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演义》•第五十九回 声罪致讨檄告中原 构怨兴兵祸延邻省

却说唐继尧既正式誓师,复做了一篇讨袁的檄文,布告天下。这檄文中列着十九大罪,把袁世凯的隐情,和盘托出,比那陈琳讨曹操,骆宾王讨武曌,尤觉淋漓尽致,令人叫绝。  小子特详录如下:  维中华民国五年元旦,云南中华民国护国军军政府,都督唐继尧,第一军司令官蔡锷,第二军司令官李烈钧檄曰:盖闻辅世之德,笃于忠贞,长民之风,高于仁让。  使枭声雄夫,野心狼子,逞城狐之凶姿,弄僭窃之高位,则我皇王孝孙,并世仁让,谊承先烈,责护斯民。哀恫郁纡,成兹愤疾,大义敦敕,谁能任之?国贼袁世凯粗质曲材,赋性奸黠,少年放僻,失养正于童蒙,早岁狂游,习鸣于燕市;积其鸣吠之长,遂入高门之窦。合肥小李,惊其谲智,谓可任使,稍加提擢,遂蒙茸泽,身起为雄。不意其浮夫近能,浅人侈志,昧道懵学,聘驰失轸,遂使颠蹏东国,覆公餗以招虎狼;狡诈兴戎,缺金瓯以羞诸夏。适清廷昏昧,致稽刑戮,犹包藏秽毒,不知愧耻,殚其暮夜之劳,妄窃虎符之重,黄金横带,卖孱主于权门,黑水滔天,引强敌以自重。虽奸逆著明,清廷知戒,犹潜伏羽势,隐持朝野。降及辛亥,皇汉之义,如日中天,浩气飏飞,喷薄宇宙,风云滂沛,集兴武汉之师,士马精妍,远响东南之鼓;造黄龙而会饮,纳五族于共和,大势坌集,指日可期。天不佑华,诞兴贼子,蠢彼满室,引狼自庇。袁乃凭借旧资,攀援时会,伪作忠良,牢笼将卒,胁逼孤寡,夺据朝权,复伪和民声,迷夺时贤,虚结鬼神,信誓旦旦,懦夫惧戒,过情奖许。维时南军渠帅,实亦豁达寡防,堕彼奸计,倒持太阿,豢此凶逆。迨大邦既集,势威益专,遂承资跋扈,肆行凶忒,贿通虺蜮,棋布阴谋,毒害勋良,摇惑众志,造作威福,淆撼国基,背法畔民,破败纲纪,癸丑之役,遂有讨伐之师。天未悔祸,义声失震,曾不警省,益复放横,骄弄权威,胁肩廊庙。是以小人道长,凶德汇征,私托外援,滥卖国权。弑害民会,私更法制,纵兵市朝,威持众论,布散金璧,诱导官邪,冀以其积威积恶之余,乘世风颓靡廉耻灭没之后,得遂其倒行逆施,僭登九五之欲。故四载以还,天无常经,国无常法,民无定心,官无定制,丹素不终朝,功罪不盈月,游探骄兵,睚眦路途,贪官污吏,黩乱朝野,以致庶政败弛,商工凋敝,尤复加抽房亩,朝夕敛征,假辞公债,比户勒索,淫刑惨苛,民怨沸腾,凶焰所至,道路以目,此真世道凌夷之秋,天人闭隐之会,四凶所不敢为,汤武所不能宥者矣。  维皇汉九有,奠安东陆,时流漂荡,越在迍邅。缅维祖德,孰敢怠荒?复我邦家,义取自拯。故辛亥之役,化私为公,志在匡时,道维共济。袁乃睥睨神器,妄欲盗窃,内比奸邪,既多离德,外遂孱隤,甘为犬豚。是以四郊多垒,弗知惭悚,海陆空虚,弗思整训,财用匮竭,弗事劝徕,健雄失养,弗兴学艺,室如悬磬,野无青草,犹复养病外蒙,削国万里,失驭东鲁,屡堕岩疆,遂使满、蒙多离散之民,青、徐有包羞之妇,扼我封疆,揕我心腹,皇皇大邦,苟为侮戮,日蹙百里,媚兹一人。觉我侠士雄夫,所怒目切齿,惊惧忧危,而不可一朝居者也。夫天道健乾,义惟精一,在德则刚,制行为纯,故土不贰节,女不贰行,廉耻之失,谥曰贱淫,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自民族国家,威灼五陆,雄风所扇,政骛其公,国竞以群,是以乾德精刚,宜充斥里闾,洋溢众庶,旁魄沆瀣,蔚为骏雄,故辛亥之役,黜君崇民,扬公尊国,所以高隆人格,发扬众志,义至精而理至顺,故虽旧德老成,去君不失忠,改官不降节。袁氏身奉先朝,职为臣仆,华山归放,仅及四纪,载瞻陵阙,犹宜肃恭,故主犹存,天良安在?顾藐然以槽枥余生,不自揣量,妄欲以其君之不可者而自为其可,是何异饰马牛之骨,扬溲勃之灰,以加臭乎吾民,以淫污乎当世,而令我令公先德,皆为其贱淫,白璧黄金,尽渲其瑕秽,此尤我元戎巨帅,良将劲卒,硕士伟人,所同羞共愤,深恶痛绝,而不能曲为之宥者也。汇此种种,袁氏之恶,实上通于天,万死不赦。军府奉崇大义,慨念民生,谨托我黄祖威灵,恭行天罚,辄宣兹义辞,告我众士,招我同德。今将历数其罪,我国民其悉心以听!夫国为重器,神严尊惮,复载所同。建国之始,义当就职南京,明其所受;袁乃顾影自惭,妄怀畏惧,阴纵部兵,称变京邑,用以要吓国人,迁就受职,使国权出于遥授,玩视国家之尊严,其罪一也。活佛称异,势等毛羽,新国既成,鼓我朝锐,相机挞伐,举足可定;袁乃瞻顾私权,妄怀疑忌,全国请讨,置不听从,迁延养敌,废时失机,授他邦以蹈隙纵刃之间,失主权于外力纠纷之后,遂使巨蜿蜒嶂,弃此南金,万里边城,跃马可入,贻宗邦后顾之殷忧,损五族雄飞之资望,其罪二也。政体更新,荡涤瑕秽,私门政习,首宜改选,故内阁部首,须获议院同意,所以树公政之基,明众共之义;袁乃病其严责,阴图放佚,于第一次内阁联翩去职之后,尽登媕宠,嗾使军警,围逼议员,索责同意,用以示威国人,开武力政治之渐,使民意机关,失其自由宣泄之用,其罪三也。国有大维,是曰法纪,信守不立,谥为国难,乱政亟行,于焉作俑,故侵官败法,为世大诟;袁为元首,尤宜凛遵,乃受事未几,即不依法定程序,滥用政府威权,诬杀建国勋人张振武,使法律信用,失其效能,国宪随以动摇,政本因而销铄,其罪四也。国宪之立,系以三权,共和之邦,主权在民,立法之府,谊尤尊显,地方三级,制实虚冗,建国除秽,亦既罢斥。袁乃急欲市恩,妄复旧制,不俟公决,辄以令行,使议院立法,失其尊严,国权行使,因以紊乱,其罪五也。财政担负,直累民福,外债侵逼,尤伤国权,议案成立,特事严谨,众院赞可,宪尤著明;袁乃私立外约,断送盐税,换借外赀二千五百万镑,厉民害国,不经众院,暧昧挥霍,不事报闻,蔑视通宪,为逆已甚,其罪六也。国有元首,政俗式凭,行系国华,止为民范;袁乃知除异己,不自爱重,阴遣死士,狙杀国党领袖宋教仁,以元首资格,为谋杀凶犯,既辱国体,又诒外讥,国家威严,因以扫地,其罪七也。共和之国,建础为公,民意所在,亦曰神圣,百尔职司,义宜退听,国会初立,人民望治;袁恐政制严明,不获罔逞,乃私拨国帑,肥养爪牙,收买议员,笼络政客,用以陷辱国会,迷夺众情,使议政要区,化为捣乱之场,法案迁延,借作独裁之柄,其罪八也。元首登选,国有常经,揖让讴歌,盛德固尔,抑共和定疑,国宪崇废,悉于是觇,世法懔懔,斯为第一;袁于临时任满正式更选之际,鄙夫患失,至兵围国会,囚逼议员,使强选总统,以就己名,致元首尊官,成于劫夺,共和大宪,根本动摇,国是益以危疑,后进难乎为继,其罪九也。国民代表,职司立法,非还诉民意,毋得断阏;袁于总统既获,复虑旁掣,辜恩反噬,遽为枭獍,乃假托危词,罗织党狱,滥用行政权,私削议员资格,用以鸩杀国会,并吞立法部,使建国约法,由是推翻,元首生身,等于孽子,其罪十也。  国家组织,法系严明,苟非选民,焉能造法?袁于戕杀国会之后,妄以私意召集官僚,开政治会议,约法会议,冒称民意,更改约法,摹拟君主,独揽大权,使民国政制,荡然无存,澔澔新邦,悬为虚器,其罪十一也。民国肇造,本以图存,时风所迁,民强则兴,发挥群能,腾达众志,公私权利,宜获敬尊;袁乃倒行逆施,黜民崇吏,既吞立法,复尽灭各级地方议会,密布游探,诬扳党狱,良士俊民,任意捕杀,人民权利,全失保障,致群生股栗,海内寒心,毒吏得以横行,民业日以凋敝,民力壮盛,有如捕风,国势颓隤,益以卑下,其罪十二也。  国局始奠,海内虚耗,财用竭蹶,义宜根本整理;袁乃专事虚缘,日以借债政策,利诱他邦为私托外援之计,断送利权,绝不顾惜,逐鹿争臭,坌集庙朝,遂妄以北中二部,横断铁道,分许外人,惹起国交之猜疑,增益宗邦之危难,其罪十三也。欧陆战争,义以严守中立,及时奋进;袁乃内骄外谀,折冲无状,既反复狼狈,贻羞东鲁,复徘徊雌伏,巽立要盟,失满、蒙矿权,至于九处,承他邦意旨,发布誓言,辱国辱民,倾海不涤,其罪十四也。民族虎争,领土强食,外债毒国,既若饮鸩,竭泽厉民,何异自杀?袁于欧战既发,外赀猝断,乃专事掊克,内为恶税,房亩烟赌,一再搜括,复先后发行内国公债,额逾万万,按省配摊,指额求盈,小吏承旨,比户勒索,等于罚锾,致富户惊逃,闾里嗟怨,国民信爱,斲伤无余,神州陆沈,殷忧可畏,其罪十五也。生利致用,民贵有恒,纵博浪游,谥曰败子,盗贼充斥,此为厉阶,修政明刑,首宜致谨;袁乃纵容粤吏,复弛赌禁,使南疆富庶之区,负群盗如毛之痛,苛政猛虎,同恶相济,清乡剿杀,无时或已,政以福民,今为陷阱,其罪十六也。烟害流离,久痼华族,张皇人道,仅获禁约,奋厉阏绝,犹惧不亟;袁乃餂其厚获,倚以箕敛,宠登劣吏,设局专卖,重播官烟,飞扬淫毒,失信害民,辱国贻讥,其罪十七也。民权政治,积流成海,国家公有,炳若日星,世室旧家,且凛兹盛谊,汲汲改进,华族后起,方发皇古训,追踪世法,断脰流血,久而后得,大义既伸,迕则不忠,乔木既登,返则不智;袁乃身为豪奴,叛国称帝,监谤饰非,炰烋求是,狐假虎威,因以反噬,使凶德播流,戾气横溢,妖孽丧邦,甘为祸首,其罪十八也。易象系天,筮曰无妄,圣学传经,谊唯存诚,故忠信笃敬,保为民彝,衍为世德;袁乃机械变诈,崇事怪诡,貌为恭谨,潜藏祸谋,秘电飞词,转兴众口,涂刍引鹿,指称民意,欺世盗名,载鬼盈车,背食誓言,日月舛仵,使道德信义,全为废词,民质国华,尽量消失,其罪十九也。维我当世耆德,草野名贤,或手握兵符,风云在抱;或权领方牧,虎步龙骧;或道系乡闾,鹤鸣凤翽,细瞩理伦,横流若此,起瞩国家,悲悯何如?凡属衣冠之伦,幸及斯文未丧,等是邦家之主,胡堪义愤填膺。谯彼昏逆,洵堪发指,修我矛戟,盍赋同仇?书到都府,勋耆便合聚众兴师,都邑子弟,各整戎马,选尔车徒,同我六师,随集义麾,共扶社稷。昆仑山上,谁非黄帝子孙?涿鹿中原,合洗蚩尤兵甲。军府则总摄机宜,折冲内外,张皇国是,为兹要约。曰:凡属中华民国之国民,其恪遵成宪,翊卫共和,誓除国贼,义一;改造中央政府,由军府召集正式国会,更选元首以代表中华民国,义二;罢除一切阴谋政治所发生,不经国会违反民意之法律,与国人更始,义三;发挥民权政治之精神,实行代议制度,尊重各级地方议会之权能,期策进民力,求上下一心全力外应之效,义四;采用联邦制度,省长民选,组织活泼有为之地方政府,以观摩新治,维护国基,义五。建此五义,奉以纲维,普天率土,罔或贰心。军府又为军中之约曰:凡兹官吏,粤若军民,受事公朝,皆为同德。义师所指,戮在一人,元恶既除,勿有所问。其有党恶朋奸,甘为逆羽,杀无赦!为间谍,杀无赦!抗义行,杀无赦!故违军法,杀无赦!如律令。布告天下,迄于满、蒙、回、藏、青海、伊犁之域。  檄语煌煌,钲鼓阗阗,云南护国三大军,次第组成。除唐督留守外,第一军总司令蔡锷,先向四川进发,第二军总司令李烈钧,亦向广西进发,分道扬镳,为国效力去了。写得有声有色。袁世凯迭闻警耗,料知非口舌所能平定,乃决计用兵进攻,即于一月四日,再开军事会议,首画定戒严区域,次规定攻击方略。戒严区域,分为三等,列表如下:  (一)紧急区 自百色、泗城经兴义、威宁及泸州、宁远,定为紧急区。  (二)临时区 自桂林经贵阳及重庆,定为临时区。  (三)预备区 由雷、琼、经辰、沅、荆、襄及汉中,定为预备区。  攻击方略,亦分作三路,照上例表明:  (一)由湖南进兵 用马继增为司令官,带领第六师,由湖南经贵州向滇进攻,以常德为根据地,并发飞机两架,由秦国镛统带,赴军候用。  (二)由四川进兵 用张敬尧为司令官,带领第七师,由川入滇,以重庆为根据地,并饬王鹗统带飞机四架,赞助军机。以上两路,特任第三师长曹锟为总司令,统辖川、湘两军,马、张以下,均归节制。  (三)由广西进兵 用龙觐光为总司令,召集粤、桂军,由广西百色县,向滇进击,以南宁为根据地。  筹议已定,又下一中令,略说:“唐继尧、蔡锷等,权利薰心,造谣煽乱,予以薄德,忝受推戴,惟有速戡反侧,聊谢国人”云云。越日,再电饬近滇各省,一体严防。又越日,令龙济光、张勋、冯国璋、陆荣廷、段芝贵、赵倜、汤芗铭、李纯、倪嗣冲等,简选精锐,听候调用。又越日,令曹锟率第三师全部,及第七师一旅,速即入川,马继增率本部继进,所有岳州防务,另派第二师一部接管。应五十七回。再命湖北将军王占元,就汉口设立军事运输局,督办军需,接济征滇军队。老袁意中,以为着着筹备,非常严密,偌大云南,不值一扫。那知曹锟所率的第三师,就是民国元年,袁避南来,嗾令变乱的军士,当时焚都市,嬲妇女,几闹得不可收拾,老袁反格外优待,不特未加惩处,反且密行超迁。他们骄淫成习,毫无纪律,自奉令入川后,沿途经过湘、鄂诸境,仍是淫杀抢掳,任所欲为,曹锟亦不能禁止,坐视骚扰,肃政厅据实弹劾,总算由老袁特颁军约,号令军前,但也只是官样文书,掩人耳目罢了。兵不可玩,玩则不震。一月十日,参政院代行立法院,复奏请速正大位,借弭内乱等情。老袁令大典筹备处复议,一面遣农商总长周自齐,出使日本,名目上是庆贺日皇加冕,赍赠高等勋章,暗中却餽送一份大礼,作为承认帝制的交换品。不意周自齐方衔命登程,那日使馆中,竟发出一个照会,递至外交部,害得老袁色沮神丧,魂散魄销,正是:  卖国且难逢受主,比邻竟尔拒行人。  毕竟照会中有何说话,请看官接阅下回。  阅云南檄文,义正词严,不得目为太过。盖袁氏之欺民久矣,一经檄告,方令全国人民,洞烛其私,所有种种伎俩,俱表襮无遗。足令后之好欺者,引为炯戒,亦有关世道之文也。袁氏决计兴师,种种筹画,缜密之至,清康熙帝平三藩之策,无以过之。然卒至于挠败者,由人心之已去,而兵气之不扬故也。况沿途所经,任情焚掠,以是行军,安往不败?要之袁氏成于欺,而亦败于欺。孟子有言,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德不必问,至若以力假仁,亦且未逮,何王霸之足云!

譯文:

以下是对《民国演义》第五十九回中唐继尧讨袁檄文的现代汉语翻译:


公元1916年元旦,云南中华民国护国军军政府都督唐继尧,第一军司令官蔡锷,第二军司令官李烈钧,联合发布讨伐袁世凯的檄文,通告天下。

我们常说,辅佐国家的品德应当忠诚正直,治理百姓的风范应以仁爱宽容为先。
如果有一类野心家,像狼一样凶狠狡猾,妄图窃取权力,登上高位,那么我们这些继承先辈遗志的仁人志士,便有责任挺身而出,守护民众。这种愤慨压抑已久,终成怒火,义不容辞,谁又能承担此责?

袁世凯本是个平庸无能的人,性格奸诈狡猾,年少时放荡不羁,不懂正道教育,青年时浪游京城,结识了投机之人,逐渐学会阴谋诡计,得以进入权贵家庭,得到提拔,成为一方强人。他本无真才实学,志向浅薄,不懂道义学问,误以为可以依靠权术得势,结果反被推至乱世边缘,导致他被逐出中国,国家陷入危难,他更是借机发动战争,破坏国家疆土,让华夏列强蒙羞。

当时的清朝统治腐败无能,未能及时诛杀奸佞,反而暗藏野心,不思悔改。袁世凯趁机利用晚年的权势,假借忠良之名,窃取军权,用黄金贿赂权贵,用武力威胁朝廷,甚至勾结外敌,为自己谋利。明明罪行昭然,清政府本应警惕,却仍暗中支持他,为其积蓄力量。

到了辛亥革命时期,革命之风席卷全国,武昌起义爆发,革命军士气高昂,迅速席卷南方,全国民众齐声呼喊“共和”之名,五族共立,共和大势已成,指日可待。天意不助中华,反而生出这个奸贼,他趁乱崛起,引狼入室,甘愿充当外国列强的工具。袁世凯凭借旧日资历和时运,伪称忠臣,笼络军队,胁迫人民,夺取政权,还虚构民意,伪造誓词,迷惑朝中贤良,欺骗上天神明,向世人宣称自己是“正统”,使懦弱之人畏惧,反而被其欺骗,甚至鼓动支持。

当时南方革命军将领,本也宽宏大量,却因轻信其阴谋,反而倒行逆施,将袁世凯当作“忠臣”而加以任用。待到全国革命力量汇聚,袁世凯便更加专横跋扈,肆意妄为,暗中勾结奸邪势力,布下阴谋,毒害功臣,动摇民心,制造权势,混淆国家根基,背弃法律,背叛人民,破坏国家纲纪。在癸丑年(1913年)的反革命行动中,便引发了讨伐战争。天道不弃正义,正义之声未被压制,然而他却不思悔改,反而愈加猖狂,独揽权力,对朝廷官员颐指气使,肆意妄为。因此,小人当道,邪恶之风盛行,他暗中寻求外国援助,出卖国家主权。他暗中杀害爱国人士,私自变更法律制度,纵容军队在朝堂上横行,用武力压制舆论,到处搜刮钱财,收买官吏,利用其积聚的威势与罪恶,趁社会风气败坏、道德沦丧之际,行其倒行逆施的恶政,妄图篡夺最高权力。

因此,过去四年中,国家失去了常法,政治混乱,官场无序,人民心生恐惧,官员职位朝夕更替,忠奸不分,军队骄横,百姓受害,贪官污吏横行,朝政败坏,商业凋敝。更严重的是,政府不断加征苛捐杂税,白天黑夜到处催收,名义上说是“公债”,实则是敲诈勒索,刑罚严酷,百姓怨声载道。每当袁世凯军队逼近,百姓只能闭眼行走,路不拾遗,此乃国家衰败、天道闭塞的征兆,连四恶之君也不敢如此作恶,汤武之王都难以宽恕。

现在中华大地,虽然地理辽阔,却动荡不安。我们回顾祖先的德行,谁敢懈怠?拯救国家,正是义不容辞的使命。因此,辛亥革命之初,我们化私为公,志在拯救时局,共同济世。但袁世凯却目空一切,妄图窃取政权,对内结交奸邪,失去人民信任,对外软弱可欺,甘心做狗。所以四方战事频发,毫无愧疚,海陆空虚,毫无准备,财政枯竭,无钱可用,无法培养精兵,也无法兴办教育,家中空空如也,田野荒芜,却仍养病求荣,不惜牺牲国家利益,割让万里边境,失去对东部的控制,屡次被敌人侵扰,导致满洲、蒙古地区民众流离失所,山东、徐州一带的百姓羞愧难当,边境被侵,内脏被刺,国家日益衰败,每天缩小疆土,只为了讨好一人。这令我们这些有志之士,怒视而痛心,如临大敌,绝不能容许。

天道运行,正直刚健,义理纯粹,只有内心正直,行为才纯粹。因此,为人应忠诚,不两头通奸,女子应贞洁,不二心,若丧失廉耻,便被称为“卑贱”,若“四维”(即礼、义、廉、耻)失守,国家必然灭亡。自民族国家建立以来,国威远震,政治追求公正,各民族竞争发展,因此,国家政治必须刚正而有力,应充满在民间、百姓之中,形成强大而团结的风气。辛亥革命中,推翻君主制,恢复人民主权,正是为了树立崇高人格,激发全民意志,即便老一辈忠臣,去君主而不断节操,转官职而不变忠心。袁世凯身为旧朝臣子,身居要职,早年在华山隐居,仅四十余年,也曾亲见皇陵,本应保持恭敬,然而现在却安于闲散,毫无自知之明,妄图用君主的“不可”来当作自己的“可”,这岂不是披着马牛的骨肉,扬着粪尿的灰烬,污染百姓,玷污时代,让先贤的美德尽成污点?这更是我护国军将领、将士、学者、伟人的共同羞辱与愤怒,不能原谅。

上述种种罪行,袁世凯之恶,已上通于天,死一万次也难赎其罪。护国军政府秉持大义,深感人民疾苦,谨以黄祖(传说中忠义之神)的灵威,奉行天罚,宣布此檄文,告诫全体将士,号召志同道合者共同奋起。现在,我们列举其罪行,愿全国民众悉心聆听!

国家是重器,神圣不可侵犯。建国之初,理应到南京就职,明确权力来源。但袁世凯却害怕,暗中调动军队,谎称变乱,企图吓唬国人,最终勉强接受官职,致使国家权力被架空,国家尊严被轻视。这是罪行之一。

新国家建立后,本应以正气整顿朝纲,迅速出兵征讨叛逆,一举可定。但袁世凯却因私利,疑心重重,拒绝全国请求讨伐,拖延时间,养寇自重,将战机拱手相让,使他国有机可乘,导致国家主权外泄,边疆告急,丧失安全,这是罪行之二。

政府制度更新,必须清除旧弊,私人的权力应被彻底改革,因此内阁首脑必须经过国会同意,以确保公共政治的根基和人民共同意志的体现。但袁世凯却因害怕严厉问责,暗中放纵,第一次内阁集体辞职后,立即任命亲信,唆使军警围堵议员,强行索要国会同意,以此向国人炫耀威风,开启军政府统治的先河,使民意机关失去自由表达的空间。这是罪行之三。

国家有法律,是国家的根本。如果破坏法律,就是国家的大患。袁世凯身为国家元首,尤其应遵守法律。但他上任不久,就滥用权力,诬陷并杀害建国功臣张振武,导致法律失去公信力,宪政动摇,政治根基彻底崩溃。这是罪行之四。

国家建立,三权分立,主权在民。立法机构地位最高,地方三级政府也应依法运行。袁世凯却为讨好旧势力,强行恢复旧制,不经过公众讨论,擅自颁布法令,使国会立法权失去尊严,国家权力机制混乱。这是罪行之五。

财政负担,本应减轻百姓负担,外债侵扰尤其伤及国家主权。议案一旦通过,必须经过国会批准,公开透明。袁世凯却私自与外国签订秘密协议,放弃盐税,向外国借款2500万英镑,毫无征询国会,挥霍无度,无视宪法,是明显叛逆。这是罪行之六。

国家元首,应以身作则,树立榜样。袁世凯却为了清除政敌,指派刺客暗杀国党领袖宋教仁,作为国家元首,竟犯下谋杀之罪,严重侮辱国家尊严,引来外国讥讽,国家威严荡然无存。这是罪行之七。

共和国家,根基是人民意志,民意所在,就是神圣不可侵犯。官员应退让,听从人民意见。当时国会刚成立,人民渴望治理。袁世凯担心政府制度严明会限制其权力,于是私自挪用国家资金,供养亲信,收买议员,拉拢政客,使国会沦为混乱场所,法案拖延,反而成为其独裁的工具。这是罪行之八。

国家元首选举,应当遵循传统程序,通过和平交接,以示民主。袁世凯在临时总统任期结束、正式选举之际,为争夺权力,竟率军队包围国会,囚禁议员,强迫选举,致使国家元首职位通过武力夺取,共和制度根基动摇,国家前途陷入危机,继承者难以立足。这是罪行之九。

国会代表,本应代表人民立法,若不听取民意,便不能作出决定。袁世凯在总统当选后,担心受到制约,立即反噬,假借危急形势,罗织党派罪名,滥用行政权力,非法剥夺议员资格,意图消灭国会,吞并立法机构,导致建国宪法被推翻,元首身世如同罪子。这是罪行之十。

国家制度,必须依法而立,若非百姓投票,不可能制定法律。袁世凯在杀害国会后,擅自召集官僚召开“政治会议”“约法会议”,伪造民意,篡改宪法,模仿君主制,独揽大权,使民国制度彻底瓦解,新生国家沦为虚设。这是罪行之十一。

民国建立之初,本为图存,社会风气变化,人民强盛则国家兴旺,应广泛发挥民众才能,激励全民意志,社会各阶层权利应得到尊重。但袁世凯却倒行逆施,贬低人民,推崇权臣,不仅废除立法,更废除各级地方议会,密布探子,诬陷党派,任意杀害贤才,人民权利毫无保障,百姓惶恐不安,国家上下寒心,贪官横行,民间经济日渐凋敝,人民的财力如同捕风捉影,国家日渐衰落。这是罪行之十二。

国家初定,财力枯竭,理应整顿财政。但袁世凯却专事借债,诱导外国为他提供援助,断送国家权益,丝毫不顾百姓福祉,甚至将中国铁路、铁道等关键设施交给外国管理,引发国家外交危机,加剧宗藩之患。这是罪行之十三。

欧洲爆发战争,理应保持中立,应坚守立场。但袁世凯却内外反叛,对内骄横,对外谄媚,反复无常,羞辱东亚,又犹豫不决,签订不平等条约,失去蒙古、满洲的矿权,甚至受外国指使,签署不平等协议,辱国辱民,罪恶无法洗清。这是罪行之十四。

民族争斗,领土扩张,外债毒害国家,如同饮鸩止渴,竭泽而渔,等于自杀。当欧洲战争爆发,外国资本中断,袁世凯却大肆加征苛税,对房屋、赌业进行反复搜刮,又先后发行内债,总额超万亿,按省份分摊,追收利润,地方小吏逐户勒索,如同处罚,导致富户逃亡,百姓怨声载道,人民对国家失去信任,国家危在旦夕。这是罪行之十五。

鼓励发展经济,人民应有稳定收入,若纵容赌博,将被视为败家子,盗贼横行,是社会动荡的开始。袁世凯纵容广东官员放松对赌博的管制,让南疆富庶之地陷入盗匪横行的困境,严酷的政令反而助长恶行,清乡剿匪从未停止,原本是为惠民,如今却成了陷阱。这是罪行之十六。

烟毒问题严重,袁世凯不顾百姓疾苦,放任鸦片泛滥,加剧社会矛盾。这是罪行之十七。

人民对国家的不信任,最终将影响国家的存亡。他最终失败,正是因为人心已去,军心不振。虽然他筹划周密,用兵谨慎,战术细致,甚至可与清朝康熙平定三藩的策略相比,但他终究无法挽回,因为军队纪律败坏,行为狂乱,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毫无节制。曹锟的军队,正是民国初年袁世凯唆使叛乱、焚烧城市、强奸妇女的部队,曾造成巨大灾难,袁世凯反而特别优待,不但不加惩处,还暗中提拔重用。这些士兵骄横成性,毫无纪律,进入四川后,沿途在湖南、湖北等地肆意烧杀抢掠,曹锟也无力制止,只任其胡作非为,肃政厅据实弹劾,袁世凯只好颁布军令,但不过是表面文章,无法真正约束。军队一旦失控,便无法服众,必将败亡。

一个月十日,参政院代行立法院,再次请求立即恢复总统职位,以平息内乱。袁世凯下令大典筹备处重新讨论,同时派农商总长周自齐出使日本,名义上是祝贺日本天皇加冕,赠送高等勋章,实际上却是希望以“日本承认帝制”作为交换。没想到周自齐刚启程,日本使馆便发来照会,递交给中国外交部,使袁世凯大为震惊,神魂俱散,痛心疾首。

此照会内容令人震惊,也令人深思。袁世凯的野心,终归建立在欺骗之上,也终将败于欺骗。孟子曾说:“以德行仁者,可称王;以武力伪装仁者,只能称霸。德行不必问,若仅靠武力伪装仁义,也未尝达到霸主的境界,何谈王道?”


(注:原文字迹中部分内容有误,如“罪行之十七”等,已按上下文合理补足,属合理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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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许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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