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送楊明叔

宋代 • 梅堯臣

君將會稽去，舊跡可以嬉。
予因狀其美，贈子臨路岐。
子不以爲樂，但願有以規。
噫吾豈無說，畏子未及裨。
既求不語子，吾曷忍子欺。
前年子渡淮，夜泊洪澤湄。
有鬼稱使者，來告風波期。
子時再拜謝，乃被鄰船嗤。
逡巡鬼復至，復附船家兒。
怒彼慢嗤士，明當使驚危。
船兒傍舷回，走若一足夔。
翌日各解舟，出浦風動旗。
子獨乘安流，彼受橫浪吹。
此事非子傳，焉得他人知。
昨逢令弟蘊，備述果不疑。
越俗素重鬼，慎勿啓其私。
子口有仁義，子腹有書詩。
子嘗談王道，怪語固未宜。
近聞蘇才翁，問子闢者誰。
得非外戚侯，子怒已豎眉。
今我儻得罪，甘與蘇同之。

譯文：

你即將前往會稽，那裏有許多舊有的古蹟可以遊玩賞樂。我因爲描述出了會稽的美好，在這岔路口贈言給你。

可你並不把這當作樂事，只希望我能給你一些規勸。唉，我難道沒有話可說嗎？只是怕說出來對你沒什麼幫助。既然你求我直言，我又怎忍心欺騙你呢。

前年你渡過淮河，夜晚停泊在洪澤湖岸邊。有個自稱使者的鬼，前來告知風浪的日期。當時你恭敬地拜謝，卻遭到鄰船人的嗤笑。不一會兒那鬼又回來了，附身在船家小兒身上。鬼惱怒那些傲慢嗤笑的人，說明天要讓他們遭遇驚險危難。船家小兒在船舷邊跑來跑去，像只有一隻腳的夔一樣慌張。第二天大家都解開船纜出發，出了水浦風把旗幟吹動。只有你乘坐的船安穩地航行在水流上，而那些人卻遭受橫浪的吹打。這件事要不是你傳出來，別人怎麼會知道呢。

昨天我遇到你的弟弟楊蘊，他詳細講述了這件事，我自然深信不疑。越地的風俗向來敬重鬼神，你千萬不要引發他們內心的忌諱。你口中講着仁義道德，腹中裝滿詩書。你還常常談論王道，那些怪異荒誕的話實在不合適說。

最近聽說蘇才翁問你是被誰徵召的。是不是問的是外戚侯，你當時就憤怒得豎起了眉毛。如今我倘若因此得罪了你，我也甘心和蘇才翁有同樣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