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第三十二回 晏蛾兒逾牆殉節

羣公子大鬧朝堂話說齊桓公背了管仲遺言,複用豎刁、雍巫、開方三人,鮑叔牙諫諍不從,發病而死,三人益無忌憚,欺桓公老耄無能,遂專權用事。順三人者,不貴亦富,逆三人者,不死亦逐。這話且擱過一邊。且說是時有鄭國名醫,姓秦名緩,字越人,寓於齊之盧村,因號盧醫。少時開邸舍,有長桑君來寓,秦緩知其異人,厚待之,不責其直。長桑君感之,授以神藥,以上池水服之,眼目如鏡,暗中能見鬼物,雖人在隔牆,亦能見之,以此視人病症,五臟六腑,無不洞燭,特以診脈爲名耳。古時有個扁鵲,與軒轅黃帝同時,精於醫藥。人見盧醫手段高強,遂比之古人,亦號爲扁鵲。先年扁鵲曾遊虢國,適值虢太子暴蹶而死,扁鵲過其宮中,自言能醫,內侍曰:“太子已死矣,安能復生?”扁鵲曰:“請試之。”內侍報知虢公,虢公流淚沾襟,延扁鵲入視。扁鵲教其弟子陽厲,用砭石針之,須臾,太子蘇,更進以湯藥,過二旬復故。世人共稱扁鵲有回生起死之術。扁鵲周遊天下,救人無數。一日,遊至臨淄,謁見齊桓公。奏曰:“君有病在腠理,不治將深。”桓公曰:“寡人不曾有疾。”扁鵲出。後五日復見,奏曰:“君病在血脈,不可不治。”桓公不應。後五日又見,奏曰:“君之病已在腸胃矣,宜速治也。”桓公復不應。扁鵲退,桓公嘆曰:“甚矣,醫人之喜於見功也。無疾而謂之有疾。”過五日,扁鵲又求見,望見桓公之色,退而卻走,桓公使人問其故。曰:“君之病在骨髓矣。夫腠理,湯熨之所及也。血脈,鍼砭之所及也。腸胃,酒醪之所及也。今在骨髓,雖司命其奈之何?臣是以不言而退也。”又過五日,桓公果病,使人召扁鵲,其館人曰:“秦先生五日前已束裝而去矣。”桓公懊悔無已。桓公先有三位夫人,曰王姬、徐姬、蔡姬,皆無子。王姬、徐姬相繼行卒,蔡姬退回蔡國。以下又有如夫人六位,俱因他得君寵愛,禮數與夫人無別,故謂之如夫人。六位各生一子,第一位長衛姬,生公子無虧;第二位少衛姬,生公子元;第三位鄭姬,生公子昭;第四位葛嬴,生公子潘;第五位密姬,生公子商人;第六位宋華子,生公子雍。其餘妾媵,有子者尚多,不在六位如夫人之數。那六位如夫人中,惟長衛姬事桓公最久。六位公子中,亦惟無虧年齒最長。桓公嬖臣雍巫、豎刁,俱與衛姬相善,巫刁因請於桓公,許立無虧爲嗣。後又愛公子昭之賢,與管仲商議,在葵邱會上,囑咐宋襄公,以昭爲太子。衛公子開方,獨與公子潘相善,亦爲潘謀嗣立。公子商人性喜施予,頗得民心,因母密姬有寵,未免萌覬覦之心。內中只公子雍出身微賤,安分守己。其他五位公子,各樹黨羽,互相猜忌,如五隻大蟲,各藏牙爪,專等人來搏噬。桓公雖然是個英主,卻不道劍老無芒,人老無剛,他做了多年的侯伯,志足意滿,且是耽於酒色之人,不是個清心寡慾的,到今日衰耄之年,志氣自然昏惰了。況又小人用事,矇蔽耳目,但知樂境無憂境,不聽忠言聽諛言。那五位公子,各使其母求爲太子,桓公也一味含糊答應,全沒個處分的道理。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忽然桓公疾病,臥於寢室。雍巫見扁鵲不辭而去,料也難治了,遂與豎刁商議出一條計策,懸牌宮門,假傳桓公之語。牌上寫道:寡人有怔忡之疾,惡聞人聲,不論羣臣子姓,一概不許入宮,著寺貂緊守宮門,雍巫率領宮甲巡邏。一應國政,俱俟寡人病痊日奏聞。巫、刁二人假寫懸牌,把住宮門,單留公子無虧,住長衛姬宮中,他公子問安,不容入宮相見。過三日,桓公未死,巫、刁將他左右侍衛之人,不問男女,盡行逐出,把宮門塞斷。又於寢室周圍,築起高牆三丈,內外隔絕,風縫不通。止存牆下一穴,如狗竇一般,早晚使小內侍鑽入,打探生死消息。一面整頓宮甲,以防羣公子之變。不在話下。再說桓公伏於牀上,起身不得,呼喚左右,不聽得一人答應,光著兩眼,呆呆而看,只見撲蹋一聲,似有人自上而墜,須臾推窗入來,桓公睜目視之,乃賤妾晏蛾兒也。桓公曰:“我腹中覺餓,正思粥飲,爲我取之。”蛾兒對曰:“無處覓粥飲。”桓公曰:“得熱水亦可救渴。”蛾兒對曰:“熱水亦不可得。”桓公曰:“何故?”蛾兒對曰:“易牙與豎刁作亂,守禁宮門,築起三丈高牆,隔絕內外,不許人通,飲食從何處而來?”桓公曰:“汝如何得至於此?”蛾兒對曰:“妾曾受主公一幸之恩,是以不顧性命,逾牆而至,欲以視君之瞑也。”桓公曰:“太子昭安在?”蛾兒對曰:“被二人阻擋在外,不得入宮。”桓公嘆曰:“仲父不亦聖乎!聖人所見,豈不遠哉。寡人不明,宜有今日。乃奮氣大呼曰:“天乎!天乎!小白乃如此終乎?”連叫數聲,吐血數口。謂蛾兒曰:“我有寵妾六人,子十餘人,無一人在目前者,單隻你一人送終。深愧平日未曾厚汝。”蛾兒對曰:“主公請自保重。萬一不幸,妾情願以死送君。”桓公嘆曰:“我死若無知則已。若有知,何面目見仲父於地下!”乃以衣袂自掩其面,連嘆數聲而絕。計桓公即位於周莊王十二年之夏五月,薨於周襄王九年之冬十月,在位共四十有三年,壽七十三歲。潛淵先生有詩單贊桓公好處:姬轍東遷綱紀亡,首倡列國共尊王。南征僭楚包茅貢,北啓頑戎朔漠疆。立衛存邢仁德著,定儲明禁義聲揚。正而不譎《春秋》許,五伯之中業最強。髯仙又有一絕,嘆桓公一生英雄,到頭沒些結果。詩云:四十餘年號方伯,南摧西抑雄無敵!一朝疾臥牙刁狂,仲父原來死不得。晏蛾兒見桓公命絕,痛哭一場,欲待叫喚外人,奈牆高聲不得達,欲待逾牆而出,奈牆內沒有襯腳之物。左思右想,嘆口氣曰:“吾曾有言,‘以死送君’,若殯殮之事,非婦人所知也。”乃解衣以覆桓公之屍,復肩負窗槅二扇以蓋之,權當掩覆之意。向牀下叩頭曰:“君魂且勿遠去,待妾相隨!”遂以頭觸柱,腦裂而死。賢哉,此婦也!是夜,小內侍鑽牆穴而入,見寢室堂柱之下,血泊中挺著一個屍首,驚忙而出,報與巫、刁二人曰:“主公已觸柱自盡矣。”巫、刁二人不信,使內侍輩掘開牆垣,二人親自來看,見是個婦人屍首,大驚。內侍中有認得者,指曰:“此晏蛾兒也。”再看牙牀之上,兩扇窗槅,掩蓋著個不言不動、無知無覺的齊桓公。嗚呼哀哉,正不知幾時氣絕的。豎刁便商議發喪之事。雍巫曰:“且慢,且慢,必須先定了長公子的君位,然後發喪,庶免爭競。”豎刁以爲然。當下二人同到長衛姬宮中,密奏曰:“先公已薨逝矣。以長幼爲序,合當夫人之子。但先公存日,曾將公子昭囑託宋公,立爲太子,羣臣多有知者。倘聞先公之變,必然輔助太子。依臣等之計,莫若乘今夜倉卒之際,即率本宮甲士,逐殺太子,而奉長公子即位,則大事定矣。”長衛姬曰:“我婦人也,惟卿等好爲之!”於是雍巫、豎刁各率宮甲數百,殺入東宮,來擒世子。且說世子昭不得入宮問疾,悶悶不悅。是夕方挑燈獨坐,恍惚之間,似夢非夢,見一婦人前來謂曰:“太子還不速走,禍立至矣,妾乃晏蛾兒也,奉先公之命,特來相報。”昭方欲叩之,婦人把昭一推,如墜萬丈深淵,忽然驚醒,不見了婦人。此兆甚奇,不可不信。忙呼侍者取行燈相隨,開了便門,步至上卿高虎之家,急扣其門。高虎迎入,問其來意。公子昭訴稱如此。高虎曰:“主公抱病半月,被奸臣隔絕內外,聲息不通。世子此夢,凶多吉少,夢中口稱先公,主公必已薨逝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世子且宜暫出境外,以防不測。”昭曰:“何處可以安身?”高虎曰:“主公曾將世子囑咐宋公,今宜適宋,宋公必能相助。虎乃守國之臣,不敢同世子出奔。吾有門下士崔夭,見管東門鎖鑰,吾使人吩咐開門,世子可乘夜出城也。”言之未已,閽人傳報:“宮甲圍了東宮。”嚇得世子昭面如土色。高虎使昭變服,與從人一般,差心腹人相隨,至於東門,傳諭崔夭,令開鑰放出世子。崔夭曰:“主公存亡未知,吾私放太子,罪亦不免。太子無人侍從,如不棄崔夭,願一同奔宋。”世子昭大喜曰:“汝若同行,吾之願也。”當下開了城門,崔夭見有隨身車仗,讓世子登車,自己執轡,望宋國急急而去。話分兩頭。卻說巫、刁二人,率領宮甲,圍了東宮,遍處搜尋,不見世子昭的蹤影。看看鼓打四更,雍巫曰:“吾等擅圍東宮,不過出其不意,若還遲至天明,被他公子知覺,先據朝堂,大事去矣。不如且歸宮,擁立長公子,看羣情如何,再作道理。”豎刁曰:“此言正合吾意。”二人收甲,未及還宮,但見朝門大開,百官紛紛而集,不過是高氏、國氏、管氏、鮑氏、陳氏、隰氏、南郭氏、北郭氏、閭邱氏這一班子孫臣庶,其名也不可盡述。這些衆官員聞說巫、刁二人,率領許多甲士出宮,料必宮中有變,都到朝房打聽消息,宮內已漏出齊侯凶信了。又聞東宮被圍,不消說得,是奸臣乘機作亂。“那世子是先公所立,若世子有失,吾等何面目爲齊臣?”三三兩兩,正商議去救護世子。恰好巫、刁二人兵轉,衆官員一擁而前,七嘴八張的,都問道:“世子何在?”雍巫拱手答曰:“世子無虧,今在宮中。”衆人曰:“無虧未曾受命冊立,非吾主也。還我世子昭來!”豎刁仗劍大言曰:“昭已逐去了,今奉先公臨終遺命,立長子無虧爲君,有不從者,劍下誅之。”衆人憤憤不平,亂嚷亂罵:“都是你這班奸佞,欺死蔑生,擅權廢置。你若立了無虧,吾等誓不爲臣!”大夫管平挺身出曰:“今日先打死這兩個奸臣,除卻禍根,再作商議。”手挺牙笏,望豎刁頂門便打,豎刁用劍架住。衆官員卻待上前相助,只見雍巫大喝曰:“甲士們,今番還不動手,平日養你們何干?”數百名甲士,各挺器械,一齊發作,將衆官員亂砍。衆人手無兵器,況且寡不敵衆,弱不敵強,如何支架得來。正是:“白玉階前爲戰地,金鑾殿上見閻王。”百官死於亂軍之手者,十分之三,其餘帶傷者甚多,俱亂竄出朝門去了。再說巫、刁二人,殺散了衆百官,天已大明,遂於宮中扶出公子無虧,至朝堂即位。內侍們鳴鐘擊鼓,甲士環列兩邊,階下拜舞稱賀者,剛剛只有雍巫、豎刁二人,無虧又慚又怒。雍巫奏曰:“大喪未發,羣臣尚未知送舊,安知迎新乎。此事必須召國、高二老入朝,方可號召百官,壓服人衆。”無虧准奏,即遣內侍分頭宣召右卿國懿仲、左卿高虎。這兩位是周天子所命監國之臣,世爲上卿,羣僚欽服,所以召之。國懿仲與高虎聞內侍將命,知齊侯已死,且不具朝服,即時披麻帶孝,入朝奔喪。巫、刁二人,急忙迎住於門外,謂曰:“今日新君御殿,老大夫權且從吉。”國、高二老齊聲答曰:“未殯舊君,先拜新君,非禮也。誰非先公之子,老夫何擇,惟能主喪者,則從之。”巫、刁語塞。國高乃就門外,望空再拜,大哭而出。無虧曰:“大喪未殯,羣臣又不服,如之奈何?”豎刁曰:“今日之事,譬如搏虎,有力者勝。主上但據住正殿,臣等列兵兩廡,俟公子有入朝者,即以兵劫之。”無虧從其言。長衛姬盡出本宮之甲,凡內侍悉令軍裝,宮女長大有力者,亦湊甲士之數。巫、刁各統一半,分佈兩廡。不在話下。且說衛公子開方,聞巫、刁擁立無虧,謂葛嬴之子潘曰:“太子昭不知何往。若無虧可立,公子獨不可立乎?”乃悉起家丁死士,列營於右殿。密姬之子商人,與少衛姬之子元共議:“同是先公骨血,江山莫不有分。公子潘已據右殿,吾等同據左殿。世子昭若到,大家讓位。若其不來,把齊國四分均分。”元以爲然。亦各起家甲,及平素所養門下之士,成隊而來。公子元列營於左殿,公子商人列營於朝門,相約爲犄角之勢。巫、刁畏三公子之衆,牢把正殿,不敢出攻。三公子又畏巫、刁之強,各守軍營,謹防衝突。正是:“朝中成敵國,路上絕行人。”有詩爲證:鳳閣龍樓虎豹嘶,紛紛戈甲滿丹墀。分明四虎爭殘肉,那個降心肯伏低。其時只有公子雍怕事,出奔秦國去訖,秦穆公用爲大夫,不在話下。且說衆官知世子出奔,無所朝宗,皆閉門不出。惟有老臣國懿仲、高虎心如刀刺,只想解結,未得其策。如此相持,不覺兩月有餘。高虎曰:“諸公子但知奪位,不思治喪,吾今日當以死爭。”國懿仲曰:“子先入言,我則繼之,同舍一命,以報累朝爵祿之恩可也。”高虎曰:“只我兩人開口,濟得甚事,凡食齊祿者,莫非臣子,吾等沿門喚集,同到朝堂,且奉公子無虧主喪何如?”懿仲曰:“‘立子以長’,立無虧不爲無名。”於是分頭四下,招呼羣臣,同去哭靈。衆官員見兩位老大夫做主,放著膽各具喪服,相率入朝。寺貂攔住問曰:“老大夫此來何意?”高虎曰:“彼此相持,無有了期,吾等專請公子主喪而來,無他意也。”貂乃揖虎而進虎將手一招,國懿仲同羣臣俱入,直至朝堂,告無虧曰:“臣等聞:‘父母之恩,猶天地也。’故爲人子者,生則致敬,死則殯葬,未聞父死不殮,而爭富貴者。且君者臣之表,君既不孝,臣何忠焉,今先君已死六十七日矣,尚未入棺,公子雖御正殿,於心安乎?”言罷,羣臣皆伏地痛哭。無虧亦泣下曰:“孤之不孝。罪通於天。孤非不欲成喪禮,其如元等之見逼何?”國懿仲曰:“太子已外奔。惟公子最長,公子若能主喪事,收殮先君,大位自屬。公子元等,雖分據殿門,老臣當以義責之,誰敢與公子爭者?”無虧收淚下拜曰:“此孤之願也。”高虎吩咐雍巫仍守殿廡。羣公子但衰麻入靈者,便放入宮;如帶挾兵仗者,即時拿住正罪。寺貂先至寢宮,安排殯殮。卻說桓公屍在牀上,日久無人照顧,雖則冬天,血肉狼藉,屍氣所蒸,生蟲如蟻,直散出於牆外。起初衆人尚不知蟲從何來,及入寢室,發開窗槅,見蟲攢屍骨,無不悽慘。無虧放聲大哭,羣臣皆哭,即日取梓棺盛殮,皮肉皆腐,僅以袍帶裹之,草草而已。惟晏蛾兒面色如生,形體不變,高虎等知爲忠烈之婦,嘆息不已,亦命取棺殮之。高虎等率羣臣奉無虧居主喪之位,衆人各依次哭靈。是夜,同宿於柩側。卻說公子元、公子潘、公子商人,列營在外,見高、國老臣率羣臣喪服入內,不知何事。後聞桓公已殯,羣臣俱奉無虧主喪,戴以爲君,各相傳語,言:“高、國爲主,吾等不能與爭矣。”乃各散去兵衆,俱衰麻入宮奔喪,兄弟相見,各各大哭。當時若無高、國說下無虧,此事不知如何結局也。胡曾先生有詩嘆曰:違背忠臣寵佞臣,致令骨肉肆紛爭。若非高國行和局,白骨堆牀葬不成。卻說齊世子昭逃奔宋國,見了宋襄公,哭拜於地,訴以雍巫、豎刁作亂之事。其時宋襄公乃集羣臣問曰:“昔齊桓公曾以公子昭囑託寡人,立爲太子,屈指十年矣。寡人中心藏之,不敢忘也。今巫、刁內亂,太子見逐,寡人慾約會諸侯,共討齊罪,納昭於齊,定其君位而返。此舉若遂,名動諸侯,便可倡率會盟,以紹桓公之伯業,卿等以爲何如?”忽有一大臣出班奏曰:“宋國有三不如齊,焉能伯諸侯乎?”襄公視之,其人乃桓公之長子,襄公之庶兄,因先年讓國不立,襄公以爲上卿,公子目夷字子魚也。襄公曰:“子魚言‘三不如齊’,其故安在?”目夷曰:“齊有泰山、渤海之險,琅琊、即墨之饒,我國小土薄,兵少糧稀,一不如也;齊有高、國世卿,以幹其國;有管仲、甯戚、隰朋、鮑叔牙以謀其事,我文武不具,賢才不登,二不如也;桓公北伐山戎,俞兒開道,獵於郊外,委蛇現形,我今年春正月,五星隕地,俱化爲石,二月又有大風之異,六益鳥退飛,此乃上而降下,求進反退之象,三不如也。有此三不如齊,自保且不暇,何暇顧他人乎?”襄公曰:“寡人以仁義爲主,不救遺孤,非仁也;受人囑而棄之,非義也。”遂以納太子昭傳檄諸侯,約以來年春正月,共集齊郊。檄至衛國,衛大夫寧速進曰:“立子以嫡,無嫡立長,禮之常也。無虧年長,且有戍衛之勞,於我有恩,願君勿與。”衛文公曰:“昭已立爲世子,天下莫不知之。夫戍衛,私恩也;立世子,公義也。以私廢公,寡人不爲也。”檄至魯國,魯僖公曰:“齊侯託昭於宋,不託寡人,寡人惟知長幼之序矣。若宋伐無虧,寡人當救之。”周襄王十年,齊公子無虧元年三月,宋襄公親合衛、曹、邾三國之師,奉世子昭伐齊,屯兵於郊。時雍巫已進位中大夫,爲司馬,掌兵權矣。無虧使統兵出城禦敵,寺貂居中調度,高、國二卿分守城池。高虎謂國懿仲曰:“吾之立無虧,爲先君之未殯,非奉之也。今世子已至,又得宋助,論理則彼順,較勢則彼強,且巫、刁戕殺百官,專權亂政,必爲齊患,不若乘此除之,迎世子奉以爲君,則諸公子絕覬覦之望,而齊有泰山之安矣。”懿仲曰:“易牙統兵駐郊,吾召豎刁,託以議事,因而殺之。率百官奉迎世子,以代無虧之位,吾諒易牙無能爲也。”高虎曰:“此計大妙。”乃伏壯士於城樓,託言機密重事,使人請豎刁相會。正是:做就機關擒猛虎,安排香餌釣鰲魚。不知豎刁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譯文:

這並非古詩詞,而是一篇長篇的小說章節,以下是將其大致翻譯爲現代漢語: ### 羣公子大鬧朝堂 話說齊桓公違背了管仲的遺言,重新任用豎刁、雍巫、開方三人。鮑叔牙勸諫,桓公不聽,鮑叔牙因此發病而死。這三人更加肆無忌憚,欺負桓公年老昏庸,便獨攬大權。順從他們的人,即使不富貴也能得勢;違揹他們的人,不是死就是被驅逐。這話先暫且放下不提。 當時有個鄭國的名醫,姓秦名緩,字越人,住在齊國的盧村,因此號稱盧醫。他年輕時開旅店,有個叫長桑君的人來住宿,秦緩知道他是個異人,便優厚地招待他,也不收取他的費用。長桑君很感激他,就傳授給他神藥,用未沾地的水服下後,秦緩的眼睛就像鏡子一樣,暗中能看見鬼物,即使人隔着牆,他也能看見,憑藉這個來診斷人的病症,五臟六腑的情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表面上以診脈作爲名義罷了。古時候有個扁鵲,和軒轅黃帝是同一時代的人,精通醫術。人們見盧醫醫術高超,就把他和古人相比,也稱他爲扁鵲。 早年扁鵲曾遊歷到虢國,正好碰上虢太子突然昏厥而死,扁鵲經過虢國的王宮,自稱能治好太子的病。內侍說:“太子已經死了,怎麼能復活呢?”扁鵲說:“請讓我試試。”內侍報告給虢公,虢公眼淚溼透了衣襟,邀請扁鵲進去診視。扁鵲讓他的弟子陽厲用砭石針刺,一會兒,太子甦醒了,又給他服用湯藥,過了二十天就恢復如初了。世人都稱讚扁鵲有起死回生的醫術。 扁鵲周遊天下,救了無數的人。有一天,他遊歷到臨淄,拜見齊桓公。上奏說:“您有病在皮膚的紋理之間,不治療的話病情會加重。”桓公說:“我沒有病。”扁鵲就離開了。過了五天,扁鵲又見到桓公,上奏說:“您的病已經到了血脈,不能不治療了。”桓公沒有回應。又過了五天,扁鵲再次見到桓公,上奏說:“您的病已經到了腸胃,應該趕快治療。”桓公還是沒有回應。扁鵲退下後,桓公嘆息說:“醫生太喜歡邀功了,沒病卻硬說有病。”又過了五天,扁鵲又請求拜見,遠遠望見桓公的臉色,轉身就跑。桓公派人問他原因,扁鵲說:“您的病已經到了骨髓。皮膚紋理間的病,用熱水敷就可以治好;血脈裏的病,用針刺可以治好;腸胃裏的病,用藥酒可以治好。現在病在骨髓,即使是掌管生死的神也沒辦法了,所以我就不說話退下了。”又過了五天,桓公果然生病了,派人去召扁鵲,他的館人說:“秦先生五天前就收拾行李離開了。”桓公懊悔不已。 桓公原本有三位夫人,分別是王姬、徐姬、蔡姬,她們都沒有兒子。王姬、徐姬相繼去世,蔡姬被送回了蔡國。此外還有六位如夫人,因爲她們得到桓公的寵愛,禮數和夫人沒有差別,所以稱爲如夫人。這六位如夫人各生了一個兒子,第一位長衛姬,生了公子無虧;第二位少衛姬,生了公子元;第三位鄭姬,生了公子昭;第四位葛嬴,生了公子潘;第五位密姬,生了公子商人;第六位宋華子,生了公子雍。其餘的妾媵中生有兒子的還有很多,但不在這六位如夫人之列。在這六位如夫人中,只有長衛姬侍奉桓公的時間最久。在六位公子中,也只有無虧的年紀最大。桓公的寵臣雍巫、豎刁,都和長衛姬關係很好,雍巫和豎刁就向桓公請求,讓他立無虧爲繼承人。後來桓公又喜愛公子昭的賢能,和管仲商議後,在葵邱會上,把公子昭託付給宋襄公,立他爲太子。衛國公子開方,唯獨和公子潘關係好,也爲公子潘謀求繼承君位。公子商人生性喜歡施捨,很得民心,因爲他的母親密姬受寵,所以不免有了覬覦君位的心思。其中只有公子雍出身低微,安分守己。其他五位公子,各自樹立黨羽,互相猜忌,就像五隻老虎,各自藏着牙爪,專門等着喫人。 桓公雖然是個英明的君主,但卻不知道劍老了就沒有鋒芒,人老了就沒有剛強之氣。他做了多年的諸侯霸主,志得意滿,而且是個沉溺於酒色的人,不是個清心寡慾的人,到了現在年老體衰的時候,志氣自然就昏庸懶惰了。況且又有小人當權,矇蔽他的耳目,他只知道享樂而不知道憂愁,不聽忠言卻聽阿諛奉承的話。那五位公子,各自讓他們的母親請求立自己爲太子,桓公也只是含糊地答應,完全沒有個決斷的辦法。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忽然有一天,桓公生病了,躺在牀上。雍巫見扁鵲不告而別,料想桓公的病也難治了,就和豎刁商議出一條計策,在宮門上掛了一塊牌子,假傳桓公的話。牌子上寫道:“寡人患有心悸的疾病,討厭聽到人聲,不論羣臣還是子孫,一概不許入宮,讓寺貂緊緊守住宮門,雍巫率領宮廷衛士巡邏。所有的國家政務,都等寡人病好後再奏報。”雍巫、豎刁二人假寫了牌子,守住宮門,只留公子無虧住在長衛姬的宮中,其他公子來問安,都不讓入宮相見。過了三天,桓公還沒死,雍巫、豎刁把他身邊的侍衛,不論男女,全部趕了出去,把宮門堵住。又在寢室周圍築起三丈高的牆,內外隔絕,連風都透不進去。只在牆下留了一個洞,像狗洞一樣,早晚讓小內侍鑽進去,打探生死消息。同時整頓宮廷衛士,以防備各位公子發動變故。這些先按下不表。 再說桓公趴在牀上,起不來身,呼喚左右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答應。他睜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只聽見“撲蹋”一聲,好像有人從上面掉下來,一會兒有人推開窗戶進來了,桓公睜大眼睛一看,原來是賤妾晏蛾兒。桓公說:“我肚子餓了,正想喝點粥,給我去拿。”蛾兒回答說:“沒地方能找到粥。”桓公說:“能喝點熱水也能解渴。”蛾兒回答說:“熱水也找不到。”桓公問:“爲什麼?”蛾兒回答說:“易牙和豎刁作亂,守住宮門,築起三丈高的牆,隔絕了內外,不許人通行,飲食從哪裏來呢?”桓公問:“你怎麼能到這裏來?”蛾兒回答說:“妾曾經受過主公一次寵幸之恩,所以不顧性命,翻牆過來,想看着您去世。”桓公問:“太子昭在哪裏?”蛾兒回答說:“被那兩個人阻擋在外面,不能入宮。”桓公嘆息說:“仲父真是聖人啊!聖人的見識,難道不深遠嗎?是我不明事理,纔有今天的下場。”於是氣憤地大喊:“天啊!天啊!小白竟然這樣結束一生嗎?”連叫了幾聲,吐了幾口血。對蛾兒說:“我有六個寵妾,十多個兒子,卻沒有一個在我身邊,只有你一個人給我送終。我很慚愧平時沒有厚待你。”蛾兒回答說:“主公請保重身體。萬一不幸,妾情願以死送您。”桓公嘆息說:“我死了如果沒有知覺就算了。如果有知覺,有什麼臉面在地下見仲父呢!”於是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臉,連嘆幾聲就死了。 桓公在周莊王十二年夏天五月即位,在周襄王九年冬天十月去世,在位共四十三年,享年七十三歲。潛淵先生有詩專門稱讚桓公的好處:“姬轍東遷綱紀亡,首倡列國共尊王。南征僭楚包茅貢,北啓頑戎朔漠疆。立衛存邢仁德著,定儲明禁義聲揚。正而不譎《春秋》許,五伯之中業最強。”髯仙又有一首絕句,感嘆桓公一生英雄,到頭卻沒有好結果。詩中寫道:“四十餘年號方伯,南摧西抑雄無敵!一朝疾臥牙刁狂,仲父原來死不得。” 晏蛾兒見桓公死了,痛哭一場,想呼喚外面的人,無奈牆太高聲音傳不出去;想翻牆出去,無奈牆內沒有可以墊腳的東西。左思右想,嘆口氣說:“我曾經說過‘以死送君’,至於殯殮的事,不是婦人所懂的。”於是解下衣服蓋在桓公的屍體上,又扛起兩扇窗槅蓋在上面,權當是掩蓋的意思。她向牀下叩頭說:“君的魂魄暫且不要遠去,等妾相隨!”然後用頭撞柱子,腦漿迸裂而死。這位婦人真是賢德啊! 當天夜裏,小內侍從牆洞鑽進去,看見寢室堂柱下面,血泊中躺着一個屍首,驚慌地跑出來,報告給雍巫、豎刁二人說:“主公已經撞柱自盡了。”雍巫、豎刁二人不相信,讓內侍們挖開牆,二人親自來看,見是個婦人的屍首,大喫一驚。內侍中有認識的,指着說:“這是晏蛾兒。”再看牙牀上,兩扇窗槅掩蓋着一動不動、沒有知覺的齊桓公。嗚呼哀哉,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斷氣的。 豎刁就商議發喪的事。雍巫說:“且慢,且慢,必須先確定長公子的君位,然後再發喪,這樣才能避免爭鬥。”豎刁覺得有道理。當下二人一起到長衛姬的宮中,祕密上奏說:“先公已經去世了。按照長幼順序,應該是夫人的兒子繼位。但先公在世的時候,曾經把公子昭託付給宋公,立爲太子,很多大臣都知道這件事。倘若他們聽說先公去世的變故,一定會輔佐太子。依我們的計策,不如趁着今夜匆忙的時候,立即率領本宮的甲士,追殺太子,然後擁立長公子即位,這樣大事就定了。”長衛姬說:“我是個婦人,全靠你們好好去辦!”於是雍巫、豎刁各自率領幾百名宮廷甲士,殺入東宮,來捉拿世子。 再說世子昭不能入宮問病,悶悶不樂。這天晚上他正挑燈獨坐,恍惚之間,似夢非夢,看見一個婦人前來對他說:“太子還不趕快走,災禍馬上就要到了,妾是晏蛾兒,奉先公的命令,特意來報信。”昭剛要問她,婦人把昭一推,昭就像墜入萬丈深淵,忽然驚醒,不見了婦人。這個預兆很奇怪,不能不信。昭急忙呼喚侍者拿上燈跟着他,打開便門,走到上卿高虎的家,急忙敲門。高虎把他迎進去,問他來意。公子昭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高虎說:“主公生病半個月了,被奸臣隔絕了內外,消息不通。世子這個夢,凶多吉少,夢中說先公,主公一定已經去世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世子暫且先到境外躲避,以防不測。”昭問:“哪裏可以安身?”高虎說:“主公曾經把世子託付給宋公,現在應該去宋國,宋公一定會相助。我是守國的大臣,不敢和世子一起出逃。我有個門下士叫崔夭,掌管着東門的鑰匙,我派人吩咐他開門,世子可以趁夜出城。”話還沒說完,守門人來報告:“宮廷甲士包圍了東宮。”嚇得世子昭面如土色。高虎讓昭換了衣服,和隨從一樣,派心腹人跟着他,到了東門,傳高虎的話給崔夭,讓他開門放出世子。崔夭說:“主公生死未知,我私自放走太子,罪責也免不了。太子沒有人侍從,如果不嫌棄我崔夭,我願意和您一起去宋國。”世子昭大喜說:“你如果同行,正是我的心願。”當下打開城門,崔夭見有隨身的車仗,讓世子上車,自己駕車,朝着宋國急忙趕去。 話分兩頭。再說雍巫、豎刁二人,率領宮廷甲士,包圍了東宮,到處搜尋,不見世子昭的蹤影。看看快到四更天了,雍巫說:“我們擅自包圍東宮,不過是出其不意,如果等到天亮,被其他公子知道了,他們先佔據朝堂,大事就完了。不如先回宮,擁立長公子,看看衆人的反應,再做打算。”豎刁說:“這話正合我意。”二人收了甲士,還沒回宮,只見朝門大開,百官紛紛聚集過來,不過是高氏、國氏、管氏、鮑氏、陳氏、隰氏、南郭氏、北郭氏、閭邱氏這些家族的子孫和大臣,他們的名字也說不完。這些官員聽說雍巫、豎刁二人率領許多甲士出宮,料想宮中一定有變故,都到朝房打聽消息,宮裏已經傳出齊侯去世的消息了。又聽說東宮被圍,不用說,是奸臣乘機作亂。“那世子是先公所立,如果世子有什麼閃失,我們還有什麼臉面做齊國的臣子?”他們三三兩兩地正商議着去救護世子。恰好雍巫、豎刁二人帶兵回來,衆官員一擁而上,七嘴八舌地都問道:“世子在哪裏?”雍巫拱手回答說:“世子無虧,現在在宮中。”衆人說:“無虧沒有受命冊立,不是我們的君主。把我們的世子昭還給我們!”豎刁拿着劍大聲說:“昭已經被趕走了,現在奉先公臨終遺命,立長子無虧爲君,有不服從的,劍下誅之。”衆人憤憤不平,亂嚷亂罵:“都是你們這班奸佞,欺負死人,蔑視活人,擅權廢立。你們如果立了無虧,我們發誓不做臣子!”大夫管平挺身而出說:“今天先打死這兩個奸臣,除掉禍根,再做商議。”他手舉牙笏,朝着豎刁的頭頂就打,豎刁用劍架住。衆官員正要上前相助,只見雍巫大喝一聲:“甲士們,現在還不動手,平時養你們有什麼用?”幾百名甲士,各自拿着武器,一起衝上來,將衆官員亂砍。衆人手無兵器,而且寡不敵衆,弱不敵強,怎麼抵擋得住。正是:“白玉階前爲戰地,金鑾殿上見閻王。”百官死在亂軍之中的,有十分之三,其餘受傷的也很多,都亂紛紛地逃出朝門去了。 再說雍巫、豎刁二人,殺散了衆百官,天已經大亮了,於是在宮中扶出公子無虧,到朝堂即位。內侍們敲鐘擊鼓,甲士們排列在兩邊,臺階下拜舞稱賀的,只有雍巫、豎刁二人,無虧又慚愧又憤怒。雍巫上奏說:“大喪還沒發,羣臣還不知道送別舊君,怎麼會知道迎接新君呢。這件事必須召國、高二位老臣入朝,這樣才能號召百官,壓服衆人。”無虧批准了這個奏請,立即派內侍分頭去宣召右卿國懿仲、左卿高虎。這兩位是周天子任命的監國之臣,世代擔任上卿,羣臣都很欽佩他們,所以要召他們。國懿仲與高虎聽到內侍傳達的命令,知道齊侯已經死了,也不穿朝服,立刻披麻戴孝,入朝奔喪。雍巫、豎刁二人急忙在門外攔住他們,說:“今天新君登殿,老大夫暫且穿吉服。”國、高二位老臣齊聲回答說:“舊君還沒殯殮,先拜新君,不合禮儀。誰不是先公的兒子,我們沒有什麼可選擇的,只有能主持喪事的人,我們就服從他。”雍巫、豎刁無言以對。國懿仲和高虎就在門外,望着空中拜了兩拜,大哭着出去了。 無虧說:“大喪還沒殯殮,羣臣又不服,怎麼辦呢?”豎刁說:“今天的事,就像和老虎搏鬥,力氣大的獲勝。主上只要佔據正殿,我們在兩廡列兵,等公子有入朝的,就用兵挾持他。”無虧聽從了他的話。長衛姬把本宮的甲士全部派出來,凡是內侍都讓他們穿上軍裝,宮女中身材高大有力的,也湊數當甲士。雍巫、豎刁各統領一半,分佈在兩廡。這些先按下不表。 再說衛國公子開方,聽說雍巫、豎刁擁立無虧,對葛嬴的兒子公子潘說:“太子昭不知道去哪裏了。如果無虧可以立爲君,公子您難道就不可以立爲君嗎?”於是他把家裏的家丁和敢死之士全部召集起來,在右殿紮營。密姬的兒子公子商人,和少衛姬的兒子公子元一起商議:“我們同是先公的骨肉,江山都有份。公子潘已經佔據了右殿,我們一起佔據左殿。如果世子昭回來,大家就讓位。如果他不回來,就把齊國分成四份平分。”公子元覺得有道理。他們也各自召集家裏的甲士,以及平時養的門下之士,成羣結隊地來了。公子元在左殿紮營,公子商人在朝門紮營,相互約定形成犄角之勢。雍巫、豎刁害怕三位公子人多,緊緊守住正殿,不敢出擊。三位公子又害怕雍巫、豎刁勢力強大,各自守着軍營,小心防備衝突。正是:“朝中成敵國,路上絕行人。”有詩爲證
關於作者
明代馮夢龍

馮夢龍(1574-1646),明代文學家、戲曲家。字猶龍,又字子猶,號龍子猶、墨憨齋主人、顧曲散人、吳下詞奴、姑蘇詞奴、前周柱史等。漢族,南直隸蘇州府長洲縣(今江蘇省蘇州市)人,出身士大夫家庭。兄夢桂,善畫。弟夢熊,太學生,曾從馮夢龍治《春秋》,有詩傳世。他們兄弟三人並稱“吳下三馮”。

淘宝精选
該作者的文章
載入中...
同時代作者
載入中...
納蘭青雲
微信小程序

掃一掃,打開小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