊不凡,愛我常易足。 呼兒取酒斟,草草具餚䔩。 劇談連晝夜,何止伴幽獨。 結爲山水遊,策蹇相追逐。 滁陽三日程,山路頗詰曲。 好風吹雨霽,發軔自幽谷。 至樂聞金聲,非絲亦非竹。 沉沉柏子潭,神龍所棲宿。 旱乾禱輒應,雲雨手翻覆。 路轉醉翁亭,釀泉漱寒玉。 堂堂四公像,再拜敢不肅。 雖雲斗大州,盛德繼來辱。 凜然生氣在,遺澤被草木。 梵宮最高處,俯視山矗矗。 境聖人乃凡,野僧才五六。 碑崖爛文字,驪珠混魚目。 老眼眩生花,往往難盡讀。 吾能領其要,正自非匆促。 回途遂南首,夜就湯泉浴。 清曠舊書房,懷人今鬼錄。 人生貴適意,百歲風中燭。 所恨多別離,安能似麋鹿。 茲遊詎難再,後會尚可卜。 紀行因贈行,歸裝慰羞縮。

譯文:

我像那枯藤長久地倚靠在牆壁上,雙腳蜷縮得難受。白晝漫長,我也沒什麼地方可去,中午喝了點酒,剛剛睡得酣熟。 是誰在敲門呢?只見一人騎着馬帶着兩個僕人來了。原來是風度翩翩的張公子,特意前來我的茅屋拜訪。 我們分別至今已有十年,你高尚的品格和情誼讓我驚歎,與世俗大不相同。你把追求功名的事交給兄弟,厭惡官服官帽帶來的束縛。 你實在是與衆不同,對我總是關愛有加、容易滿足。我連忙叫兒子取酒來斟上,匆匆準備了些菜餚。 我們暢快地交談,連着說了好幾個晝夜,你不僅陪伴我排遣了孤獨。 我們相約一同遊山玩水,騎着跛腳的驢子互相追逐。從這裏到滁陽有三天的路程,山路十分曲折。 一陣好風把雨吹停了,我們從幽深的山谷出發。最動聽的聲音不是絲竹之樂,而是那好似金屬撞擊般的自然之音。 那幽深的柏子潭,是神龍棲息的地方。遇到乾旱去那裏祈禱總是靈驗,神龍能輕易地興雲佈雨。 山路一轉就到了醉翁亭,釀泉的水像寒玉一般清澈。醉翁亭裏那四位先生的畫像莊重威嚴,我恭敬地拜了又拜。 雖然這裏只是個彈丸小州,但有品德高尚的人相繼來到。他們凜然的生氣彷彿還在,恩澤也惠及了這裏的草木。 我們登上了寺廟的最高處,俯瞰羣山高聳。境界超凡的僧人也是凡人,這裏的野僧只有五六個。 碑崖上的文字雜亂不堪,好的壞的混雜在一起。我這老花眼都看花了,常常難以讀完。 不過我能領會其中的要領,這本來就不是倉促間能做到的。 回來的路上我們向南走,夜裏去湯泉泡了澡。曾經清曠的書房還在,可懷念的人如今卻已離世。 人生貴在過得舒心,百年時光就像風中的蠟燭一樣短暫。遺憾的是我們常常分離,怎麼能像麋鹿那樣相伴不離呢。 這次遊玩並非難以再來一次,以後的相聚也是可以期待的。我寫下這首紀行詩來爲你送行,也希望能安慰你這一路上的疲憊。
關於作者
宋代章甫

章甫,字冠之,自號轉庵、易足居士、饒州鄱陽(今江西波陽)人。早年曾應科舉,後以詩遊士大夫間,與韓元吉、陸游、張孝祥等多有唱和。陸游《入蜀記》乾道二年(一一六六)八月二十八日有“同章冠之秀才甫登石鏡亭,訪黃鶴樓”、“復與冠之出漢陽門遊仙洞”記事,略可知其時代遊蹤。有《易足居士自鳴集》十五卷(《直齋書錄解題》卷二○,《貴耳集》作十卷),已佚。清四庫館臣據《永樂大典》輯爲六卷。事見本集有關詩作。 章甫詩,以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自鳴集》爲底本,校以《豫章叢書》所收近人胡思敬刊本(簡稱豫章本)。新輯集外詩附於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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