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世永哀辭

宋代 • 楊萬里

聖門際天而不可逕兮，子聚糧以疾趨。
古文熄而哇鄭兮，子獨追而雅諸。
衆皆賞其襮而遺其裏兮，知全者不在予。
仕者謂贛民之嚚兮，不啻沬邦之夫。
何子之仁以蒞兮，若膝下之乳雛。
予惟子之觀兮，則未知封屋之迂。
沐猴豸而罔靦兮，子發上而衡盱。
捨己躁進而謂子躁進兮，宜不曰沽名之非愚。
世切齒於彼之晚霣兮，流涕於子之不晚殂。
庸知天之不子祉兮，不厚彼之辜。
惟師友之恩紀兮，一飯而九其籲。
天不予棐而奪予朋兮，半其濟而亡艫。
決汝漢而東之兮，曾足爲予淚之餘。
若子之死而不死兮，不亦名星日而骨幽墟。

譯文：

這是一篇哀辭，下面爲你逐句翻譯：

“聖門際天而不可逕兮，子聚糧以疾趨”：聖人的學問猶如高接天際，沒有直接的路徑可走，而你卻積極準備好條件，急切地朝着這個方向前行。

“古文熄而哇鄭兮，子獨追而雅諸”：古代優秀的文章傳統已經衰微，取而代之的是低俗靡亂的文風，只有你獨自去追尋並恢復古代雅正的文風。

“衆皆賞其襮而遺其裏兮，知全者不在予”：衆人都只欣賞表面的東西而忽略了內在的實質，真正能全面瞭解你的人恐怕不在我這裏。

“仕者謂贛民之嚚兮，不啻沬邦之夫”：當官的人都說江西的百姓兇悍不講理，簡直就像那些沒有教化的人一樣。

“何子之仁以蒞兮，若膝下之乳雛”：可你是多麼仁慈地去治理他們啊，就如同對待自己膝下嗷嗷待哺的幼鳥一般。

“予惟子之觀兮，則未知封屋之迂”：我觀察你的所作所爲，卻不理解你那些看似迂腐的行爲（這裏“封屋之迂”不太明確具體所指，可能是指某種較爲保守或不被人理解的做法）。

“沐猴豸而罔靦兮，子發上而衡盱”：那些徒有其表、不知羞恥的人，你會氣得頭髮豎起，怒目而視。

“捨己躁進而謂子躁進兮，宜不曰沽名之非愚”：那些自己急於進取的人反而說你急於求成，難道他們不知道說你沽名釣譽是多麼愚蠢嗎？

“世切齒於彼之晚霣兮，流涕於子之不晚殂”：世人對那些惡人到晚年才敗落感到憤恨，卻爲你這麼年輕就去世而痛哭流涕。

“庸知天之不子祉兮，不厚彼之辜”：怎麼知道上天不是不給你福祉，而讓那些惡人多受些懲罰呢。

“惟師友之恩紀兮，一飯而九其籲”：想到我們師生、朋友之間的情誼，我喫一頓飯都要多次嘆息。

“天不予棐而奪予朋兮，半其濟而亡艫”：上天不幫助我，還奪走了我的好友，就好像船行到一半卻失去了船頭。

“決汝漢而東之兮，曾足爲予淚之餘”：就算把汝水和漢水的水都放出來向東流，也比不上我流淌的淚水。

“若子之死而不死兮，不亦名星日而骨幽墟”：像你這樣雖然肉體死去但精神不死，你的名聲如同日月般閃耀，而屍骨卻長眠在幽暗的墓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