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齋步月 止酒

宋代 • 楊萬里

止酒先立約，庶幾守得堅。
自約復自守，事亦未必然。
約語未出口，意已慘不驩。
平生死愛酒，愛酒寧棄官。
憶昔少年日，與酒爲忘年。
醉則臥香草，落花爲繡氈。
覺來月已上，復飲落花前。
衰腸不禁酒，此事今莫論。
因酒屢作病，自祟非關天。
朝來腹告痛，飲藥痛不痊。
銳欲絕伯雅，已書絕交篇。
如何酒未絕，告至愁已先。
我與意爲仇，意慘我何便。
不如且快意，伯雅再遣前。
來日若再病，旋旋商量看。

譯文：

我打算戒酒，於是先立下戒酒的約定，心想這樣或許能堅守住決心。可自己立下約定又自己去遵守，事情也不一定能如我所願。

戒酒的話還沒說出口，我的心情就已經變得悽慘而不愉快。我這一生都無比喜愛喝酒，爲了能喝酒，甚至寧願放棄官職。

回憶起少年的時候，我和酒就是忘年之交。喝醉了就躺在芬芳的香草之上，那飄落的花瓣就像華麗的繡氈。等我醒來，月亮已經高高掛在天上，我又在落花前繼續飲酒。

如今我衰老的腸胃已經不能承受酒的刺激了，那些年少時喝酒的樂事現在都不用再提。因爲喝酒，我多次生病，這是自己作孽，和老天爺可沒關係。

早上起來肚子就開始疼痛，喝了藥也不見好轉。我下定決心要和酒斷絕關係，甚至都已經寫好了絕交的文章。

可奇怪的是，酒還沒戒掉呢，憂愁卻先來了。我和自己內心的想法彷彿成了仇人，內心如此悽慘，我怎麼能舒坦呢。

算了，不如暫且讓自己暢快一些，再把酒拿過來喝吧。至於以後要是再因爲喝酒生病，那就到時候再慢慢商量該怎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