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一百九十八·列傳第八十五·孝友二

孝友二   王庸,字伯常,雄州歸信人。事母李氏以孝聞。母有疾,庸夜禱北辰,至叩頭出血,母疾遂愈。及母卒,哀毀幾絕,露處墓前,旦夕悲號。一夕,雷雨暴至,鄰人持寢席往,欲蔽之,見庸所坐臥之地獨不沾溼,鹹嘆異而去。復有蜜蜂數十房,來止其家,歲得蜜蠟,以供祭祀。   黃贇,字止敬,臨江人。父君道,延祐間求官京師,留贇江南。時贇年幼,及既長,聞其父娶後妻居永平,乃往省之,則父歿已三年矣。庶母聞贇來,盡挾其貲去,更嫁,拒不見贇。贇號哭語人曰:“吾之來,爲省吾父也。今不幸吾父已歿,思奉其柩歸而窆之,莫知其墓。苟得見庶母示以葬所,死不恨矣,尚忍利遺財邪!”久之,聞庶母居海濱,亟裹糧往。庶母復拒之,三日不納。庶母之弟憐之,與偕至永平屬縣樂亭求父墓,又弗得。贇哭禱於神,一夕夢老父以杖指葬處曰:“見片磚即可得。明日就其地求之,庶母之弟曰:“真是已,斂時有某物可驗。”啓朽棺,得父骨以歸。   石明三者,與母居餘姚山中。一日明三自外歸,覓母不見,見壁穿而臥內有三虎子,知母爲虎所害。乃盡殺虎子,礪巨斧立壁側,伺母虎至,斫其腦裂而死。復往倚岩石傍,執斧伺候,斫殺牡虎。明三亦立死不僕,張目如生,所執斧牢不可拔。   劉琦,嶽州臨湘人。生二歲而母劉氏遭亂陷於兵,琦獨事其父。稍長,思其母不置,常嘆曰:“人皆有母,而我獨無!”輒歔欷泣下。及冠,請於父,往求其母。遍歷河之南北、淮之東西,數歲不得。後求得於池州之貴池,迎以歸養。其後十五年而父歿,又三年而母歿,終喪猶蔬食。有司上其事,旌表其門曰“孝義”。   劉源,歸德中牟人。母吳氏,年七十餘,病甚不能行。適兵火起,且延至其家,鄰里俱逃,源力不能救,乃呼天號泣,趨入抱母,爲火所焚而死。   祝公榮,字大昌,處州麗水人。隱居養親,事母甚孝。母歿,居喪盡禮。竈突失火,公榮力不能救,乃伏棺悲哭,其火自滅,鄉里異之。塑二親像於堂,朝夕事之如事生焉。   陸思孝,紹興山陰樵者,性至孝。母老病痢,思孝醫禱久之,不效。思孝方欲刲股肉爲糜以進,忽夢寐間怳若有神人者授以藥劑,思孝得而異之,即以奉母,其疾遂愈。   姜兼,嚴州淳安人。七歲而孤,與二兄養母至孝。母死,兼哀慕幾絕。既葬,獨居墓下,朝夕哭奠,寂焉荒山中,躬自樵爨,蔬食飲水,一衰麻寒暑不易。同裏陳氏、戴氏子不能事其父母,聞兼之行,慚感而悔,皆迎養焉。   胡伴侶,鈞州密縣人。其父實嘗患心疾數月,幾死,更數醫俱莫能療。伴侶乃齋沐焚香,泣告於天,以所佩小刀於右脅傍刲其皮膚,割脂一片,煎藥以進,父疾遂瘳,其傷亦旋愈。朝廷旌表其門。   王士弘,延安中部人。父摶有疾,士弘傾家貲求醫,見醫即拜,遍禱諸神,叩額成瘡。父歿,哀毀盡禮,廬墓三年,足未嘗至家。墓廬上有奇鵲來巢,飛鳥翔集,與士弘親近,若相狎然,衆鹹異之。終喪,復建祠於塋前,朔望必往奠祭,雖風雨不廢也。有司上其事於朝,旌表之。   何從義,延安洛川人。祖良、祖母李氏偕亡,從義廬於墓側,旦夕哀慕,不脫絰帶,不食菜果,惟啖疏食而已。事父世榮、母王氏,孝養尤至。伯祖溫、伯祖母郝氏,叔祖恭、叔祖母賀氏,叔祖讓、叔祖母姜氏,叔父珍、叔母光氏,皆無子。比其亡也,從義鹹爲治葬,築高墳,祭奠以禮,時人義之。   哈都赤,大都固安州人。天性篤孝。幼孤,養母,母嘗有疾,醫治不痊,哈都赤礪其所佩小刀,拜天泣曰:“慈母生我劬勞,今當捐身報之。”乃割開左脅,取肉一片,作羹進母,母曰:“此何肉也?其甘如是!”數日而病癒。   高必達,建昌人。五歲時,父明大忽棄家遠遊,莫知所適。必達既長,晝夜哀慕,乃娶妻以養母,而歷往四方求其父。十餘年不得見,心愈悲。忽相傳黃州全真道院中有虛明子者,學道三十年矣,本姓高氏,建昌人也,匿姓名爲道人云。必達詢問,知爲父,即往拜之,具言家世,及己之所生歲月,大父母之喪葬始末,因哀號叩頭不已。虛明猶瞑坐不顧,久之,斥曰:“我非汝父,不去何爲?”必達留侍左右不少懈,辭氣哀惻可矜。其徒謂虛明曰:“師有子如此,忍弗歸乎?”虛明不得已,乃還家。必達孝養篤至,鄉里稱之。   曾德,漁陽人,宗聖公五十七代孫。母早亡,父仲祥再娶左氏。仲祥遊襄陽,樂其土俗,因攜左氏家焉。亂兵陷襄陽,遂失左氏。德遍往南土求之,五年乃得於廣海間,奉迎以歸,孝養甚至。有司以聞,詔旌復其家。   靳昺,字克昌,絳州曲沃人。兄榮爲奎章閣承製學士,奉母王氏官於朝。母歿,昺與兄榮護喪還家。至平定,大雷雨,流水驟至,昺伏柩上,榮呼之避水,昺不忍捨去,遂爲水所漂沒。後得王氏柩於三裏外,得昺屍於五裏外。詔賜《孝子靳昺碑》。   黃道賢,泉州人。嫡母唐無子,道賢在襁褓而生母蘇以疾去。既長,思念生母,屢請於父,得召之歸。道賢竭力養二母,得其歡心。父病篤,道賢晝夜奉湯藥,不離膝下,遍求良醫,莫效。乃夜禱於天,願減己一紀之算,以益父壽,其父遂愈。至元統二年乃歿,果符一紀之數。道賢居喪盡禮,負土築墳,廬於墓側,疏食終制。至元二年,有司上其事,旌其門曰“孝子黃氏之門”。   史彥斌,邳州人。嗜學,有孝行。至正十四年,河溢,金鄉、魚臺墳墓多壞。彥斌母卒,慮有後患,乃爲厚棺,刻銘曰“邳州沙河店史彥斌母柩”,仍以四鐵環釘其上,然後葬。明年,墓果爲水所漂,彥斌縛草爲人,置水中,仰天呼曰:“母棺被水,不知其處,願天矜憐哀子之心,假此芻靈,指示母棺。”言訖,涕泣橫流,乃乘舟隨草人所之。經十餘日,行三百餘里,草人止桑林中,視之,母柩在焉,載歸復葬之。   張紹祖,字子讓,潁州人。讀書力學,以孝行聞於朝,特授河南路儒學教授。至正十五年,奉父避兵山間,賊至,執其父將殺之,紹祖泣曰:“吾父耆德善人,不當害,請殺我以代父死。且若等非父母所生乎,何忍害人父也!”賊怒,以戈擊之,戈應手挫鈍,因感而相謂曰:“此真孝子,不可害。”乃釋之。   李明德,瑞州路上高縣人。讀書有志操,孝行篤至。至正十四年,亂兵陷袁州,因抄掠上高。兵執其父欲殺之,明德泣告曰:“子豈不能代父乎,願勿害吾父也!”兵遂殺明德,而免其父,後以高壽終。   張緝,字士明,益都膠州人。性孝友,能詩文。至正七年,與兄紳、弟經同領鄉薦,由澤州儒學正轉泰州幕職,棄之,養親居揚州。十五年,揚州亂,緝母姬氏方臥病,賊突入臥內,舉槍欲刺姬,緝以身蔽姬,槍中緝脅,三日而死。   魏敬益,字士友,雄州容城人。性至孝,居母喪,哀毀骨立。素好施與,有男女失時者,出貲財爲之嫁娶;歲凶,老弱之飢者,爲糜以食之。敬益有田僅十六頃,一日語其子曰:“自吾買四莊村之田十頃,環其村之民皆不能自給,吾深憫焉。今將以田歸其人,汝謹守餘田,可無餒也。”乃呼四莊村民諭之曰:“吾買若等業,使若等貧不聊生,有親無以養,吾之不仁甚矣,請以田歸若等。”衆聞,皆愕眙不敢受,強與之,乃受而言諸有司。有司以聞於中書,請加旌表。丞相賀太平嘆曰:“世乃有斯人哉!”   湯霖,字伯雨,龍興新建人。早喪父,事母至孝。母嘗病熱,更數醫弗能效。母不肯飲藥,曰:“惟得冰,我疾乃可愈。”爾時天氣甚燠,霖求冰不得,累日號哭於池上。忽聞池中戛戛有聲,拭淚視之,乃冰澌也。亟取以奉母,其疾果愈。   孫抑,字希武,世居晉寧洪洞縣。抑登進士第,歷仕至刑部郎中。關保之變,挈父母妻子避兵平陽之柏村。有亂兵至村剽掠,拔白刃嚇抑母,求財不得,舉刃欲斫之。抑亟以身蔽母,請代受斫,母乃得釋。而抑父被虜去,不知所之。或語之曰:“汝父被驅而東矣,然東軍得所掠民皆殺之,汝慎無往就死也。”抑曰:“吾可畏死而棄吾父乎?”遂往,出入死地,屢瀕危殆,卒得父以歸。   石永,紹興新昌人。性淳厚,事親至孝。值亂兵掠鄉里,永父謙孫年八十,老不能行,永負父匿山谷中。亂兵執其父,欲殺之,永亟前抱父請以身代,兵遂殺永而釋其父。   王克己,延安中部人。父伯通歿,克己負土築墳,廬於墓側。貊高縱兵暴掠,縣民皆逃竄,克己獨守墓不去。家人呼之避兵,克己曰:“吾誓守墓三年,以報吾親,雖死不可棄也。”遂不去。俄而兵至,見其身衣衰絰,形容憔悴,曰:“此孝子也!”遂不忍害,竟終喪而歸。   劉思敬,延安宜君人。事其繼母沙氏、杜氏,孝養之至,無異親母。父年八十,兩目俱喪明,會亂兵剽掠其鄉,思敬負父避於巖穴中。有兵至,欲殺思敬,思敬泣言曰:“我父老矣,又無目,我死不足惜,使我父何依乎?”兵憐其孝,不忍殺,父子皆免於難。   呂祐,字伯通,晉安人。至正二十六年,郡城破,有卒入其室,拔白刃脅其母林氏索財寶不得,揮刃欲斫母。祐急以身蔽母,而奪其刃,手指盡裂,被傷仆地。良久而蘇,開目視母曰:“母幸無恙,我死無憾矣。”遂瞑目死。   周樂,溫州瑞安人。宋狀元坦之後,父日成,通經能文。海賊竊據溫州,拘日成置海舟上,樂隨往,事其父甚謹。一日賊酋遣人沉日成於水,樂泣請曰:“我有祖母,幸留父侍養,請以己代父死。”不聽,樂抱父不忍舍,遂同死焉。

譯文:

以下是《元史·孝友二》的現代漢語翻譯:

王庸,字伯常,是雄州歸信人,以孝順母親聞名。母親生病時,他整夜禱告北斗星,跪拜到額頭出血,母親的病很快就好了。母親去世後,他悲痛欲絕,幾乎崩潰,整日露宿在墓前,早晚大聲痛哭。有一天夜裏,雷雨突然降臨,鄰里有人帶來被褥想爲他遮雨,卻發現他坐臥的地方根本沒有被雨水打溼,大家都驚訝不已,感嘆着離開。後來,家裏來了幾十只蜜蜂,停在家中,每年都產蜜蠟,用來供奉祭祀。

黃贇,字止敬,是臨江人。父親君道在延祐年間赴京求官,留下黃贇在江南。當時黃贇年幼,長大後聽說父親娶了後妻,住在永平,於是前往探望,結果發現父親已經去世三年了。庶母得知黃贇來,把家中所有財產都藏起後離開,另嫁他人,拒絕見黃贇。黃贇痛哭流涕,告訴別人:“我來是爲探望我父親的。現在父親早已離世,我只想把父親的靈柩運回安葬,卻不知墳墓在何處。如果能見到庶母指給我父親的墓地,我死也無憾了,怎能爲了貪圖財物而忍心做這種事呢?”過了很久,聽說庶母住在海邊,便立刻收拾乾糧前往。庶母再次拒絕他,三天都不讓他進門。庶母的弟弟心生憐憫,便和他一起前往永平下屬的樂亭尋找父親墓地,但仍然沒能找到。黃贇在神前跪拜祈求,一夜夢中,父親拄着柺杖指着葬地說:“見到一塊磚頭就能找到。第二天就去那裏找,庶母的弟弟說:‘真是這樣,父親下葬時有件東西可作證明。’他們打開棺木,果然找到父親的遺骨,帶回了家。

石明三與母親住在餘姚的山裏。有一天,他從外面回來,找不到母親,發現牆壁上有穿孔,裏面躺着三個小虎崽,知道是母親被老虎所害。他於是把三個虎崽全部殺死,磨亮一把大斧頭立在牆上,等待母親的老虎前來,砍下老虎的頭顱,將其殺死。接着他又走到岩石旁,手持大斧等待,最終斬殺了雄性老虎。石明三也當場倒下,身體僵直,雙眼睜開如生前,所持的斧頭牢牢地拔不出來。

劉琦,是嶽州臨湘人。兩歲的時候母親劉氏因戰亂被俘,劉琦獨自侍奉父親。稍微長大後,就常常感嘆:“別人都有母親,而我卻沒有!”於是常常抽泣流淚。成年後,他向父親請求前往尋找母親。他走遍黃河以南、淮河以東的地區,幾年都沒有結果。後來在池州貴池找到母親,將其接到家中奉養。之後十五年父親去世,又三年母親去世,他守喪期間始終喫素食。地方官上報此事,朝廷表彰了他家,稱其門第爲“孝義”。

劉源是歸德中牟人,母親吳氏年紀七十餘歲,病得非常嚴重,無法走路。正值戰亂爆發,戰火波及到家中,鄰里紛紛逃亡,劉源無力相救,只能呼天搶地,衝進家中抱住母親,結果被大火燒死。

祝公榮,字大昌,是處州麗水人。隱居家中奉養雙親,對母親極爲孝順。母親去世後,他守喪以禮相待。有一次廚房竈臺起火,他無力撲救,便伏在棺材上悲痛哭泣,結果火竟然自己熄滅了,鄉里人對此感到驚奇。他還在廳堂中塑了父母的遺像,早晚像對待活着一樣恭敬地供奉他們。

陸思孝是紹興山陰的樵夫,性格極爲孝順。母親年老多病,患痢疾,他請醫生診治很久都沒有見效。他正打算割下自己的大腿肉熬成粥給母親服用時,忽然在夢中彷彿有神仙授給他藥方,他醒來後覺得奇怪,立即按藥方給母親服用,母親的病竟然好了。

姜兼是嚴州淳安人,七歲喪父,和兩個哥哥一起孝順地奉養母親。母親去世後,他悲痛得幾乎發瘋。下葬後,他獨自居住在墓地附近,日日哭泣祭拜,荒山之中靜悄悄,自己打柴做飯,喫素飲水,無論寒暑,始終穿着粗麻布衣,從不懈怠。鄉里同族的陳氏、戴氏子女原本不能孝順父母,聽說姜兼的行跡,感到羞愧慚愧,紛紛前來請求奉養父母,後來都向他學到了孝道。

胡伴侶是鈞州密縣人。父親長期患有心病,幾個月都快不行了,多次請醫生治療都無效。於是胡伴侶齋戒沐浴,焚香哭泣,向天禱告,取出隨身佩戴的小刀,在右脅邊割開皮膚,割下一點脂肪煎成湯藥給父親喝下,之後父親的病就好了,傷口也很快痊癒。朝廷因此表彰了他家。

王士弘是延安中部人。父親生病時,他傾盡家產找醫生,見到醫生就跪拜叩頭,到處祈禱諸神,甚至叩頭磕出血來。父親去世後,他悲痛欲絕,住在墓旁三年,從未回過家。墓旁的高樹上後來出現一對奇鵲築巢,並且飛鳥成羣,常與王士弘親近,像朋友一樣相處,鄉里人都覺得奇怪。守喪結束後,他還在墓前建起祠堂,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前往祭拜,風雨無阻。地方官將此事上報朝廷,朝廷最終爲他家立碑表彰。

何從義是延安洛川人。祖父和祖母一同去世,他住在墓旁,日夜哀思,不脫孝服,不喫菜果,只喫粗飯。他對父親世榮和母親王氏孝順備至。伯祖溫、伯祖母郝氏,叔祖恭、叔祖母賀氏,叔祖讓、叔祖母姜氏,叔父珍、叔母光氏等人,都沒有兒子。他們去世時,何從義都爲他們妥善安葬,建高墳,按照禮制舉行祭奠,人們非常敬佩他。

哈都赤是大都固安州人,天性孝順。年少時父母雙亡,由母親撫養長大。母親有病,醫治無效,哈都赤磨亮了自己佩戴的小刀,向天跪拜哭泣說:“慈母養育我如此辛勞,現在我願犧牲身體報答她!”於是割開左脅,取下一片肉煮成湯給母親喝,母親喝後驚訝地說:“這是什麼肉?竟然如此甘甜!”幾天後,母親的病果然痊癒。

高必達是建昌人。五歲時,父親明大忽棄家遠走,下落不明。高必達長大後,日夜思念父親,於是娶妻來奉養母親,又四處奔波尋找父親。十多年都找不到,心情更加悲苦。忽然聽說黃州全真道院裏有個叫虛明子的人,修煉道法三十年,本姓高,是建昌人,隱姓埋名當道士。高必達去詢問,得知此人是自己父親,立刻前往拜見,詳細講述家世、出生年月、父母去世的經過,悲痛地叩頭哭泣。虛明子起初不理不睬,後來才斥責他說:“我不是你父親,你來幹什麼?”高必達仍不離開,懇切哀痛,令人動容。他的徒弟對虛明子說:“您有這麼孝順的兒子,怎麼能不讓他回去呢?”虛明子最終被迫回家。高必達對父母的孝心極其深厚,鄉里人都稱讚他。

曾德是漁陽人,是宗聖公的第五十七代孫。母親早逝,父親仲祥再娶左氏。仲祥去襄陽時喜歡那裏的風俗,便帶着左氏一同去了。後來戰亂攻陷襄陽,左氏失聯。曾德四處南下尋找,五年後在廣海附近終於找到,迎回奉養,孝順非常。地方官上報朝廷,皇帝下詔表彰並恢復其家族。

靳昺,字克昌,是絳州曲沃人。哥哥榮擔任奎章閣承製學士,奉養母親王氏在朝廷。母親去世後,靳昺與哥哥榮一起護送靈柩回家。途中遇大雷暴雨,洪水驟起,靳昺伏在靈柩上,哥哥呼他避水,他卻捨不得離開,最終被洪水沖走。後來在三里外找到母親的棺材,在五里外找到了自己的屍身。朝廷賜下《孝子靳昺碑》以示表彰。

黃道賢是泉州人。嫡母沒有孩子,道賢剛出生時,生母蘇氏因病去世。長大後,他思念生母,多次請求父親,終於請回生母。他竭盡全力奉養兩位母親,得到兩人的歡心。父親病危時,道賢日夜侍奉湯藥,寸步不離,四處尋找良醫,卻沒能見效。於是他在夜裏向天禱告,願將自己一整紀(10年)的生命減去,以延長父親壽命,結果父親竟因此痊癒。到元統二年父親去世,正好是十年,完全應驗了他所許的願。道賢守喪盡禮,背土築墳,住在墓旁,一直喫粗食直到守喪結束。至元二年,地方官上報此事,朝廷表彰其門庭,稱“孝子黃氏之門”。

史彥斌是邳州人,勤學好學,又有孝行。至正十四年,黃河氾濫,金鄉、魚臺許多墳墓被破壞。史彥斌母親去世,擔心之後墓地被毀,於是用厚棺裝殮,棺上刻着“邳州沙河店史彥斌母柩”字樣,並用四個鐵環固定。後來第二年,墳墓果然被洪水沖走。史彥斌綁了一根草人放進水中,仰天呼喊:“母親棺材被水沖走,不知去向,希望上天可憐我,借這個草人指示母親的墓地。”說完,淚流滿面,便乘船跟隨草人所到的方向。經過十多天,行了三百多里路,草人最終停在桑樹林中,他一看,果然發現母親的棺材!於是將棺材運回,重新安葬。

張紹祖,字子讓,是潁州人,勤奮讀書,以孝行聞名朝廷,被特別任命爲河南路儒學教授。至正十五年,因戰亂,他奉父親避居山中,賊人來襲,抓走父親要殺掉他,紹祖哭泣說:“我父親是德高望重的善人,不該被傷害,我願意代替父親而死。你們與我父母又不是親生關係,怎能忍心殺害我父親呢!”賊人憤怒,用戈擊打他,結果戈在接觸他身體的瞬間即斷,衆人被感動,互相說道:“這真是孝子,不能傷害!”於是放了他。

李明德是瑞州路上高縣人,有志向、有操守,孝行非常真摯。至正十四年,戰亂侵入袁州,掠奪上高縣,兵士抓住他父親要殺,明德痛哭請道:“兒子豈能不代替父親?請勿傷害我父親!”兵士於是殺了明德,卻救下了父親,後來父親活到高壽而終。

張緝,字士明,是益都膠州人,性情孝順友愛,擅長詩文。至正七年,他和兄長紳、弟弟經一同考中舉人,被任命爲澤州儒學正,後辭職,回到揚州奉養父母。至正十五年,揚州發生叛亂,張緝的母親姬氏臥病在牀,賊人突然闖入,舉槍要刺殺母親,張緝以身體擋在母親前,槍打中他的肋部,三天後便去世了。

魏敬益,字士友,是雄州容城人,爲人極爲孝順,守喪時哀痛過度,瘦得幾乎形銷骨立。平時樂於施捨,見到有男女沒有婚配,便出資爲他們操辦婚禮;遇到饑荒,見到老弱百姓飢餓,便做粥給他們喫。他只有田地十六頃,一天對兒子說:“我曾買下四莊村的十頃田,環村百姓都窮得無法生活,我實在憐憫他們。現在我把田歸還給他們,你好好守住剩下的田,大家就不會捱餓了。”於是他招呼四莊村民說:“我買你們的土地,使你們貧困無法生活,有親人無法贍養,我這是極不仁義的行爲,請把田地歸還給你們。”衆人聽後震驚,不敢接受,被迫才接受,然後向官府報告。官府上報中書省,請求表彰。丞相賀太平感嘆說:“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啊!”

湯霖,字伯雨,是龍興新建人,早年喪父,侍奉母親極爲孝順。母親曾患熱病,多次求醫無效。母親不肯喝藥,說:“只要喫到冰,我病就能痊癒。”當時天氣炎熱,湯霖四處尋找冰卻無果,連續幾天在池邊哭喊。忽然聽到池中發出“戛戛”聲,他擦淚一看,原來是冰塊在漂動。立刻取來冰塊給母親飲用,母親的病果然好了。

孫抑,字希武,世代居住在晉寧洪洞縣。他考中進士,歷任官職直到刑部郎中。關保之變期間,他帶着父母妻子逃到平陽柏村避難。有叛軍來到村中搶劫,拔出刀嚇唬孫抑的母親,要錢財,得不到就舉刀要砍。他立即以身體擋在母親前,請求代替母親被砍,母親才得免於難。可他的父親被劫走,下落不明。有人說:“你父親被驅趕到東方去了,但東邊的軍隊抓到平民都殺掉,你千萬不要去!”孫抑說:“我怎能因爲怕死而拋棄我的父親呢?”於是毅然前往,穿過死亡之地,多次險些喪命,最終終於找到父親,帶回了家。

石永是紹興新昌人,性格淳樸,對父母極爲孝順。戰亂中,他的父親謙孫年已八十,老弱不能行走,石永背起父親躲進山谷。叛兵抓到父親,要殺他,石永立即上前抱住父親,請求用自己的命來換父親的性命,叛兵終於殺了石永,才救下父親。

王克己是延安中部人。父親伯通去世後,他背土築墳,住在墓旁。當時貊高率兵暴亂,百姓都逃亡,王克己卻獨自守墓不走。家人多次叫他躲避戰亂,他說:“我發誓要守墓三年,以報答父母的恩情,哪怕死也不能離開!”果然,兵臨城下時,他穿着孝服、面容憔悴,士兵見了,感嘆說:“這是真正的孝子!”於是不忍心傷害他,最終讓他完成了守喪,安然歸家。

劉思敬是延安宜君人。他奉養繼母沙氏和杜氏,孝敬如同親生母親。父親年已八十,兩眼失明。戰亂中,他們一家被劫掠,思敬背起父親躲進巖穴。叛兵到來,想要殺害思敬,思敬哭泣說:“我父親年紀大了,又雙目失明,我死在所不惜,可我父親怎麼辦?”叛兵被他感動,不忍殺害,最終救下父子二人。

呂祐,字伯通,是晉安人。至正二十六年,郡城被攻破,有士兵闖入他家,拔出刀脅迫母親林氏索要財物,得不到就舉刀要砍。呂祐立刻以身體擋住母親,搶過刀刃,手指全都裂開,受傷倒地。過了很久才甦醒,睜開眼看到母親安然無恙,說:“母親平安無事,我死也無憾了。”隨即閉上眼睛,含笑而死。

周樂是溫州瑞安人,是宋代狀元坦的後代,父親日成通曉經學,擅長文章。海賊佔據溫州,將父親拘禁在海船上,周樂隨行,侍奉父親非常恭敬。有一天,賊首派人將父親沉入水中,周樂痛哭請求說:“我有祖母,希望您能留下,讓我來代替父親而死。”賊首不允,周樂抱着父親捨不得放手,最終和父親一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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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蔡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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