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坐寐覺而有作

南國逢秋色,西風擾客心。 久閒安飲啄,多病廢登臨。 壁倚青藜杖,窗橫綠綺琴。 無魚甘糲食,有酒任孤斟。 地僻千山瘠,人稀萬籟瘖。 懶同牛臥壠,倦劇鳥歸林。 紙閣居容膝,繩牀坐整襟。 縮頭須爾伴,便腹莫吾箴。 俛仰三眠柳,徘徊五戲禽。 忘形初隠幾,得趣漸欹簪。 不假仙遊枕,寧須女抱衾。 乍疑身栩栩,已覺息深深。 白鳳才難繼,黃粱事可尋。 有人呼晝漏,何處起寒砧。 短夢蘧然覺,斜暉慘欲陰。 桂開香吐粟,菊認蘂攢金。 磨熟雙旗茗,爐殘小瓣沈。 感時思別墅,開戶見遙岑。 自別堯庭邃,俄驚墨突黔。 背無三甲起,頭有二毛侵。 咎往眉難炙,言歸足尚肣。 靜忘波洶洶,老諳歲駸駸。 幸得安心法,聊爲擁鼻吟。 黑甜誇勝味,黃落寄餘音。 猿鶴休相怨,萍蓬自不禁。 卻愁宵寐少,臥聽竹蕭森。

譯文:

在南方的土地上迎來了秋天的景色,那蕭瑟的西風攪亂了我這遊子的心緒。 長久以來清閒度日,習慣了簡單的飲食起居,無奈身體多病,連登高賞景的興致都沒了。 牆壁邊靠着那根青藜杖,窗戶前橫放着一張綠綺琴。 我沒有像孟嘗君門客那樣抱怨無魚可食,甘心喫着粗茶淡飯,有酒的時候便獨自斟飲。 這地方偏僻,周圍的山巒貧瘠,人煙稀少,萬籟俱寂。 我懶得像牛一樣臥在田壟上,疲憊得如同歸林的鳥兒。 住在只能容下膝蓋的紙閣裏,端坐在繩牀上整理好衣襟。 就像縮頭的烏龜一樣自在相伴,別來勸我要注意大腹便便的形象。 看着那隨風俯仰的三眠柳,還有來回走動好似在做五禽戲的鳥兒。 起初忘我地靠着几案,後來逐漸放鬆,連發簪都歪了。 不需要那仙遊枕帶我去夢幻仙境,也不用美人抱衾相伴。 恍惚間感覺自己像莊子夢蝶般輕盈自在,不知不覺已呼吸深沉。 像司馬相如作《大人賦》那樣的才華我難以企及,黃粱美夢的故事卻可以細細追尋。 突然有人報時,不知何處傳來寒砧搗衣的聲音。 這短暫的夢忽然就醒了,斜陽慘淡,天色似乎要陰沉下來。 桂花開放,散發着如粟米般的香氣,菊花綻放,花蕊像攢聚的金子。 磨好了雙旗茶,香爐裏的小瓣沉香也快燃盡。 感慨時光流逝,思念起那郊外的別墅,打開房門,能望見遠處的山巒。 自從離開那朝堂深遠之地,轉眼間就像墨子家的煙囪還沒燻黑一樣,時光飛逝。 脊背沒有隆起如三甲的富貴之相,頭上卻已生出了白髮。 過去的過錯難以彌補,想要歸隱故鄉,腳步卻還猶豫。 靜下心來能忘卻世間的紛紛擾擾,年老了更能體會時光的匆匆。 幸好我掌握了安心的方法,姑且輕聲吟誦詩句。 沉浸在酣睡的美妙滋味中,看着黃葉飄落寄託我的情思。 猿猴和仙鶴啊,別再埋怨我,我這漂泊的命運自己也無法控制。 卻又發愁夜晚睡眠少,只能躺着聽那竹林裏蕭索的聲響。
關於作者
宋代周麟之

周麟之(一一一八~一一六四),字茂振,祖爲郫(今四川郫縣)人,因仕宦徙居海陵(今江蘇泰州)。高宗紹興十五年(一一四五)進士(《直齋書錄解題》卷一八),調常州武進尉。十八年,又舉博學宏詞科,授太學錄兼祕書省校勘(《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五七、一六○)。累遷權中書舍人。二十五年,出通判徽州。尋除著作郎(同上書卷一六五、一六九、一七○)。二十九年,除翰林學士兼侍讀,爲哀謝使使金。三十年,同知樞密院事。三十一年,因辭再使金責筠州居住(同上書卷一九一)。孝宗即位,許自便。隆興二年卒,年四十七。遺著由子準輯爲《海陵集》二十三卷,另有外集一卷。事見本集卷首周必大序,《宋名臣言行錄別集》上卷三有傳。 周麟之詩,第一、二卷以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海陵集》爲底本,校以民國《海陵叢刻》本(簡稱叢刻本)。卷三以《海陵叢刻》所收《海陵集》外集爲底本,其中《中原民謠》參校清《金陵詩徵》卷七。另輯得集內樂語、貼子詞及集外佚句,附於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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