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宮夜夢朱輪蹄,曉佔熊虎嬉磻溪。 魚竿沒浪豹韜出,金印斗大封全齊。 百年樑柱出公族,外間國子中高徯。 敬仲子孫盡鸞鵠,太嶽廩廩卑凡黎。 共惟太尉安國侯,龐眉繡黼遊金閨。 栽蘭種玉一千頃,芳潤袞袞生春畦。 青齊百郡涴羶酪,無地可駟金狻猊。 敖曹兄弟年正少,仰見赤日東方隮。 丈夫江南雲水客,肯受蠛蠓幽缾醯。 豹辭重霧氣吞虎,犀脫九淵光駭雞。 於湖故是髯奴壘,蠅棘豈堪高鳳棲。 羣仙競乞紫霞佩,凡虎不斷青雲梯。 清都太微覲玉座,綠章讀罷天爲低。 英風爽氣動瑤闕,消得君王羹駃騠。 壽州屬縣董生裏,小卻去偃邊城鞞。 一州茆竹變桑苧,淮流不盡青玻璃。 人言賜盡須一丈,不然尺二韓侯圭。 誰知尚欠峽山夢,清江萬里隨鳧鷖。 吏民莫作太守看,天子命我蘇旄倪。 新詩恰要好山助,嫩肋不勞蕭斧批。 丁寧縣令莫負弩,我有錦囊消一奚。 烏絲欄置鐵鉤鎖,黃絹色搖金臼虀。 姓名飛入玉宸殿,道山藏室煩吹藜。 諸公著意疎賈誼,更欲盛我西山西。 二年萬事欲歸報,九重仰叩舒虹霓。 坐看珠宿麗責瑣,旋見璧月升璇題。 太倉大農百蠹淨,雀鼠不敢窺糠粞。 凝香忽作兵衛想,歸院罷吟花柳迷。 九霄回首睇江漢,翼軫十萬方兒啼。 耕田無牛種無水,小雨不肯成深泥。 下鄉掘地販菱藕,上鄉種禾生稗稊。 殿前拜手別香案,臣與濁世施金篦。 玉皇頷首許西去,歸來相待行沙堤。 高牙大纛出天邑,寶章玉篆司宸奎。 堂堂雲漢六千里,一日四履歸封提。 轅門下令喚諸將,膝行仰視馬不嘶。 恩威日夜徧平楚,先聲百驛傳幽蹊。 兒童齊歌父老泣,竹馬鳩杖相扶攜。 黑頭元帥我父母,夫耕婦饁爭鋤犁。 小儒拳足亦重拜,此豈有意希提撕。 囊中大字願一獻,丹書什襲藏青緹。 上言天遠赤子窮,眼中籍籍狼牧羝。 法當炮剔去其毒,如食附子除皮臍。 次言民風自太古,訟缿不鳴清犴狴。 安平只可餌芝術,暝眩不勞施堇{嫓女=石}。 下言楮幣賤如土,破紙敗墨難勾稽。 低昂失道百貨湧,銖撮等分須稱提。 使君自有五色丸,丹砂玉屑調珠犀。 慇懃儻肯用溲渤,解後或可除酸𤺊。 只恐明時要醫國,袞衣天上賦歸兮。
上安撫高大卿五十韻
譯文:
這首長詩是古風體裁,涉及較多用典、歷史文化知識以及生僻字詞,翻譯難度較大,以下是儘量準確通順的現代漢語譯文:
夜裏在酆宮夢見那朱輪車馬疾行,清晨占卜得到熊虎在磻溪嬉戲的吉兆。就像姜子牙收起魚竿從浪濤中走出施展《豹韜》兵法,會獲得斗大的金印,受封全齊之地。百年以來棟樑之纔多出自公族,外面有國子,朝中像高徯一樣的賢才湧現。敬仲的子孫個個如鸞鵠般出衆,太嶽後裔超凡脫俗,遠勝凡人。
想起太尉安國侯,他眉毛花白身着繡衣在宮廷中出入。他廣植賢才,如同栽種了千頃蘭草美玉,芬芳潤澤源源不斷地從春田中生出。青齊一帶的郡縣被羶酪之氣污染,沒有地方能讓金狻猊這樣的良駒馳騁。敖曹兄弟正當年少,仰望着東方升起的紅日。大丈夫本是江南雲水間的俠客,怎肯被困在如蠛蠓般狹小的缾醯之中。豹子脫離濃重霧氣能氣吞猛虎,犀牛從深淵中脫出光芒能驚到雞。於湖本是兇悍之人盤踞之地,像荊棘般的地方怎配高潔的鳳凰棲息。羣仙都爭着求取紫霞玉佩,平凡的老虎也不斷努力攀登青雲梯。到清都太微去覲見天帝玉座,讀完綠章上天都爲之低垂。英風爽氣震動了瑤闕,足以讓君王用駃騠肉羹來款待。
壽州屬縣是董生的故里,暫且到那裏去平息邊城的戰鼓。一州的茆竹都變成了桑苧,淮水清澈如同青色的玻璃。人們說賞賜應該有一丈之多,不然也該是一尺二寸的韓侯圭。誰知道還欠缺在峽山的夢,只能在清江萬里間追隨野鴨和鷗鷺。官吏百姓不要只把我當作太守,天子是命我來拯救百姓的。新的詩作正好需要好山的助力,細嫩的肋骨不用勞煩蕭斧去砍削。叮囑縣令不要行負弩之禮,我有錦囊能容納奚奴所記之事。用烏絲欄記錄如同鐵鉤鎖般剛勁的文字,黃絹上的色澤如同金臼虀般耀眼。姓名飛入玉宸殿,道山藏室還需有人持藜火照明。諸位公卿有意疏遠賈誼,還想把我安置在西山。
兩年間萬事都要回去稟報,向九重之上的天子叩問,如舒展虹霓般陳述。坐着看珠宿照耀着宮殿門戶,轉眼見璧月升上宮殿的椽頭。太倉和大農的各種弊端都清除乾淨,雀鼠都不敢覬覦糠粞。在凝香閣忽然有了身處兵衛的想法,回到院中吟詩沉醉於花柳之間。在九霄回首眺望江漢之地,翼軫星宿下的百姓正嗷嗷待哺。耕田沒有牛,播種沒有水,小雨也不能形成深泥。下鄉的人掘地販賣菱藕,上鄉種的禾苗生出稗稊。在殿前拜別香案,我要爲這濁世施展金篦去翳之術。玉皇點頭答應我西去,歸來時等待我走上沙堤的榮耀。
高高牙旗和大纛旗從京城出發,帶着寶章玉篆,掌管着天帝的旨意。堂堂六千里的雲漢之地,一天之內四方領土都歸入封疆。在轅門下令召喚諸將,他們跪着前行仰視,連馬都不敢嘶鳴。恩威日夜遍佈平楚之地,先聲在百個驛站的幽僻小路中傳開。兒童齊聲歌唱,父老鄉親哭泣,騎着竹馬的孩童和拄着鳩杖的老人相互攙扶。黑頭元帥就像我們的父母,男子耕種女子送飯,都爭着拿起鋤犁。我這小儒也恭敬地拜了又拜,這並非有意求取提拔。我囊中寫有大字的詩文願獻上,用丹書小心地包裹收藏在青緹之中。
詩中首先說天子遙遠而百姓窮困,眼中到處是如狼牧羊般的官吏。依法應當像炮烙剔除毒物一樣去除他們的危害,就像喫附子要去掉皮臍。其次說民風自古淳樸,訟缿不響,監獄清淨。安平之時只需用芝術調養,不用像用堇石那樣猛烈的手段。最後說楮幣賤如土,破紙敗墨難以查覈。物價高低失序,百貨湧亂,需要像用秤稱提一樣穩定幣值。使君您自有五色丸般的良方,用丹砂玉屑調和珠犀。如果您能殷勤地使用溲渤這樣的藥物,或許能解除百姓的痛苦。只恐怕在這聖明之世您要去醫國,不久就會身着袞衣奉召歸朝。
關於作者
宋代 • 項安世
項安世(一一二九~一二○八)(生年據本集卷四《內子生日(戊申)》“居士新年六秩來”推定),字平甫,號平庵,其先括蒼(今浙江麗水)人,後家江陵(今屬湖北)。孝宗淳熙二年(一一七五)進士,調紹興府教授。光宗紹熙四年(一一九三)除祕書省正字,五年,爲校書郎兼實錄院檢討官(《南宋館閣續錄》卷九)。寧宗慶元元年(一一九五)出通判池州(同上書卷八),移通判重慶府。入慶元黨籍,還江陵家居。開禧二年(一二○六)起知鄂州(《宋會要輯稿》職官七七之二二),遷戶部員外郎、湖廣總領。三年權安撫使(同上書職官七四之二五),以事免。起爲湖南轉運判官,未上,用臺章奪職而罷。嘉定元年卒。有《易玩辭》、《項氏家說》、《平庵悔稿》等。《宋史》卷三九七有傳。 項安世詩,以《宛委別藏》本《平庵悔稿》十二卷爲底本。校以清吳長元鈔本(簡稱吳鈔本,藏北京圖書館)。新輯集外詩編爲第十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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