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世飲者尊尚苦味有感成詩

悠悠古先酒,曲糵化爲醴。 適口固匪他,詩人詠其旨。 岐黃作本草,甘辛味所紀。 惟清香滑辣,四事世云爾。 孟詵注爲苦,自不燭厥理。 至今蔑公論,遂以詵爲是。 乖僻隨躭嗜,不爾遽遭詆。 氣稟炎上作,無與諸膽比。 人情素弗食,嘗者爲雪恥。 柳家集衆藥,意在勗諸子。 未聞無其故,反以彼爲美。 一呷三掉頭,強嚥身聳起。 從來好歡伯,可畏非可喜。 孤負太和名,翻作攪腸水。 因思俗顛倒,類此蓋多矣。 大路指爲迂,曲徑偏踐履。 鄭聲既可惡,滿市更盈耳。 憔悴間姬姜,一蕕雜蘭芷。 貪濁和者衆,獨清競萋菲。 善惡久相淆,何特酒而已。 至當終難掩,豈必隨風靡。 革弊會有時,周道本如砥。

譯文:

在遙遠的古代,人們釀造美酒,把酒麴和穀物發酵,釀成了甜美的醴酒。酒能讓人喝着順口,本沒有別的目的,詩人們也常吟詠酒中蘊含的情致。 岐黃編著《本草》,詳細記載了甘、辛等各種味道。人們通常認爲酒具有清香、滑潤、辣口等特點,一般也就提到這四點。孟詵卻把苦味的酒也記錄進去,他自己根本就沒弄明白其中的道理。 到如今,公論被忽視,大家竟然都認爲孟詵說得對。那些口味怪異、偏好苦味酒的人,如果不跟着推崇苦味酒,馬上就會遭到詆譭。 酒氣具有向上蒸騰的特性,怎麼能和各種帶苦味的膽類相比呢?按常理人們向來就不愛喫苦味的東西,那些嘗試苦味酒的人,還覺得自己是在挑戰傳統、一雪所謂“不嘗苦味酒”的“恥辱”。 柳宗元把各種藥物彙集起來,本意是勉勵自己的子女。可沒聽說無緣無故地,反而把苦味的東西當成美好的。 喝一口苦味酒,人得連着三次轉頭不想再喝,勉強嚥下去,身體都會因爲難受而不自覺地聳動起來。 一直以來大家喜歡美酒,可這苦味酒實在可怕,一點都不讓人喜歡。它空有“太和”這樣美好的名字,喝下去卻像攪腸的污水。 由此我想到,世俗中的顛倒之事太多了。人們把平坦的大路說成是迂迴曲折的,反而去走那些偏僻的小路。鄭國的靡靡之音本來就該厭惡,可滿大街都是這種聲音。 那些端莊美麗的女子憔悴落寞,反倒是像蕕草這樣的雜草混雜在蘭芷香草之中。喜歡污濁事物、隨波逐流的人很多,而堅持獨善其身、品行高潔的人卻遭到衆人的誹謗。 善與惡長久以來相互混淆,又何止是在酒這件事上呢? 真正正確的東西終究是掩蓋不了的,又何必去跟風隨波逐流呢?革除弊端總會有機會的,就像周朝的大道本來就是平坦如砥的。
關於作者
宋代李呂

李呂,字濱老,一字東老,邵武軍光澤人。生於宋徽宗宣和四年,卒於寧宗慶元四年,年七十七歲。端莊自重,記誦過人。年四十,即棄科舉。好治易,尤留意通鑑。教人循循善誘,常聚族百人,昕夕擊鼓,聚衆致禮享堂,不以寒暑廢。呂著有《澹軒集》十五卷,《國史經籍志》傳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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