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

宋代 • 陸游

我生實多邅，九折行晚途。
憂傷日燻心，驚見頰與顱。
稍生秋風時，競出寒雨餘。
星星初尚稀，𧥄𧥄不可除。
昔如春柳妍，今作霜蓬枯。
蓬枯有再綠，念我豈得如。
平昔樂方外，固與功名疏。
投鑷三嘆息，金丹豈無書。

譯文：

我這一生實在是充滿了艱難險阻，就像在那曲折蜿蜒的道路上走到了晚年。

憂愁悲傷的情緒日復一日地侵蝕着我的內心，突然有一天，我驚訝地發現臉頰和頭頂都出現了變化。

它們在秋風乍起的時候開始悄然生長，在寒雨停歇之後愈發明顯。一開始只是稀疏的幾根，就像點點星光，但後來卻越來越多，怎麼也除不盡。

從前我的頭髮就像春天裏的柳樹一樣柔美光鮮，可如今卻好似經霜的蓬草般乾枯。蓬草乾枯了還有再次變綠的時候，可想想我自己，哪還能恢復往日的模樣呢？

我向來喜歡逍遙於塵世之外，本就與追求功名利祿之事離得很遠。我放下鑷子，重重地嘆息了三聲，心想這世上難道就沒有記載着能讓人返老還童的金丹之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