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唐五代史演義》•第十一回 李晉王閱兵試箭
譯文:
話說晉王得到了安景思,十分高興,當天便把打死的老虎,讓工匠把頭削下來做成頭盔,皮剝下來做成戰袍,腳皮做成靴子,又讓鐵匠打造好了畢燕撾、犭唐猊鎧甲和渾鐵矛,全部做好後,賜給了安景思讓他全副武裝。晉王問:“安景思,你會騎馬嗎?”安景思說:“我本來不會騎馬,今天願意試試。”晉王便命令軍官挑選幾匹好馬帶到軍帳前,安景思用手一按,那些馬全都撲倒在地,接連按倒了好幾匹好馬。周德威說:“勇士必須有雄健的馬,才能在戰場上立下大功。”晉王說:“我在北方征戰四十年,只獲得過一匹好馬,名叫‘千里混’,快把它牽來讓安景思騎。”安景思又一按,那馬也倒下了。晉王說:“如果用這匹馬做將軍,他怎麼能駕馭?我記得西涼州送來的那匹好馬在哪裏?”嗣源回答說:“在後營,那匹馬用兩條鐵索綁在脊背上,四隻蹄子都被鐵索絆住,沒人敢靠近。”晉王說:“快解開鐵索,把馬牽來,讓安景思駕馭它,自己去馴服這匹馬。”安景思高興地拿着畢燕撾和渾鐵矛,來到後營一看,那匹馬見了他狂吼一聲,猛然撲起,安景思側身躲開,左手抓住馬鬃,翻身跳上馬背,便從營地衝了出去。這匹馬很久沒被人騎過,馱着安景思,翻山越嶺,飛快跑遠了。晉王拍案大驚,對周德威說:“你說勇士需要好馬,現在恐怕是危險了。”話還沒說完,只見安景思騎着馬如風般從山坡後跑出來。晉王看到人和馬都安然無恙,十分高興地說:“這匹馬可以放心用了?”安景思說:“馬確實好,只是腰有些軟,勉強能騎吧。”晉王便下令讓他穿戴全套裝備,站在軍帳前,果然是一位英雄。晉王非常高興,說道:“我手下有十二位親信將領,都像我的親兄弟一樣,無論親疏,都如同一體。現在就提拔你爲第十三位親信將領,改名叫李存孝,封爲飛虎大將軍,仍任命薛鐵山、賀黑虎爲你的副將,聽你指揮,隨你帶領三千飛虎兵,從今天開始出發。”李存孝連忙拜謝,之後以父親的身份稱呼晉王。
當天,晉王回到軍帳,讓蕭劉兩位妃嬪送鄧瑞雲前往,與李存孝成婚。婚禮結束後,設宴慶祝,不提了。後世人因爲晉王真心用人,寫了一首詩稱讚他:古話說真正優秀的將領很難找到,天下英雄無不渴望封侯,但晉王因真心信任手下人才,最終贏得功名直到白髮蒼蒼。
贊李存孝的一首絕句寫道:
石父高大壯實,天生勇武,是難得的良才。
他當初在放羊時沒人留意,可有一天名聲傳遍天下。
又有一首贊詩寫道:
翠巖溪澗流水潺潺,猛將多年在此地;
若非夢中先有預兆,誰能看見遠方的山巒?
接着說,晉王第二天升帳,文武官員都恭敬祝賀,李存孝謝恩說:“蒙父王把我當作親骨肉,懇請擔任先鋒。”晉王十分讚賞他的志氣,便把先鋒的印信交給他。周德威說:“不行,大王部下有五百名將領,十二位親信,如果把這印交給李存孝,恐怕會被人說大王拋棄舊人,迎接新人。”晉王問:“你有什麼主意?”周德威說:“可以讓大家和李存孝一起到營前比試弓箭,比出勝負。只要射中三箭命中紅心的,就授予先鋒印,這樣可以平息衆人的非議。”晉王說:“你說得對!”當天,晉王頭戴沖天冠,穿龍紋錦袍,腰掛玉帶,腳穿珠履,正坐中央,衆將恭敬侍立。晉王下令讓將領們比試弓箭,決定誰當先鋒,把一件紅錦戰袍掛在垂楊樹上,又設了一個箭靶,距離一百步爲界。將領們分成兩隊:十三太保穿紅衣,五百將官穿綠衣,各人手持雕弓長箭,跨馬立定,等待命令。晉王下令:“誰射中三箭命中紅心,就鳴金擊鼓表示祝賀,當場賜予紅袍,再掛在先鋒名下。”晉王先讓將領們試射,話音未落,紅袍隊中一名將領突然縱馬而出,衆人一看,是太保康君利。他躍馬飛奔,來回三次,搭箭上弦,一箭射出,還未射到紅心就已落地,鼓聲和金聲頓時安靜。晉王大怒:“連一箭都射不中,怎敢妄想當先鋒?”下令將康君利推出去斬首。周德威急忙跪下求情:“還沒出戰,怎能先斬自己部下?恐怕會帶來軍心不穩的後果。請暫且記過,讓他以後立功贖罪。”晉王說:“既然這樣,也不能完全免除。”於是下令把康君利拿下,打了四十軍棍。晉王怒氣稍平,康君利羞愧滿面退下。從那以後,康君利心中積怨,每日嫉妒李存孝,甚至暗懷害意。
晉王又命令將領們上前試射,只見綠袍隊中一名將領奮不顧身躍出,衆人一看,是副將夏日新。他縱馬馳騁,看一眼箭靶,第二次一箭正中紅心,金鼓齊鳴。夏日新高呼:“快把紅袍和印信拿來!”晉王說:“只中一箭,還不夠當先鋒。”紅袍隊中一名將領飛馬而出,大聲說:“讓我來顯示你們的本事。”拉開雕弓,連射三箭,只有一箭命中紅心。衆人紛紛喝彩,這人正是四太保李從信。李從信說:“我只中一箭,卻得不到先鋒之位,理應得到先鋒印。”晉王說:“我早有規定,你爲何違抗命令?”李從信沉默不語。紅袍隊中又一人出聲說:“你們射中紅心,算不了什麼本事,看我連射三箭!”說話間,是大太保李嗣源。他縱馬翻身,背對箭靶連射三箭,其中兩箭命中紅心。李嗣源說:“我翻身背射,兩箭命中,應當得到這印和紅袍。”
話音未落,紅袍隊中又一人飛馬而出,只見他:
身上穿虎皮和豹皮短褲,內搭鎧甲,穿細金織成的衣裳,
手中握着閃閃發光的畢燕撾,腰間佩着冷光閃閃的劍。
又有一首詩描寫他:
蜀錦鞍韉,寶鐙閃耀,
駿馬奔跑,玉鈴叮噹,
弓弦緊繃,雕弓有力,
箭羽修長,直指靶心,
紅色錦袍上金孔雀圖案,綠色佩帶搭配紫色鴛鴦,
半露黃金鎧甲,手持銀絲鐵桿槍。
此人正是李存孝。他迅速橫馬奔向箭靶,轉身連射三箭,全部命中紅心,衆人紛紛喝彩。李存孝大聲喊道:“我三箭全中紅心,先鋒之位已定!我今天單槍匹馬取下錦袍,以顯英雄氣概!”他搭弓射箭,直取柳梢,一箭把柳枝射斷,紅袍隨之墜落,他立刻飛馬衝去,把紅袍披在身上,來回奔馳一圈,下馬面對晉王行禮謝恩。晉王於是正式任命李存孝爲先鋒,設宴慶賀。
忽然有人來報,轅門外有一支軍隊來索戰。李存孝說:“父王先留杯中的酒,等我打下一人再喝。”說完,他迅速上馬出營,高聲喝道:“來將何人?”兩名敵將回答:“我們是飛虎山的大將安休休和薛阿檀!”李存孝不答話,直接拍馬向前衝去,兩員敵將一同迎戰,被李存孝一聲大喝,當場活捉,然後勒馬回營,此時酒還溫着。晉王大喜,立即命令將兩人交給李存孝,李存孝與他們結爲兄弟,折箭爲盟,永結盟義,互相援助。
再說晉王收留了李存孝,在居延川住了一個月,但軍情緊急,不能久留。晉王下令拔營起程,一聲炮響,大軍從飛虎山出發,直奔中原,日夜兼程,不知不覺已抵達大潼城。哨探報告說,大潼城守將李友金帶領衆人來迎接。晉王進城後,吩咐軍隊安頓下來,李友金到府上見面,互相行禮完畢,李友金稱晉王爲“皇兄”,晉王稱呼李友金爲“御弟”。
李友金大擺酒席,熱情招待晉王及各位將領。酒到第二輪,李友金起身對晉王說:“皇兄前往長安,能否也帶我,帶我部下的人馬,一同去消滅敵寇?”晉王問:“朝廷有沒有下過徵召的命令?”李友金說:“沒有任何命令。”
晉王說:“既然沒有聖旨,我又怎能擅自帶人?”
李友金說:“如果我不去,希望讓我派兩名大將,率領兩萬人,助皇兄作戰,可以嗎?”
晉王答應了,並問:“是哪兩位將軍?”
李友金說:“一名叫史敬思,一名叫郭景。”
李友金隨即讓兩位將領參見晉王並叩首行禮。
晉王辭別李友金,下令催促軍隊前進,準備前往河中府。走沒兩天,哨探報說,前方臨近石嶺關。晉王下令安營紮寨,準備第二天進攻關隘。
接下來要知攻打石嶺關的情形,且看下回分解。
題石嶺關的詩寫道:
山岩高聳,萬丈深淵,天然險要,建立雄關;
俯視平原,彷彿千里之遠,仰望雲天,直入天邊;
車馬行進需循序而行,飛鳥穿梭也怕回頭。
自古多少英雄豪傑,到了這裏,無不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