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人惠淺灘一字水圖

宋代 • 朱翌

風行水上初如織，任使蕩雲高沃日。
屏翳歇去馮夷歸，本體湛然無損益。
風本無形不可畫，遇水方能顯其質。
畫工畫水不畫風，水外見風稱妙筆。
清泉道人乃了此，筆下淵源心自得。
斜斜一字淺可揭，渺渺橫灘晚尤急。
規模上繼蜀兩孫，妙處直度吳諸戚。
老夫老矣不觀瀾，但愛漪漣才咫尺。
面牆注目風蕭蕭，漁浦西興待晚潮。
縱貧那肯拆波濤，還渠幷州快剪刀。

譯文：

風在水面吹拂而過，最初的樣子就好像織錦一般，任由它激盪起雲彩，高高地反射着太陽的光芒。風神屏翳停歇離去，水神馮夷也迴歸本位，水的本體清澈純淨，既沒有增加什麼，也沒有減少什麼。

風本來是沒有形狀的，無法直接畫出來，只有遇到水面，才能顯現出它的特質。一般的畫工只畫水卻不畫無形的風，而能在水之外讓人感受到風的存在，那才稱得上是絕妙的筆法。

清泉道人明白這個道理，他筆下的水有深厚的意蘊，自己心中也自有心得。他畫出的水就像斜斜的一條線，水淺得可以撩起衣服走過去，那渺渺茫茫的橫灘在傍晚時分水流尤其湍急。

他的繪畫技藝傳承了蜀地孫位、孫知微兩位畫家的風格，精妙之處甚至超越了吳地那些善畫水的名家。

我年紀大了，沒有精力去觀看波瀾壯闊的景象，只喜愛那近在咫尺的細小波紋。我面對着這幅畫專注凝視，彷彿能聽到蕭蕭風聲，就像在漁浦和西興等待着傍晚漲潮。

縱然我生活貧困，又怎麼肯去拆毀這如畫的波濤美景呢，還是把那像幷州快剪刀一樣能裁剪出好畫的能力歸還給清泉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