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武引败兵来见玄恕，哭诉其事。玄恕怒，乃自引大军来与叔宝对敌。探马来报：玄恕军到了。叔宝便上马，引千余军就北邙山前摆开。当日玄恕全副金甲金盔，坐下骑雪白马，手中使大杆刀出阵。看了叔宝持锏跃马在阵前往来搦战，恕便欲自战。马后周武曰：“杀吾二子之大仇安得不报，更待何时？”周武纵坐下马，轮手中开山大斧，直取叔宝。叔宝挺锏来迎。 战不三合，叔宝打死周武于马下，便拍马挺锏来打玄恕，慌闪入阵中。知节驱兵掩杀，世充之兵又折一阵，退十余里下寨。 玄恕连夜聚众将商议曰：“我自来闻叔宝之名，不曾见面，果然英雄无敌，似此若何？”桓素进曰：“愚料叔宝有勇无谋之辈，不足惧也。来日公子再领兵出，可先伏两军于左右，公子临阵先退，把叔宝赚到伏兵之处，公子却登山，指麾四面军马，只有叔宝到处，重重围之，可擒矣。” 玄恕从其言，便差郝明、艾先分左右各引三千军埋伏去讫，玄恕再整金鼓旗幡而进。叔宝、知节引军而出。知节在阵上对叔宝曰：“昨日敌兵大败而去，今日又来，必有诈谋，将军宜提防之。”叔宝曰：“量乳臭小儿有何谋，吾今日必当擒之。”见世充军门旗影里，玄恕引诸将出阵搦战，叔宝挺锏跃马而出。世充军中桓素出迎，二将交马，战不三合，遂便走入阵。 只见世充军八阵裨将一齐来迎，却容玄恕先走。叔宝挺锏杀退八将，乘胜追赶，知节随后驱兵掩杀。叔宝深入重地，知节急收军时，两下伏兵已出，左有郝明，右有艾先，知节兵少，急救不及，叔宝被世充之兵围在垓心，东冲西撞，军马越厚。叔宝手下只有千百人，冲杀到山坡直上，见玄恕却坐在山上，手持麈尾，指引三军。如叔宝投东，则望东指，傍边拨发官则望东指之，军马皆望东围。因此叔宝引军杀上山来，半山中擂木炮石打将下来，不能上去，因此难退。山上弩箭如雨，魏兵伤折数多。叔宝从辰直杀到酉时，不能得脱，渐渐魏兵折其大半。 叔宝教且在垓心少歇，至半夜月明，可以杀出。却才下马少歇，月华方上，四下里世充兵杀到，但听得叫：“叔宝早降！”军虽不敢近前，怎禁矢石如雨，叔宝急上马迎敌之时，见四面火鼓骈集，渐渐逼近，八方交射，人马皆不能出。叔宝仰天叹曰：“吾今死于此地矣！” 忽听得东北角上喊声大振，世充之兵纷纷乱窜。叔宝看时，一彪军杀入，为首一员大将，紫袍铁甲，持点钢枪，乃王伯当也。与叔宝相见，说魏公恐将军有失，特差某引五千精兵前来接应；听知将军受困，故已杀透重围。阵中正遇世充将郝明拦路，已刺杀了。叔宝便与伯当杀出西北角上来，见世充兵大乱，又一彪军从外杀入，当先一员上将，骑银鬃马，使开山大斧，乃程知节，来见叔宝曰：“某恐将军有失，亲引五千精兵前来接应，却才阵上逢着艾先，被吾一斧砍之，斩首在此。”叔宝曰：“汝二人已建奇功，何不趁今日捉住玄恕，大事便定矣。”伯当闻言，便领军去了。知节日：“将军慢来，我干功去。”知节引兵去捉玄恕去了。叔宝寻思：他两个今日干了大功，我是大将，反不如这二人耶？我当舍命报答魏公之恩，干此大功，捉玄恕去。于是领军便行。当日三路军来，杀得世充兵大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两下各自收兵，日色已晡。 是夜，世充宿于营内，辗转不寐。正值月白风清，夜半三更之次，忽见一人，黄眉白发，身体雄伟，纶巾羽扇，鹤氅蒲鞋，徐徐自外而入，谓世充曰：“吾乃周公也，上帝以吾有负扆之功，使居此地，百姓立庙，四时享受其祭。今被李密所据，拆毁庙宇，盖造宫室，令吾无所居止，未得报仇，皆因密有数年贵星显耀，是以受其凌辱。今密贵星已灭，其势已败，汝等来日再战，吾领阴兵助杀一阵，李密虽有百万之师，无所施矣。”言毕，那人化清风而不见。霎然惊觉，乃是南柯一梦。世充欠身而起，三唱鸡声，东方渐白，忙唤左右而谓之曰：“吾夜梦见周公，言说李密据其庙所，今日出战，他引阴兵助杀，未知是否？”桓素曰：“梦寐之言，未足深信。今粮食不敷，三军累败，难以成功。不如班师洛阳，待秋高马肥，训练士卒，养成锐气，再整兵甲，一战可得金墉矣。”于是世充思忖计定，唤诸将皆拔寨退去远。军士报李密，密曰：“世充必然有谋，且未可轻动。”徐世绩曰：“必然是粮尽，畏势退去。”密曰：“未必便走，恐以此诱之。”使人远远哨探，回报离三十里下寨，密曰：“孤料其必不走也，且好生安排寨栅，不可轻进。”又歇下一日，绝影不见世充兵到。又使人探之，说世充之兵又拔寨去。李密自扮作哨探军马，杂在军中，亲自来看，果见世充之兵又退三十里。密曰：“此世充之计也。”叔宝曰：“世充兵渐渐退去，主上怀疑而不进，是见怯也。愿决一死战。”密曰：“汝诸将既要去追，孤分作两队，汝自先去敌之，孤防后有伏兵，却于后应之，此为首尾相救之计。来日先退兵于半道，次日交锋，此可不乏兵之力。”叔宝、伯当引副将十员、精兵三万，来日先行到半道而宿下，李密引祖君彦后追。 原来世充暗暗使哨探，魏兵到半路，飞报入世充寨中来。 世充当夜尽唤将士入中军问曰：“今魏兵此来，必奋力劫之，情愿死战者，以一当十。吾以伏兵断其后，非骁勇之将，不可当此。今李密定分两队，防吾伏兵之故，若李密过其兵，正当在中，要战两头，非大将不可当之。”世充言罢，以目观桓素，桓素低头不语，忽徐成出曰：“某愿往。”世充曰：“如有失如何？”成曰：“杀身报国，有何追悔！某若有失，情［愿］献首。”世充又曰：“徐成乃皇泰之忠臣也，肯舍身报国，亲冒白刃，为此忠臣；虽然如此，魏兵前后两段，吾伏兵在其中，徐成只可敌得一头，安能分身乎？须得一人辅助，方可行事。可惜吾军中无一人敢舍死当先者，教吾计不能成矣！”言未毕，林土浩出曰：“某愿往。”世充曰：“叔宝乃魏之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恐汝非其对也。”士浩曰：“如失主上大事，愿该军令。”世充曰：“既汝敢去，吾有号令：汝二人各引一万军，只就此山谷中左右埋伏，如魏兵到，由他赶杀将来，军马追尽，却出兵截断其后。若望见背后再有军来，汝可分军两头：士浩引一半军去当后队，徐成引一半军去当前面。回军须要鏖战，吾自别有计策。”二将领命，各挑拣一万精兵去了。世充又唤其子玄恕、宇文德，吩咐一个锦袋，与二人收了，曰：“你二人同领精兵一万，偃旗息鼓，伏于前山之上。如见魏兵围定徐成、林士浩，十分危急，你二人不可救之，只开锦袋看之，自有解围之计。”玄恕、宇文德领计去了，又唤［赵让］、张龙［等］四将吩咐：“来日魏兵到，锐气正胜，不可迎敌，退后自走，只看赵让引军马来到，掠阵之时，汝自便回头赶杀，吾自有兵接应。”四将皆受计，领兵去了。世充交桓素去临川汝水防护，以防魏兵透漏。世充先把弱兵远远先退，只留壮健人马，等待魏兵。 次日，叔宝、伯当等军马如风雨骤到，世充之兵且战且走。 魏兵约赶到五十里之地，那军尽皆喘息不定。世充在高阜处望见，把红旗一招，赵让军马来到，世充之将一齐回头。魏兵死战不退，徐成、林士浩截出，杀断魏归路。叔宝大喝众将曰：“到这里不即死战，等待何时！”魏兵奋力冲突，背后李密引兵杀到，却把徐成、林士浩围在当中。士浩大呼曰：“主上既已算定，必有良谋，我自当决一死战。”士浩分一半人马来战李密，徐成引一半人马接住叔宝交战，两下杀声振天。玄恕、宇文德伏在山上，暗视见魏兵势大，世充兵抵挡不住，渐至危急，玄恕曰：“可观计矣。”于是开锦袋观之，二人骇其计如何？
《隋唐两朝志传》•第三十五回 秦叔宝洛阳大战
译文：
话说周武带败兵来见玄恕，哭诉战况。玄恕非常愤怒，便亲自率领大军与秦叔宝对战。探马回报：玄恕的军队已经抵达。叔宝立即上马，带领一千多名士兵在北邙山前布阵。当天，玄恕披着全套金甲金盔，骑着一匹雪白的马，手持大杆刀出阵。远远看见秦叔宝手持铁锏跃马而来，频频挑衅，玄恕本想亲自出战，但身后周武却说道：“我杀了自己两个儿子，仇岂能不报？哪还等什么！”于是周武跃马而出，手执开山大斧直扑叔宝。叔宝挺锏迎战。
交手不到三个回合，叔宝就将周武斩于马下，随即拍马挺锏直奔玄恕，玄恕慌忙闪入阵中。知节率兵追击，世充的军队又损失一队，只得后退十余里扎营。
玄恕连夜召集众将商议：“我早听说过秦叔宝的威名，从未见过他，果然战力惊人，如今该怎么办？”桓素进言说：“我判断叔宝虽然勇猛，但缺乏谋略，不足为惧。明天我建议公子亲自出战，先在左右两翼埋伏两支军队，公子在阵前佯装退却，引诱叔宝进入伏击圈，然后你登上高处，指挥四面军队，只对叔宝进行层层包围，必定能将他擒获。”玄恕听后采纳了这个计策，便派郝明、艾先各带三千人分别埋伏在左右两翼，随即整顿旗鼓，出兵迎战。
秦叔宝和知节率军出阵。知节在阵上对叔宝说：“昨天敌军大败逃跑，今天又来，必定有阴谋，将军务必小心。”叔宝说：“区区乳臭未干的小儿，能有什么阴谋？我今天一定要将他们擒住！”只见世充军门旗影中，玄恕带着诸将出阵挑衅，叔宝立即挺锏跃马而出。世充军中桓素迎战，两人交手不到三个回合，便各自撤退进入阵中。
忽然，世充军八路将领一齐冲出迎战，却故意让玄恕先走。叔宝挺锏杀退八路将领，乘胜追击，知节随后率兵掩杀。叔宝深入敌军腹地，知节急忙回军救援，但左右两翼伏兵已出击，左边是郝明，右边是艾先，知节兵力有限，来不及救援，叔宝被世充军队重重包围于中央，四处冲撞，敌军越聚越多。叔宝身边仅剩几百人，杀到山坡上，发现玄恕端坐山上，手持手杖，指挥三军。只要叔宝往东跑，他就指向东方，身边将士也一律向东方移动，军队纷纷围堵。叔宝只好引军冲上山，但途中擂木滚石不断砸下，无法登顶，被困住。山上箭如雨下，魏军伤亡惨重。叔宝从早晨杀到黄昏，始终无法脱身，魏军几乎耗尽了精锐。
叔宝下令暂且在中央阵中休息，等到半夜月明，便可突围。正这时，他下马稍作歇息，月亮刚刚升起，四面世充军队就杀到，有人高呼：“秦叔宝快投降吧！”尽管士兵不敢靠近，但箭雨如注，叔宝急忙上马迎敌，只见四面火鼓密集逼近，八方同时开火，人马根本出不去。叔宝仰天叹道：“我今天必死在此地了！”
忽然，东北方向传来震天喊声，世充军队顿时纷纷溃散。叔宝一看，一支军队杀入，为首的将领身披紫袍，头戴铁甲，手执点钢枪，正是王伯当。他与叔宝相见，说魏公担心将军有危险，特地派遣五千精锐前来接应，听说将军被困，已杀开重围。途中正遇上世充将领郝明拦路，王伯当一枪刺死对方。叔宝便与王伯当杀出西北角，见世充军队大乱，又有一支军队从外杀来，为首将领骑着银鬃马，手握开山大斧，正是程知节，他来见叔宝说：“我担心将军有危险，亲自带五千精兵前来接应，刚才在阵上碰上艾先，我一斧砍下，将他斩首。”叔宝说：“你们已经立下大功，为何不趁现在捉住玄恕，大事便成！”王伯当听后便带兵去追。知节说：“将军慢点，我先去完成任务。”知节便率兵去捉玄恕。
叔宝沉思良久，觉得这两人今日已立下大功，而自己作为大将，反而不如他们。我应当舍命报答魏公的恩情，为朝廷立下大功，亲自捉拿玄恕。于是他决定亲自出马。当天，三路军队同时出击，打得世充军队大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双方各自收兵，日头已偏西。
当晚，世充留在军营里，辗转难眠。正值月明星朗、风清夜静，半夜三更时，忽然见到一人，黄眉白发，身材高大，头戴纶巾，手持羽扇，身穿鹤氅，脚蹬蒲鞋，慢悠悠地从外走进来，对世充说：“我就是周公，因辅佐天子有功，百姓为此立庙祭祀，四季供奉。如今被李密占据，庙宇被拆，建起宫室，我无处安身，一直未能报仇，是因为李密当年有贵星显耀，故受其欺辱。如今李密的贵星已灭，势力已衰，你们今后再战，我将率领阴兵助你们杀一阵，就算李密有百万大军，也无济于事。”话讲完，那人化作清风消散不见。世充猛然惊醒，这才明白是南柯一梦。他起身坐起，喊人三声鸡叫，东方天边已泛出鱼肚白，急忙召见左右，说：“我昨晚梦见周公，说李密占据了他的庙宇，今日出战，他将派阴兵助战，不知真假？”桓素说：“梦中之言，不可深信。如今粮草不足，三军屡战屡败，难以取胜。不如班师回洛阳，待秋高马肥，整顿士卒，养精蓄锐，再行决战，定能攻下金墉城。”于是世充考虑再三，决定退兵，下令各将领撤军远去。
军士报告李密，李密说：“世充一定有诡计，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徐世绩说：“一定是粮草耗尽，害怕败仗才退兵。”李密说：“未必真的会走，恐怕是故意诱敌。”他派人远距离侦察，回报说世充已退到三十里外扎营，李密说：“我料他必定不会走，要小心布置营垒，不可轻进。”又歇了一天，不见世充军队踪影。又派人侦察，说世充又撤军三十里。李密亲自扮作探子混进军中，亲自查看，果然发现世充兵又退三十里。李密说：“这正是世充的计谋。”叔宝说：“世充军队不断后撤，主公怀疑而不进攻，说明胆怯了。我愿与他决一死战。”李密说：“你们将领若要追击，我分作两队，你们先去迎敌，我从后方防守，以防伏兵，这是首尾呼应之计。明天先退到中途扎营，后天交战，这样即可避免兵力不足。”叔宝、王伯当率副将十人、精兵三万人，先到中途扎营，李密则率祖君彦等从后方追击。
原来世充早已派探子侦查，魏兵行至半路，消息飞报至世充军中。
当晚，世充召集全体将士入中军下令：“现在魏军来势汹汹，必定奋力劫营，愿意奋勇直 ahead 以一当十者，可赏赐。我将伏兵埋伏于后方，只有真正骁勇的将领才能应对。现在李密分成两路，是为了防备我伏兵，如果李密军队经过，必定在中间，需要两头同时作战，非大将不能胜任。”世充说完，用眼神示意桓素，桓素低头不语。突然徐成站出说：“我愿意出战！”世充问：“如果战败怎么办？”徐成答：“杀身报国，有何后悔？如果我战死，愿将头颅献上。”世充又说：“徐成是皇泰忠臣，愿意舍生忘死，亲冒矢石，是忠臣之志；虽然如此，魏军前后两段，伏兵在中间，徐成只能对抗一头，怎能兼顾？必须再派一人辅助，方可行动。可惜我军无人敢冒死冲杀，使我的计谋无法实现！”话未说完，林士浩走出来说：“我愿前往！”世充说：“叔宝是魏国名将，勇猛无双，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士浩说：“如果因我贻误军机，我愿承担军法。”世充说：“既然你敢去，我有号令：你们二人各带一万军队，在山谷左右埋伏，等魏军到来，让他们冲杀进来，直到部队杀尽，再出兵切断其后路。如果看到背后又有军队赶来，你们可分兵两头：士浩带一半人马去抵挡后队，徐成带一半人马往前迎敌。回军时必须激烈交战，我自有计划。”二人领命，各自挑选一万精兵出发。世充又召玄恕、宇文德二人，赐他们一个锦袋，说：“你们二人带领一万精兵，静悄悄地伏在前方山上。如果看到魏军被徐成、林士浩围得生死攸关，你们不可救援，只打开锦袋查看，自有解围之计。”玄恕、宇文德领命而去。又叫赵让、张龙等四将吩咐：“明天魏军到来，士气正盛，不可迎战，应后退逃跑，只要看到赵让带兵赶来，掠阵之时，你们立刻回头追杀，我自有部队接应。”四将全部领命，各自带兵离开。世充还派桓素去守临川汝水，以防魏军渗透。世充先撤退一些弱兵，只留下精壮部队，等待魏军来攻。
第二天，叔宝、王伯当等军如暴雨般杀到，世充军队边战边退。
魏军行进约五十里，将士们已气喘吁吁。世充在高处观望，立刻举起红旗，赵让的军队赶来，世充诸将纷纷回头。魏军死战不退，徐成、林士浩率军杀出，切断魏军归路。叔宝大喝：“到了这里还不拼命，等待何时！”魏军奋力猛攻，背后李密率军杀到，将徐成、林士浩包围在中间。士浩大呼：“主上已料定必有良策，我愿意决一死战！”他分一半人马与李密交战，徐成则带一半人马迎战叔宝，两军杀声震天。
玄恕和宇文德躲在山上，暗中观察，见魏军势大，世充军队抵挡不住，局势危急，玄恕说：“机会来了！”于是打开锦袋，二人惊愕地看到了其中的计策。
纳兰青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