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齋監中夜與同官縱談鬼神效宛陵先生體

宋代 • 陸游

五客圍一爐，夜語窮幻怪。
或誇雷可斫，或笑鬼可賣。
或陳混沌初，或及世界壊。
或言修羅戰，百萬起睚眥。
餘談恣搜抉，所出雜細大。
風雲墮皮幘，幽坎窺鐵械。
羣號起古聚，孤泣出空廨。
妖孤冠髑髏，掩袂弄姿態。
空轊伏逸囚，夜半出竊嘬。
雖雲多聞益，頗犯綺語戒。
不如姑置之，投枕休困憊。
明當掛祠衣，僕僕愁亟拜。

譯文：

有五位客人圍坐在一個火爐旁，在夜裏盡情談論着那些奇幻怪誕的事兒。

有人吹噓說雷電都能夠被砍下來，有人則笑着說鬼都可以拿來買賣。有人說起混沌初開時的景象，有人談到世界毀滅的情形。還有人說起修羅之間的戰爭，僅僅因爲一點小怨恨就會引發百萬修羅參戰。

其餘的談話也是肆意地搜尋挖掘奇聞異事，內容有大有小、紛繁複雜。談論到驚險處，感覺風雲似乎要把頭上的頭巾吹落，彷彿能看到幽深的坑坎裏放着的鐵製刑具。

似乎能聽到古老村落裏傳來成羣的號哭聲，空蕩蕩的官舍裏傳出孤獨的抽泣聲。有妖怪戴着骷髏頭做的帽子，用衣袖掩着臉，做出各種姿態。還說到空曠的囚車裏曾藏着逃跑的囚犯，到了半夜就出來偷喫東西。

雖說多聽這些能增長見識，但這可有點犯了不綺語的戒律呢。

不如暫且把這些話題放下吧，我實在太累了，還是把頭靠在枕頭上好好休息。明天還要穿上祭祀的衣服，忙忙碌碌地去參加祭祀，反覆跪拜，想想都發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