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夢

宋代 • 陸游

夜夢有客短褐袍，示我文章雜詩騷。
措辭磊落格力高，浩如怒風駕秋濤。
起伏奔蹴何其豪，勢盡東注浮千艘。
李白杜甫生不遭，英氣死豈埋蓬蒿。
晚唐諸人戰雖鏖，眼暗頭白真徒勞。
何許老將擁弓刀，遇敵可使空壁逃。
肅然起敬豎發毛，伏讀百過聲嘈嘈。
惜未終卷雞已號，追寫尚足驚兒曹。

譯文：

夜裏做夢，夢到有個穿着粗布短袍的客人，他給我展示他寫的文章，裏面既有詩歌又有騷體之作。

他文章措辭光明磊落，格調十分高雅，氣勢浩大就像狂風裹挾着秋天的波濤。

文章情節起伏，如駿馬奔騰蹴踏，是多麼的豪邁，最後如水流向東注入大海，能漂浮起上千艘船隻。

就算李白、杜甫在世，若沒遇到這樣的文章，他們的英氣就算死了也只能埋沒在野草之中。

晚唐那些文人雖然也努力創作，像激烈戰鬥一樣，可到最後眼也花了、頭也白了，實在是徒勞無功。

哪裏有這樣一位老將手持弓刀，一遇到敵人就能讓敵人空營而逃啊。

我不禁肅然起敬，連頭髮都豎了起來，反覆誦讀了上百遍，嘴裏發出嘈雜的讀書聲。

可惜還沒讀完卷子，雞就叫了，不過我趕緊追着把還記得的內容寫下來，還足以讓孩子們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