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秋五首 其一

宋代 • 楊萬里

昨扇猶午攜，今裳覺晨單。
起來且復臥，未敢窺柴關。
不知病至此，爲復老使然。
平生性剛燥，畏熱長喜寒。
念昔忝鄉賦，踐雪詣春官。
布褐背不纊，芒鞋繭且穿。
長亭夜濯足，吹燈呻故編。
買酒破孤悶，浩歌殷屋椽。
何曾悲廩秋，山棱聳臞肩。
秋風吹我髓，秋露滴我肝。
我欲與秋敵，秋先令我酸。
嘆息復嘆息，誰是長少年。

譯文：

昨天中午還帶着扇子，可今天早晨就覺得衣裳單薄了。我起牀之後又重新躺下，沒敢去打開柴門。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病成了這個樣子，也不清楚這到底是因爲年老才如此。我這一生性格剛直急躁，向來怕熱喜歡寒冷。

回想起從前我有幸參加鄉試，踏着積雪去京城參加禮部的考試。當時我穿着粗布短衣，背上都沒有絲綿，草鞋上的繭子磨破了，鞋子也快穿爛了。

在長亭的夜晚我洗着腳，吹滅燈後還吟誦着舊書。買酒來排解孤獨煩悶，放聲高歌震得屋椽都顫動。那時候何曾會爲秋天到來、糧倉豐收而悲嘆，瘦骨嶙峋的雙肩也依然挺立。

如今秋風好似吹進了我的骨髓，秋露彷彿滴落在我的肝臟。我本想與這秋意對抗，可秋天卻先讓我滿心悲酸。

我嘆息了又嘆息，心想誰又能永遠年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