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事春将半,去官春未归。 儒冠真蹭蹬,祖席有光辉。 罢遣亲刀笔,勾牵坐钓矶。 同寮多俊彦,投老失亲依。 坐席丘无煖,扁舟蠡亦肥。 泉声清梦寐,山色浄裳衣。 竹杖随时拄,山杯信手挥。 荷天将土苴,为我易烟霏。 州县徒劳耳,箪瓢殆庶几。 不糜公廪粟,元长故山薇。 白发心犹壮,丹途计益非。 人生今殄瘁,世路只歔欷。 苦潦人将溺,思援手病痱。 道孤谁叹息,迹蹇共嘲讥。 去矣犹回首,忧之欲奋飞。 古今难骨鲠,风俗易脂韦。 深峡真浮海,温泉当浴沂。 空山猿择木,丰草马辞鞿。 已遂孤云远,犹通一径微。 年年如问信,深觅薜萝扉。
假守蓬州视事二十日以台章罢黜行至温汤作此以寄同僚二十韵
译文:
我与同僚共事到春天已经过去一半,如今卸任离去春天却还未归。
我戴着儒冠,仕途真是坎坷不顺,而同僚为我践行的筵席却光彩熠熠。
我不再亲自处理那些文书案牍之事,此后可以悠闲地坐在钓矶旁垂钓。
一同任职的各位多是才德出众之人,我到了晚年却失去了与你们亲近相依的机会。
像陈蕃不礼徐稚一样,我们共事时我没给大家带来温暖;而我如今也能如范蠡一样驾着扁舟自在离去。
山间泉水的声音能让我的梦境都变得清幽,秀丽的山色能洗净我的衣裳。
我可以随时拄着竹杖漫步,随意地端起山间的酒杯挥洒豪情。
上天把我当作无用之物抛弃,却也让我换来了山间的烟雾云霞。
在州县为官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我如今粗茶淡饭或许才接近理想的生活。
我不再消耗公家仓库里的粮食,原本就该长久地吃故乡的薇菜。
我虽已白发苍苍,但内心依旧壮志满怀,可在仕途上的打算却越发错误。
人生到如今如此艰难困苦,世路也只能让人感慨叹息。
如今社会如遭遇洪水,百姓将被淹没,我虽想伸出援手却力不从心。
我坚守的道义孤高,有谁会为我叹息呢?我仕途不顺,还会遭到众人的嘲笑讥讽。
我虽然离开了,但还是忍不住频频回首,心中忧虑,真想振翅高飞改变现状。
从古至今,刚正不阿的人都很难立足,社会风俗容易变得圆滑世故。
我如今就像在深峡中航行,如同漂浮在大海上一样艰难;而来到温泉,就好似在沂水中沐浴般惬意。
我就像那在空山中寻找树木栖息的猿猴,又像在丰茂草地上挣脱缰绳的骏马。
我已经如孤云一般远去,但还和这里通着一条幽微的小径。
如果你们年年想要问我的消息,就到那长满薜荔女萝的柴扉深处寻找我吧。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