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上烏石灘

宋代 • 朱翌

急灘上水船，進寸輒退尺。
老夫敢穩坐，解衣起佐刺。
凡我同舟人，有力俱不惜。
已濟各相賀，可以正枕蓆。
反觀順流人，如電亦如射。
艱難與快意，等是時行役。
月落東方明，雲收遠山碧。
翩然兩白鷺，過眼已無跡。
天地正爾寬，何苦自跼蹐。
脫帶且腰舟，歇我履一隻。

譯文：

清晨時分，我來到烏石灘。眼前急流湧動的灘頭，那向上行駛的船隻艱難無比，每前進一寸，馬上就會倒退一尺。
我這老頭子哪敢安穩地坐着呢，趕緊解開衣服，起身去協助船伕撐船。
同船的所有人啊，都不遺餘力地付出自己的力量。
等到船隻成功渡過急灘，大家都相互慶賀，這下可以安心地躺下來休息了。
再看看那些順流而下的船隻，速度快得就像閃電劃過，又像離弦之箭一般。
不管是逆流而上的艱難，還是順流而下的快意，其實都是在不同時刻的行旅經歷罷了。
此時，月亮已經從東方落下，天空明亮起來，雲朵也漸漸散去，遠處的山巒呈現出一片碧綠。
兩隻白鷺輕盈地飛過，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地如此寬廣遼闊，我們又何苦要讓自己處處受限、侷促不安呢？
我解開衣帶，把腰舟繫上，還脫下一隻鞋子，好好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