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眉山程仁萬言書草

宋代 • 楊萬里

峨眉山下三蘇鄉，至今草木文章香。
近時英妙有程郎，數寸管底翻錦江。
向來曾草三千牘，流涕太息仍痛哭。
九虎當關北斗深，十年買桂炊白玉。
荊溪溪上相識初，君猶少年我壯夫。
帝城再見各白鬚，袖中一紙梁溪書。
剡藤方策一萬字，猶帶權書衡論味。
君不見古來富貴掃無痕，只有文章照天地。

譯文：

在那峨眉山下，是三蘇父子生長的故鄉，直到如今，那裏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散發着文章辭采的芬芳。

近來有位才華出衆的程郎，他手中小小的筆管裏，彷彿能翻湧出錦江之水般的文思。

他從前曾撰寫了數千言的奏疏，滿含悲慼地嘆息，甚至痛哭流涕，只爲表達自己對國家命運的深切憂慮。然而皇宮重重關卡守衛森嚴，皇帝就像那遙不可及的北斗星，他的建言難以送達。十年來，他生活艱難，如同用高價買桂木燒飯、用白玉來作炊。

我們最初在荊溪溪上相逢，那時你還是少年，而我正當壯年。後來在京城再次相見，我們都已鬚髮斑白，你從袖中拿出梁溪先生的書信。

你獻上的那用剡藤紙寫成的萬言書，字裏行間還帶着當年蘇洵《權書》《衡論》那樣的磅礴氣勢和深刻見解。

你難道沒看見嗎？自古以來那些富貴之人，他們的榮華富貴很快就會消散得沒有痕跡，只有流傳下來的文章能永遠照耀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