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何曾萬錢不下筯,一食淋漓污刀俎。 又不見王濟春醪人抱甕,盈缶蒸豚漬人乳。 百年光景電畫水,口腹何須事如許。 夫君景德公侯家,鳴鐘列鼎相矜誇。 奈何烏帽嵌巖底,栽松藝菊餐煙霞。 年來刪薙到口腹,不待聞韶便忘肉。 前身知是永禪師,想似當年房相國。 庖廚漸遠世緣輕,定水泓澄久更明。 蒲團好究風幡句,率陀未是公歸處。 一日還家不移步,方信今吾了非故。 作詩相賀雜苦語,愛人以德吾非據。
邊公明盡屏葷茹因成古風約叔度良佐周翰同賦公明學佛而不專意性理故及之
譯文:
你看啊,何曾一頓飯要花上萬錢,可他卻挑挑揀揀,筷子都難以下去,喫東西時湯汁淋漓,弄髒了刀和砧板。再瞧瞧王濟,他用春天釀造的美酒,讓人抱着酒甕,那蒸熟的小豬,是用乳汁浸泡着。
人這一輩子,就像閃電劃過水面,轉瞬即逝,哪裏需要在喫喝這些口腹之慾上花費這麼多心思呢?
您出身於景德年間的公侯世家,過去喫飯時鳴鐘列鼎,相互炫耀排場。可如今卻隱居在山勢險峻的地方,頭戴烏帽,栽松種菊,與煙霞爲伴,過着超凡脫俗的生活。
近年來,您連口腹之慾都極力剋制,還沒等聽到《韶》樂,就已經忘記了肉的滋味。我猜想您前世大概是永禪師,也有點像當年的房相國。
您讓廚房離自己越來越遠,塵世的緣分也漸漸變輕,內心就像平靜的湖水,時間越久越澄澈明亮。您坐在蒲團上,好好探究“風幡”之類的佛理吧,要知道,西方極樂世界可還不是您最終的歸宿。
如果有一天您能在家中就達到心境的轉變,無需挪動腳步,那時候就會真正明白現在的我早已不是過去的我了。
我寫下這首詩祝賀您,裏面也夾雜着一些“苦口婆心”的話,其實我也沒什麼資格以高尚的品德來勸勉您,只是出於一片關愛之情罷了。
納蘭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