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祝生畫

宋代 • 朱熹

裴侯愛畫老成癖，歲晚倦遊家四壁。
隨身只有萬疊山，祕不示人私自惜。
俗人教看亦不識，我獨摩挲三太息。
問君何處得此奇，和璧隋珠未爲敵。
答雲衢州老祝翁，胸次自有陰陽工。
峙山融川取世界，咳雲唾雨呼雷風。
昨來邂逅衢城東，定交斗酒歡無窮。
自言妙處容我識，爲我掃此須臾中。
爾時聞名今識面，回首十年齊掣電。
裴侯已死我亦衰，祇君雖老身猶𡏖。
眼明骨輕須不變，筆下江山轉蔥蒨。
爲君多織機中練，更約無事重相見。

譯文：

裴侯喜愛繪畫簡直成了一種老癖好，到了晚年厭倦了四處遊歷，家中窮得只剩四面牆壁。
他隨身攜帶的只有這畫卷中如萬重疊嶂般的山水圖，把它當作寶貝，從不輕易給別人看，自己暗自珍惜。
那些世俗之人就算讓他們看，他們也根本不懂得這畫的妙處，只有我會反覆撫摸這畫作，連連嘆息感慨。
我問裴侯你是從哪裏得到這幅奇畫的，就算是和氏璧、隋侯珠也比不上它的珍貴。
裴侯回答我說，這是衢州的老祝翁所畫，他胸中自有操控陰陽造化的本領。
他能把高山和河流的神韻融入畫中，好似將整個世界都收納其中，還能在畫裏營造出雲起雨落、呼風喚雷的奇妙景象。
他說前些日子在衢州城東偶然遇見了祝翁，兩人喝了幾斗酒就結爲好友，相談甚歡。
祝翁還說願意讓他見識自己繪畫的精妙之處，於是在片刻之間就爲他畫出了這幅畫。
當時只是聽聞祝翁的名聲，如今才得以見到他本人，回首過去十年，時光過得就像閃電一樣快。
裴侯已經去世，我也漸漸衰老，只有您祝翁雖然上了年紀，身體卻依舊硬朗。
您眼神明亮，身姿輕盈，鬍鬚也沒怎麼變白，筆下的江山更是顯得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我要爲您多織一些機中的白練，還希望在以後有空的時候能再次與您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