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靈巖

宋代 • 張栻

我登姑蘇臺，笑指前溪水。
水從具區來，古色映清泚。
明朝泛舟去，兩岸雜蘋芷。
縈紆知幾曲，舉目皆可喜。
稻熟千頃黃，秋入四山紫。
疎鍾度橫塘，青帘穿野市。
忽驚秀氣逼，突兀平地起。
飛閣出林顛，穹石滿山趾。
褰裳上深徑，鳴蟬聲聒耳。
木罅露遐觀，欲進足屢止。
梵宮開何年，金碧煥相倚。
上方納湖光，千里淨如砥。
中峯何亭亭，正爾當燕几。
沙闊鷗鷺微，水落魚龍徙。
雲遶闔閭邦，草迷於越壘。
琴臺俯香徑，不念前王侈。
茲山自古今，詎此能爲疻。
老松獨堅臥，根株互盤峙。
頹然閱滄波，愛此青未已。
我來三日留，幽事付行李。
領畧寧有窮，登臨聊可紀。

譯文：

我登上了姑蘇臺，笑着指向眼前的溪水。這溪水從太湖流淌而來，帶着古樸的色澤，波光清澈明亮。

第二天清晨，我乘船出遊，船行在溪上，兩岸長滿了蘋草和白芷。溪水曲折蜿蜒，不知道拐了多少道彎，抬眼望去，處處都令人心生歡喜。

千頃稻田裏的稻穀成熟了，一片金黃；秋天的色彩浸染了四周的山巒，山色變成了紫褐色。稀疏的鐘聲從橫塘那邊傳來，青色的酒旗在郊野的集市中若隱若現。

忽然，我被一股靈秀之氣所震撼，一座山峯突兀地從平地上拔地而起。樓閣高聳，彷彿從樹林頂端飛出；巨大的岩石佈滿了山腳。

我提起衣裳，沿着幽深的小徑向上攀登，鳴蟬的叫聲在耳邊喧鬧。透過樹木的縫隙，能看到遠處的景色，我好幾次都想繼續前進，腳步卻又停了下來。

這座佛寺是哪一年建成的呢？寺內金碧輝煌，建築相互倚靠。站在佛寺的高處，可以收納湖光山色，千里湖面平靜得如同磨刀石一般。

中峯多麼挺拔啊，正好矗立在我的坐席對面。沙灘廣闊，鷗鷺顯得十分渺小；水位下降，魚龍也遷移到別處去了。

雲霧環繞着當年闔閭的邦國故地，荒草掩蓋了越國的營壘。站在琴臺俯瞰着香徑，我不再去想從前吳王的奢侈生活。

這座山從古至今一直矗立在這裏，它怎麼會因爲這些歷史興衰而受到損傷呢？古老的松樹獨自靜靜地臥在那裏，樹根相互盤繞交錯。它從容地見證着滄海桑田的變化，依舊那麼青翠，讓人喜愛不已。

我在這裏停留了三天，把這一路的清幽之事都記在了心中。這山水間的美好哪能看得完呢，這次登山遊覽的經歷姑且記錄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