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夜記夢

宋代 • 陸游

夜漏欲盡雞初唱，夢到神仙信非妄。
泉流直舂碧澗底，松根橫走蒼崖上。
徐行林際遇飛橋，峭壁驚濤臨萬丈。
非惟履嶮足踸踔，已覺處憂神悄愴。
空巖滴乳久化石，寶蓋珠瓔紛物象。
鬼神慘澹疑欲搏，龍蜃蜿蜒誰敢傍。
長眉老仙乘白雲，握手授我綠玉杖。
三生汝有世外緣，一念已斷塵中障。
雖雲曩事不復憶，憐汝瞳子神猶王。
何須更待熟金丹，從我歸哉住昆閬。

譯文：

夜晚的更漏快要滴盡，雄雞剛剛開始啼唱，我夢到了神仙，看來這並非虛妄之事。

泉水奔湧而下，直接衝擊着碧綠山澗的底部，松樹的根鬚橫七豎八地伸展在蒼青色的懸崖之上。我在樹林中緩緩前行，偶然遇到一座飛架的橋樑，陡峭的石壁下是驚濤駭浪，深達萬丈。這不僅是行走在險峻之地腳步踉蹌不穩，而且已經讓我處在這般憂慮情境中神情悲傷。

空曠的巖洞中有水滴落下，經過長久的時間已經凝結成了石頭，那些鐘乳石如寶蓋、似珠瓔，呈現出紛繁多樣的景象。周圍的景象陰森慘淡，彷彿鬼神要撲過來搏鬥，蛟龍和大蜃蜿蜒遊動，誰敢靠近它們呢。

這時，一位長着長眉毛的老神仙駕着白雲而來，他握住我的手，遞給我一根綠玉杖。他對我說：“你三生都有世外的緣分，一個念頭就能斬斷塵世間的阻礙。雖然說過去的事情你已經記不得了，但我憐惜你眼中的神采依舊不凡。何必再去苦苦等待煉製成熟的金丹呢，跟我回去吧，住在崑崙山和閬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