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三年復歸於亳,思庸,伊尹作《太甲》三篇。
惟嗣王不惠於阿衡,伊尹作書曰:「先王顧諟天之明命,以承上下神祗。社稷宗廟,罔不祗肅。天監厥德,用集大命,撫綏萬方。惟尹躬克左右厥闢,宅師,肆嗣王丕承基緒。惟尹躬先見於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其後嗣王罔克有終,相亦罔終,嗣王戒哉!祗爾厥闢,闢不闢,忝厥祖。」
王惟庸罔念聞。伊尹乃言曰:「先王昧爽丕顯,坐以待旦。帝求俊彥,啓迪後人,無越厥命以自覆。慎乃儉德,惟懷永圖。若虞機張,往省括於度則釋。欽厥止,率乃祖攸行,惟朕以懌,萬世有辭。」
王未克變。伊尹曰:「茲乃不義,習與性成。予弗狎於弗順,營於桐宮,密邇先王其訓,無俾世迷。王徂桐宮居憂,克終允德。」
《尚書》•商書·太甲上
譯文:
太甲即位後,不懂得治理國家,伊尹便把他流放到桐宮。三年後,太甲悔悟反省,回到都城亳地,開始重視治理,伊尹因此寫下了《太甲》三篇。
君王對輔政的大臣阿衡(伊尹)不仁不敬,伊尹於是寫了一篇勸誡的書信說:“先王審慎地體察上天的意旨,來承奉天地神靈。無論是社稷宗廟,還是國家大事,都恭敬肅穆。上天監察着君主的德行,以決定國家的命運,安撫天下萬民。我伊尹一直忠心輔佐君主,使君王能夠繼承先王的基業。我伊尹早年曾親眼見到夏朝西邊的都城夏,自那以後,直到周朝,始終保持着德行的正統。而後來的君王卻不能善終,輔政的大臣也未能善終。君王啊!要警醒啊!你要謹慎對待自己的職責,如果君主失職,不守法度,就是對祖先的冒犯。”
太甲始終沒有真正反省悔改。伊尹於是說:“這種行爲是不義的,是習慣導致性格形成的。我不會親近那些不順從的人,而是讓他到桐宮居住,靠近先王留下的教誨,以免後世民衆迷失方向。君王應該前往桐宮居住,反省過失,真正迴歸德行,方能完成德政。”
(注:原文中“阿衡”即伊尹的官職,後文“嗣王”指太甲,“尹躬”即伊尹,整體爲古代政治訓誡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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