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把關將乃幷州人氏，姓鄭名存當，其弟名存惠，守函穀城。二人驍勇，是黃巢撥來守關。哨馬報告，晉王人馬到來。 存當使存惠引軍一萬，離函穀城，前宋佈陣於野。晉王遣薛阿檀先引馬軍一萬五千，浩浩蕩蕩，塞野而來。存惠出馬與薛阿檀打話，阿檀使寶刀一口與存惠戰，存惠大敗而走，阿檀背後趕來。李存孝、安休休都到，踏平村落，圍住函谷，存惠上城守護。原來函穀城郭堅固，濠塹深險，連圍七日，攻打不下。薛阿檀進計與李存孝曰：“城中無水少柴，古語有云，民非水火不生活，連圍七日，軍民已慌，不如暫且收軍，如此如此，唾手可得。”存孝曰：“此計甚妙。”即時告於晉王，着令字旗，傳言諸將，盡皆退軍。當晚存孝斷後，各部兵漸漸撤退。存惠此時於城上觀看，軍兵退了，恐有計策，只開西門，令人哨探，果然去遠，縱令軍民出城，打柴取水，只限三日。衆皆懼唐軍再來，多打柴薪入城，亂亂紛紛，出入難以盤詰。第三日，人報晉王人馬又到，軍民竟奔人城。存惠領兵上城守護，存當自引本部兵將，各門提調，守至三更，忽見城門裏一把火起，存當急來救時，城邊轉過一人，手持大刀，斬存當於馬下。隨後，十餘騎勇士，殺散軍士，斬開門鎖，放存孝軍馬入城。存惠從東門棄城而走。存孝、安休休卻得了此城，遂重賞各軍。原來是薛阿檀獻的計，故意退軍，卻扮作打柴軍人，雜在百姓夥內，挑柴入城，當夜裏應外合，得了此城。 卻說鄭存惠退守石嶺關，遣飛報急奔長安，奏知失了函穀城等情。黃巢聞奏此事，遂喚大將柳彥璋、齊克讓帶一萬人馬，替存惠守石嶺關，二人領命，星夜便往。 卻說柳彥璋、齊克讓到石嶺地方，吩咐軍校監守關隘，並不出戰。存孝命軍人於關下辱罵。柳彥璋大怒，要提兵下關，克讓諫曰：“不可與戰，待後新軍來時，自有主意。”存孝軍士日夜輪流數番來罵，彥璋只要廝殺，被克讓苦苦哀告，當時過了五、六日，柳彥璋在關上看時，直北兵都下了馬，坐在關前草地上辱罵，多半睏倦就睡。柳彥璋傳令，點起軍士，綽槍上馬，開關殺將下來。克讓恐怕有失，領兵隨後趕來，直北兵將棄甲曳兵而走。彥璋得勝，迤邐趕來。克讓急驟馬來追，請彥璋回兵。只聽得一聲炮響，背後薛阿檀殺來，彥璋抵敵不住，折軍大半，殺出重圍，彥璋、克讓急奔回關。其時，喊聲大振，金鼓齊鳴，山背後兩軍齊出，左是李存孝，右是安休休，一同趕來。彥璋等棄關而走，薛阿檀直殺過石嶺關，連夜追敗兵，趕數十里，正撞着巢將孟絕海領兵來，救了柳彥璋等一軍，翻身直趕到關下。存孝救薛阿檀上關，盂絕海自回。當日，存孝插立大唐旗號。有詩單贊存孝獨取石嶺關一絕雲： 奉命驅軍往帝都，那堪厄險實難圖， 將軍不是英雄漢，安得崔嵬作坦途。 存孝隨即遣將迎晉王上關，停兵歇馬。卻說晉王正在營中惶惑，忽報存孝遣一將來，迎大王上關。晉王大喜，傳下號令，人馬一齊上關。程敬思曰：“此去河中不遠，河中是長安的後門，朝廷金牌調取二十八鎮諸侯，會兵彼處，久等大王兵到，協力破巢，不可久停，速宜進兵。”於是，晉王傳令，即日拔寨，會齊起程，望河中進發，未知後事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逸狂詩曰： 函谷關連石嶺關，英雄打破未爲難， 河中各鎮諸侯會，共滅黃巢旦夕間。 卓吾子評： 存孝才掛先鋒印，即便出席，移時擒伏安、薛二將，其鋒果先。至於攻函谷、破石嶺，探囊而得，巢兵不足平矣。
《殘唐五代史演義》•第十二回 存孝打破石嶺關
譯文：
話說守關的將領是幷州人，名叫鄭存當，他的弟弟叫鄭存惠，兩人勇猛善戰，是黃巢派來鎮守關口的。哨探傳來消息，說晉王的軍隊已經到達。
鄭存當派弟弟鄭存惠帶一萬人馬離開函穀城，在野外佈陣迎戰。晉王派薛阿檀率一萬五千名騎兵浩浩蕩蕩地殺來。鄭存惠出馬與薛阿檀交涉，薛阿檀拿出寶刀與他交手，結果鄭存惠大敗逃跑，薛阿檀追擊。這時李存孝和安休休也趕到，燒燬了沿途村落，包圍了函穀城，鄭存惠只好登上城牆防守。函穀城城牆堅固，護城河又深又險，連圍七天都沒攻下來。薛阿檀獻計對李存孝說：“城裏缺水缺柴，俗話說‘百姓沒有水和火就不能活下去’，連續圍了七天，城裏的軍民已經慌亂不安，不如暫時撤軍，這樣很容易就能拿下。”李存孝說：“這個計策非常妙。”於是立刻向晉王報告，下令各部軍隊收軍撤退。當晚，李存孝斷後，各軍陸續撤退。
此時鄭存惠在城上偵察，看到軍隊撤走，害怕有埋伏，只打開了西門，派兵偵察，果然軍隊已遠去，便允許百姓出城打柴取水，但限三天之內。大家害怕唐軍再來，紛紛打柴入城，混亂不堪，出入不容易查問。到了第三天，有人報告晉王的軍隊又來了，百姓們慌忙奔回城中。鄭存惠率兵登上城牆防守，鄭存當親自帶領本部兵馬，各門派人防守，直到三更天，忽然城門裏燃起一把火，鄭存當急忙去救，卻見城邊突然轉出一個人，手持大刀，當場斬殺了鄭存當。隨後十餘名勇士殺散了守軍，砍斷門鎖，放李存孝的軍隊進城。鄭存惠從東門逃出石嶺關。李存孝和安休休奪取了函穀城，隨即對軍隊大加賞賜。其實這一切都是薛阿檀的計策：故意撤軍，然後僞裝成打柴的百姓混入城中，夜裏裏應外合，成功奪城。
後來，鄭存惠退守石嶺關，急忙派人飛馬報信到長安，報告函穀城失守的情況。黃巢聽說後，立刻下令大將柳彥璋和齊克讓率一萬人馬，代替鄭存惠防守石嶺關，二人領命，連夜出發。
抵達石嶺關後，柳彥璋和齊克讓命令士兵嚴守關隘，不準出戰。李存孝的士兵每天輪流在關下辱罵。柳彥璋大怒，想帶兵衝下關口進攻，齊克讓勸阻說：“現在不可貿然出戰，等到新兵到來時，自有對策。”可李存孝的士兵日夜不斷辱罵，柳彥璋一直想動手，被齊克讓再三勸阻。過了五六天，柳彥璋在關上看到，北方的敵軍紛紛下馬，坐在關前的草地上辱罵，許多人還睏倦地睡着了。柳彥璋便下令點兵，持槍上馬，打開關門衝殺下來。齊克讓擔心有危險，急忙帶兵隨後追擊，結果敵軍棄甲逃竄，狼狽不堪。柳彥璋打敗敵人後，繼續追擊，齊克讓急忙催馬追上，懇請柳彥璋撤兵。忽然間，背後傳來一聲炮響，薛阿檀殺了出來，柳彥璋抵擋不住，損失慘重，被迫逃出重圍，兩人急忙奔回關城。這時，殺聲震天，戰鼓齊鳴，山背後兩支軍隊同時殺出——左邊是李存孝，右邊是安休休，一起追殺過來。柳彥璋和齊克讓只得棄關而逃，薛阿檀一路追殺，直殺到石嶺關，連夜追擊敗兵數十里，正巧遇上黃巢的將領孟絕海率兵趕來，救下了柳彥璋等人，隨後反身殺回關下。李存孝救出薛阿檀，讓他上關防守，孟絕海則返回原地。當天，李存孝插上大唐的軍旗。詩中專門讚頌李存孝一人攻下石嶺關的壯舉：
奉命出征往京城，怎奈險境實在難，
將軍若不是真英雄，怎能越過這險峯？
李存孝隨即派將領迎接晉王上關，暫時停兵駐紮。晉王正在營帳中焦慮不安，忽然得到消息，說李存孝派了一名將領來迎請他上關。晉王大喜，立刻下令全軍出發上關。程敬思說：“我們去河中不遠，河中是長安的後門，朝廷已下令調集二十八個地方諸侯的軍隊，會師河中，已等候多時，我們要儘快抵達，共同攻打黃巢，不可久留，必須立刻出發。”於是晉王下令，立即整頓軍營，拔寨起程，前往河中進發。接下來的劇情如何，且待下回再講。
逸狂詩曰：
函谷關連石嶺關，英雄破關不算難，
河中各鎮諸侯會，共滅黃巢如朝夕。
卓吾子評：
李存孝剛得到先鋒大職，立刻出戰，很快擒獲安休休、薛阿檀二人，其果決勇敢令人稱道。至於攻下函谷、破石嶺關，猶如打開口袋一般輕鬆，黃巢的軍隊根本無法抵擋。
納蘭青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