蝨嘆

得生固麼陋,宅體仍穢卑。 巢穴我襟裾,食飲吾膚肌。 毒比蚤蚊熾,類兼蚋蟻微。 陰幽巧相傳,不知來何時。 殄馘未掩戈,遺妖復蕃滋。 觀處初若無,掇之或如遺。 捷走欲違禍,深藏殆知幾。 竄壁尤惡啄,潛沙更危機。 處頭與物化,遂使白變緇。 稱臣託疵賤,名官慙素屍。 捫摸傲逆溫,梳爬厭懶嵇。 吉凶陋巫佔,彼豈能先知。 殊快勇夫射,寧辱達士譏。 蚩兒厭膏粱,兀坐如瓠肥。 屠門飫雄餐,亦足飽汝飢。 我身如枯株,但有骨附皮。 嘬齧竟何得,饞吻亦及之。 夜眠輟佳夢,晝坐傷沉思。 往往暴醜形,或爲潔者嗤。 抑搔兩甲折,掩捕雙目疲。 期我犯不校,責人所難爲。 湯沐猶寬恩,磔裂乃所宜。 吏貪摩其牙,巨力猶足支。 舐糠及小家,此豈禁鞭笞。 願作秋禽獮,毋使蔓草滋。 蝨去息痾癢,貪懲消怨諮。 仁者惡害人,勿謂傷吾慈。

譯文:

這首詩借蝨子來諷刺社會上的不良現象,以下是它的現代漢語翻譯: 生爲蝨子,本就十分卑陋,寄生的地方也是又髒又低賤。 你們把我的衣襟當作巢穴,吸食着我肌膚的血液。 你們的毒害比跳蚤、蚊子還要厲害,身形卻像蚋蟲、螞蟻一樣微小。 在陰暗隱蔽之處巧妙地繁殖,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來到我身上的。 纔剛剛消滅了一批,還沒來得及收起武器,殘留的蝨子又大量滋生。 剛看的時候好像沒有,去抓它們時卻又感覺它們無處不在。 它們敏捷地逃竄以躲避災禍,深深地躲藏起來,似乎還能預知危險。 躲在牆壁縫隙裏還怕被啄,藏在沙土中也危機四伏。 它們長期處在我這裏,就像被環境同化,把白色的衣物都染成了黑色。 我就像那無能的君主,容忍着這些低賤的東西在身邊,我爲官卻尸位素餐,實在慚愧。 就像王猛捫蝨談笑輕視桓溫,嵇康懶得梳頭捉蝨一樣,你們在我身上肆意妄爲。 那些用蝨子占卜吉凶的說法實在淺陋,它們哪裏能預先知道未來呢? 真希望有勇士能像射箭一樣迅速地除掉你們,哪怕被那些所謂的達士譏諷也在所不惜。 那些愚蠢的孩子厭惡美味的食物,呆呆地坐着長得像瓠瓜一樣肥。 你們要是能去那肉鋪裏飽餐一頓該多好,也能讓你們填飽肚子。 我的身體就像枯萎的樹樁,只有皮包着骨頭。 你們吸食我又能得到什麼呢,可你們這饞嘴還是不放過我。 夜晚睡覺的時候你們打擾我的美夢,白天坐着思考時也讓我心煩意亂。 你們常常暴露那醜陋的模樣,有時還會被愛乾淨的人嘲笑。 我抓你們的時候指甲都折斷了,眼睛也因爲捕捉你們而疲憊不堪。 你們以爲我會犯而不校,這要求別人可太難做到了。 用熱水燙死你們都算是寬大的恩情,把你們撕裂纔是你們應得的下場。 那些貪婪的官吏就像這些蝨子,他們張開獠牙貪婪地搜刮,即便有強大的力量也難以支撐。 他們搜刮完大戶人家,又來欺壓小老百姓,這樣的行爲難道不該受到懲罰嗎? 我希望能像在秋天捕殺禽獸一樣除掉你們這些蝨子,不要讓你們像蔓草一樣肆意滋長。 蝨子除掉了,身上的病痛和瘙癢也就消失了;貪婪的行爲得到懲治,人們的怨恨和嘆息也就會平息。 仁慈的人厭惡傷害他人,但對於這些害人的東西,可不要說這是傷了我的仁慈之心。
關於作者
宋代李流謙

[約公元一一四七午前後在世]字無變,漢州德陽人。生卒年不詳,約宋高宗紹興中前後在世。以文學知名。蔭補將仕郎,授成都府靈泉縣尉。秩滿,調雅州教授。虞允文宣撫全蜀,置之冪下,多所贊畫。尋以薦除諸王宮大小學教授。力乞補外改奉議郎,通判淹州府事。流謙著有澹齊集八十一卷,《國史經籍志》傳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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