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慧相資歌

宋代 • 釋延壽

祖教宗中有二門，十度萬行稱爲尊。
初名止觀助新學，後成定慧菩提根。
唯一法，似雙分。
法性寂然體真止，寂而常照妙觀存。
定爲父，慧爲母，能孕千聖之門戶。
增長根力養聖胎，念念出生成佛祖。
定爲將，慧爲相，能弼心王成無上。
永作羣生證道門，即是古佛菩提樣。
定如月，光爍外道邪星滅。
能挑智炬轉分明，滋潤道芽除愛結。
慧如日，照破無明之暗室。
能令邪見愚夫禪，盡成般若波羅蜜。
少時默，剎那靜，漸漸增修成正定。
諸聖較量功不多，終見靈臺之妙性。
瞥聞法，才歷耳，能燻識藏覺種起。
一念回光正智開，須臾成佛法如是。
禪定力，不思義，變凡爲聖剎那時。
無邊生死根由斷，積劫塵勞巢穴墮。
湛心水，浄意珠，光吞萬象爍千途。
抉開己眼無瑕翳，三界元無一法拘。
覺觀賊，應時克，攀援病，倏然浄。
蕩念垢兮洗惑塵，顯法身兮堅慧命。
如斷山，若停海，天翻地覆終無改。
瑩似琉璃含寶月，倏然無寄而無待。
般若慧，莫能量，自然隨處現心光。
萬行門中爲導首，一切時中稱法王。
竭苦海，碎邪山，妄雲卷盡片時間。
貧女室中金頓現，壯士額上珠潛還。
斬癡網，截欲流，大雄威猛更無儔。
能令鐵牀銅柱冷，頓使魔怨業果休。
和諍訟，成孝義，普現羣生諸佛智。
邊邪惡慧盡朝宗，螻蟻鯤鵬齊受記。
偏修定，純陰爛物刳正命。
若將正慧照禪那，自然萬法明如鏡。
偏修慧，純陽枯物成迂滯。
須憑妙定助觀門，如月分明除霧翳。
勸等學，莫偏修，從來一體無二頭。
似禽兩翼飛空界，如車二輪乘白牛。
即向凡途登覺岸，便於業海泛慈舟。
或事定，制之一處無不竟。
或理定，唯當直下觀心性。
或事觀，明諸法相生籌算。
或理觀，頓了無一無那畔。
定即慧，非一非二非心計。
慧即定，不同不別絕觀聽。
或雙運，即寂而照通真訓。
或俱泯，非定非慧超常準。
一塵入定衆塵起，般若門中成法爾。
童子身中三昧時，老人身分談真軌。
能觀一境萬境同，近塵遠剎無不通。
真如路上論生死，無明海里演圓宗。
眼根能作鼻佛事，色塵入定香塵起。
心境常同見自差，誰言不信波元水。
非寂非照絕言思，而寂而照功無比。
權實雙行闡正途，體用更資含妙旨。
勸諸子，勿虛棄，光陰如箭如流水。
散亂全因缺定門，愚盲祇爲虧真智。
真實言，須入耳，千經萬論同標記。
定慧全功不暫忘，一念頓歸真覺地。
定須習，慧須聞，勿使靈臺一點昏。
合抱之樹生毫末，積漸之功成寶尊。
獼猴學定生天界，女子才思入道門。
自利利他因果備，若除定慧莫能論。

譯文：

在祖師的教法和宗派之中，有兩種法門，衆多的修行方法裏，這兩種法門最爲尊貴。起初它們被叫做止觀，用來幫助剛剛開始學佛的人，後來發展成爲定和慧，這是成就菩提的根本。

這其實是同一個法，卻好像分成了兩個方面。法性寂靜不動，這就是真正的止；在寂靜之中又能常常觀照，這就是奇妙的觀。

定就像是父親，慧就像是母親，它們是孕育衆多聖人的門戶。能夠增長修行的根力，滋養聖胎，每一個念頭都能生出佛性，最終成就佛祖的果位。

定如同將領，慧如同宰相，它們能夠輔佐我們內心的“心王”成就無上的佛果。永遠成爲衆生證悟佛法的門徑，這就是古代諸佛成就菩提的樣子。

定就像月亮，它的光芒能夠讓外道的邪星熄滅。能挑起智慧的火炬，讓光明更加清晰，滋潤修行的道芽，去除貪愛的結縛。

慧就像太陽，能夠照破無明的黑暗屋子。能讓那些有邪見的愚笨之人，都能成就般若波羅蜜的智慧。

短時間的沉默，剎那間的安靜，慢慢地積累就能修成正定。衆多聖人比較起來，這功夫也不簡單，最終能見到心靈的奇妙本性。

偶然聽聞佛法，聲音才經過耳朵，就能薰染我們的識藏，讓覺悟的種子生起。一個念頭迴光返照，正確的智慧就會開啓，很快就能成就佛法就是這樣。

禪定的力量，不可思議，能在剎那間讓凡夫變成聖人。能斬斷無邊生死的根源，讓累劫的塵勞巢穴崩塌。

讓內心像清澈的水，意念像純淨的寶珠，光芒能吞沒萬象，照亮千萬條道路。打開自己的眼睛，沒有瑕疵和障礙，三界之中沒有任何一法能束縛我們。

要及時攻克覺觀這些“賊”，突然清淨攀援的毛病。盪滌念頭的污垢，洗淨迷惑的塵埃，顯現法身，堅固慧命。

就像截斷的山，停止流動的海，即使天翻地覆也不會改變。晶瑩得如同琉璃中含着寶月，突然之間無所寄託也無所期待。

般若智慧，無法衡量，自然能在任何地方顯現內心的光明。在衆多的修行法門中是引導者，在所有的時間裏都被稱爲法王。

能枯竭苦海，粉碎邪山，轉眼間就能把虛妄的雲卷盡。就像貧窮女子屋裏的金子突然顯現，壯士額頭上的寶珠悄悄歸還。

斬斷愚癡的羅網，截斷慾望的河流，像大雄一樣威猛無比。能讓鐵牀銅柱變冷，頓時讓魔怨的業果停止。

調和諍訟，成就孝義，普遍顯現衆生的諸佛智慧。邊地的邪惡智慧都來歸向正道，螻蟻和鯤鵬都能得到佛的授記。

如果只偏重修定，就像純陰的東西會腐壞事物，傷害正確的生命。如果用正確的智慧來觀照禪定，自然一切法都能像鏡子一樣清晰明瞭。

如果只偏重修慧，就像純陽的東西會讓事物乾枯，變得迂腐停滯。必須依靠奇妙的定來輔助觀門，就像月亮能清晰地去除霧翳。

勸大家學習的時候，不要偏修，定和慧從來就是一體的，沒有兩個頭。就像鳥兒的兩個翅膀能在天空飛翔，像車子的兩個輪子能乘坐白牛前行。

這樣就能在凡俗的道路上登上覺悟的彼岸，在業海之中泛動慈悲的舟船。

有的是事定，把心念制伏在一處，就沒有什麼不能成就的。有的是理定，只需要當下直接觀照自己的心性。

有的是事觀，明白各種法相生起的道理，像籌算一樣清晰。有的是理觀，頓時了悟沒有一法，也沒有那一邊。

定就是慧，不是一也不是二，不能用心去算計。慧就是定，沒有不同也沒有分別，斷絕了觀和聽的執着。

有的時候定和慧雙運，在寂靜中觀照，這符合真正的教義。有的時候定和慧都泯除，既不是定也不是慧，超越了平常的標準。

在一塵中入定，衆多的塵境都會生起，這在般若的法門中是自然的法則。就像童子進入三昧的時候，老人的身份也能談論真正的軌則。

能夠觀照一個境界，萬境都相同，近處的塵境和遠處的佛剎沒有不通達的。在真如的道路上談論生死，在無明的海里演說圓滿的宗旨。

眼根能夠做鼻根的佛事，色塵入定的時候香塵會生起。心和境常常相同，只是見地有差別，誰說不相信波浪原本就是水呢。

既不是寂靜也不是觀照，言語和思維都無法描述，而在寂靜中又能觀照，這樣的功夫無比殊勝。權法和實法雙行，闡明正確的道路，體和用相互資助，包含着奇妙的旨意。

勸各位，不要虛度光陰，時間像箭一樣快，像流水一樣一去不回。內心散亂全是因爲缺少定的法門，愚笨盲目只是因爲缺少真正的智慧。

這些真實的話語，一定要聽進去，千經萬論都有同樣的標記。定和慧的全部功夫一刻也不要忘記，一個念頭就能頓時迴歸真正覺悟的境地。

定必須要修習，慧必須要聽聞，不要讓心靈有一點昏昧。合抱的大樹是從毫末開始生長的，積累漸進的功夫就能成就寶貴的佛果。

獼猴學習定能生到天界，女子有了才思就能進入道門。自利利他的因果都具備，如果離開了定和慧就無法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