賦壽康海棠

何許園林春最釅,海棠萬萬千千點。 不應惟是錦織成,正恐更將猩血染。 未開半豆已欲滴,爛吐一庭尤瀲灩。 窺月洗雨俱可玩,抹霧橫煙猝難掩。 梓澤步障烘曉霞,溫泉粉玉臨秋鑑。 相逢但欲酣且歌,目送誰言美而豔。 桃花何處容麪皮,欲笑春風無乃僭。 光翻牖戶翠堆幄,濃逼鬚眉纈生臉。 裹頭朝出常苦晚,燒燭夜看終未厭。 見不數數夢來往,百斛可傾心獨欠。 老來世味薄如紙,斬斷情根鬚一斂。 隨身鼓笛本遊戲,過目埃氛亦俄暫。 明朝風雨未可期,委地泥沙混真濫。 憑君但向雪落時,個裏直須勤點檢。

譯文:

哪裏的園林春色最爲濃郁呢?瞧那海棠花,如同繁星般密密麻麻地點綴其中。 這海棠花可不像是僅僅用錦緞織就的,我甚至懷疑是用猩猩的鮮血染成這般豔麗。 那些還未完全開放,如同半顆豆子大小的花苞,就已經像是要滴出汁水來;而滿庭盛開的花朵,更是光彩照人,波光瀲灩。 無論是在月光下悄悄窺視它,還是經雨水洗滌後觀賞它,都讓人賞心悅目;就算它被霧氣籠罩、被煙靄環繞,也難以掩蓋它的美麗。 它就如同石崇金谷園裏那遮蔽道路的錦步障,映照着清晨的彩霞;又好似在溫泉中沐浴的粉妝玉人,在秋日的明鏡前顧影自憐。 與這海棠花相逢,我只想盡情暢飲、放聲高歌,誰說只能用“美而豔”這樣簡單的詞語來形容它呢。 桃花若與它相比,哪裏還有臉面存在呢?要是桃花還想在春風中歡笑,那可真是有些越分了。 海棠花的光彩映照得窗戶都明亮起來,如同翠色的帷幕堆積;那濃郁的花香直逼得人鬍鬚眉毛都像是染上了絢麗的色彩。 我早晨裹着頭巾出門,常常嫌時間太晚,就怕錯過觀賞它;夜晚還點着蠟燭去看它,始終也不會感到厭倦。 我不常能見到它,卻常常在夢裏與它相會,就算有百斛的情感,也覺得難以完全表達我對它的喜愛。 人老了,對世間的滋味看得淡薄如紙,本應斬斷這情感的根源。 隨身攜帶的鼓笛本就是遊戲之物,那些過眼的繁華也不過是短暫的塵埃。 明天是否會有風雨還難以預料,到那時,海棠花可能會委身於泥沙之中,真假混雜。 請您在雪花飄落的時候,仔細去看看那曾經絢爛的海棠花如今的模樣。
關於作者
宋代李流謙

[約公元一一四七午前後在世]字無變,漢州德陽人。生卒年不詳,約宋高宗紹興中前後在世。以文學知名。蔭補將仕郎,授成都府靈泉縣尉。秩滿,調雅州教授。虞允文宣撫全蜀,置之冪下,多所贊畫。尋以薦除諸王宮大小學教授。力乞補外改奉議郎,通判淹州府事。流謙著有澹齊集八十一卷,《國史經籍志》傳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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