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卷一百一十七·列傳第四
譯文:
別裏古臺
宗王別裏古臺是成吉思汗的第五個兒子,也是太祖(成吉思汗)的 youngest(最小)弟弟。他天性純厚,聰明機敏,善於謀略,不喜歡華貴浮誇,身材魁梧,勇力超羣。他從小就跟隨着太祖平定各部落,擔任親信護衛。按照當時的國法,如果核心親信在戰敗時被俘,就會被牽住馬匹作爲俘虜。別裏古臺的子孫後代衆多,居住位置靠近太祖的行宮,南邊與按只臺的營地接壤。有一次,太祖在宴請各部落首領時,有人暗中圖謀害別裏古臺,用刀砍了他的手臂,傷得很重。太祖大怒,想要將這些人抓捕並處死。別裏古臺卻說:“現在我們正要開創大業,怎麼能因爲個人恩怨而產生矛盾呢!況且我雖然受了重傷,但幸運的是並未喪命,請不要追究。”太祖非常欣賞他這種寬容與忠誠的品質。在國家初創時期,每當征討各處藩國時,別裏古臺從未缺席,總是衝鋒在前,不畏艱險。太祖曾說:“若沒有別裏古臺的輔佐,加上哈撒兒的善射,我們根本無法征服天下。”他受到如此高度評價。他曾被立爲國相,還被任命爲長子扎魯火赤的監護人,並授予了印信。太祖賜予他三千戶蒙古百姓,以及廣寧路、恩州兩個城的共一萬一千六百三戶作爲封地;又在斡難河、怯魯連河一帶建立營寨作爲居所。江南平定後,又賜予信州路和鉛山縣兩個城共一萬八千戶。別裏古臺去世後,他的兒子有罕禿忽、也速不花、口溫不花。
罕禿忽性格剛強,精通軍事。他曾跟隨憲宗征討各地,戰功累累。有一次攻打釣魚山返回途中,經過河南地區,招撫了百餘戶流亡百姓,全部收編入籍。罕禿忽的兒子霍歷極因疾病喪失了軍事能力,無法參戰,世祖就讓他留在恩州,負責統領自己的部族。至大三年(1310年),霍歷極去世,其子塔出繼承其位。塔出性格溫和,謙遜好學,通曉經史,能體恤百姓,安撫民衆。
也速不花的兒子叫爪都,在中統三年(1262年)因擁立功績,被封爲廣寧王。至元十三年(1276年),又獲賜銀印。
口溫不花曾統領河南軍隊,屢次建立重大功績,他的兒子是滅裏吉臺、甕吉剌臺。
朮赤
朮赤是太祖的長子。建國初期,被分封到西北地區,距離京城幾萬裏,即使騎馬日夜急行,也要兩百餘天才到京城。因此,該地的城邑風俗情況,朝廷也難以瞭解。朮赤去世後,由他的兒子拔都繼承。拔都死後,由弟弟撒裏答繼承。撒裏答去世後,由弟弟忙哥帖木兒繼承。忙哥帖木兒去世後,由弟弟脫脫忙哥繼承。脫脫忙哥去世,由弟弟脫脫繼承。脫脫去世後,由弟弟伯忽繼承。伯忽去世後,由弟弟月即別繼承。至元二年(1285年),月即別派遣使者來請求分封土地和歲賜,以資助軍隊驛站,當時京城根本無府治可管。第三年,中書省請求設立總管府,並賜予正三品官印。至大元年(1308年),月即別去世,其子札尼別繼承其位。他的舊封地包括平陽、晉州、永州,每年賦稅爲中統鈔二千四百錠,自至元五年(1268年)開始正式賜予。
禿剌
禿剌是太祖第二子察合臺的四世孫,從小以勇猛著稱。大德十一年(1307年)春天,成宗去世,左丞相阿忽臺等人暗中策劃擁立安西王阿難答,並推舉皇后伯嶽吾氏臨朝攝政,朝野震驚。仁宗從懷孟返回後,召見禿剌進入宮中,將阿忽臺等人捆綁出宮,並處死,事情才得以平定。武宗即位後,論功行賞,封禿剌爲越王,賜予金印,以紹興路作爲他的封地。然而禿剌長期鬱鬱不樂,內心懷有怨恨。至大元年(1308年)秋天,武宗在涼亭準備乘船登舟時,禿剌上前阻止。武宗問:“你有何意見?我打算登船。”禿剌說:“古人有句話說:一箭射中麋鹿,不可說自已能中;百隻兔子都沒抓到,不能輕易停下。”這句話是當時蒙古貴族之間常見的謙讓之語,禿剌說出後,武宗因此心生怨恨。不久後,朝廷在萬歲山舉行大宴,禿剌因喝醉起身,解下腰帶扔在地上,怒目瞪視武宗說:“你給我的是,就只有這些!”武宗更加懷疑他有異心。第二年春天,命令楚王牙忽都、丞相脫脫、平章赤因鐵木兒審理他,禿剌承認罪行,最終被處死。
他的兒子西安王阿剌忒納失裏,在天曆初年因推戴有功,被進封爲豫王。
牙忽都
牙忽都的祖父是撥綽,睿宗的庶出兒子。撥綽的母親是馬一實,屬馬真氏。撥綽驍勇善騎射,憲宗派他統率大軍北征欽察,有功,被賜號“拔都”。在丁巳年(1277年),分封諸王,賜予蠡州三千三百四十七戶作爲食邑。撥綽娶察渾滅兒乞氏,生子薛必烈傑兒。薛必烈傑兒娶弘吉剌氏,生下牙忽都。
牙忽都十三歲時,世祖命他繼承祖父的軍權。至元十二年(1275年),他隨北安王北征。至元十三年(1276年),失列吉反叛,派人誘騙他,牙忽都堅決不從,對王更加忠心。後來八魯渾拔都兒、粘闓與海都勾結,聯合叛逃,王派牙忽都率軍追擊,擒獲八魯渾等人並獻上。不久,失列吉、約木忽兒、脫帖木兒等人再次反叛,率領軍隊進攻王。脫帖木兒將牙忽都生擒,並交給失列吉拘禁。牙忽都與親信大臣那臺等人密謀逃回,事情被發覺,那臺等人被殺,牙忽都再度被囚禁,遭受極大羞辱與折磨。至元十四年(1277年),兀魯兀臺、伯顏率軍討伐叛軍,失列吉、約木忽兒迎戰,牙忽都暗中聯絡赤斤帖木兒、禿禿哈,擾亂敵軍陣型。敵軍陣腳大亂,牙忽都得以逃脫。回到朝廷,他已白髮蒼蒼。世祖憐憫他,賜予厚賞。至元十八年,加封耒陽州五千三百四十七戶。
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朝廷命他與禿禿哈一起征討海都。牙忽都先出發,探聽到敵軍虛實,直接衝入敵陣,擊破其精銳部隊,海都敗走,牙忽都收編了俘虜的軍民返回。朵兒朵哈上報其功績,朝廷下詔賜予鈔幣、鎧甲、弓箭等。此後北安王駐紮在帖木兒河。乃顏、也不堅有異圖,也不堅率軍攻打怯綠憐河大帳。王派遣闊闊出、禿禿哈率軍追擊。當時百姓驚慌混亂,不知所措。牙忽都率三百騎兵進至阿赤怯地。恰逢王帳下的遜篤思部士兵逃跑,牙忽都勸說他們歸隊。這時怯必禿忽兒霍臺引蒙古軍兩萬聽從乃顏,牙忽都早已察覺,便在夜間襲擊了敵軍駐紮的河岸部隊,突入敵營,偶遇忽都滅兒堅,幾乎擒獲,隨後通過小路逃脫。至元二十七年(1284年),海都入侵。當時朵兒哈正在守衛大帳,朝廷下詔命牙忽都與他一起防禦。軍隊尚未交戰就潰敗,牙忽都的妻子和財物、輜重駐紮在不思哈剌嶺上,全部被藥木忽兒、明理帖木兒劫走。牙忽都與他的兒子脫列帖木兒走散,僅帶領十三名騎兵逃回。世祖撫慰他並給予高度讚揚,賜予鎮遠王爵位,賜塗金、銀印,娶弘吉剌氏女子爲妻,賞賜極爲豐厚。還命令納裏忽、徹徹不花等人前往安撫被掠奪的部屬,並將桑哥家的財物分給他們,每人賜白金五十兩、珠子一串、酒具,以及等值的鈔幣。又命牙忽都居住在北安王的第二帳中。王去世後,皇帝命牙忽都掌管大帳,他一直推辭。成宗即位後,命他常在皇帝身邊侍奉。武宗在北方巡視時,請求將他的兒子脫列帖木兒帶去隨行。大德五年(1301年),海都、篤哇聯軍入侵,脫列帖木兒率領一千人護衛,多次奮戰,立下戰功,十年間始終在軍中效力。
成宗去世後,安西王阿難答與明理帖木兒覬覦皇位。牙忽都說:“世祖皇帝的嫡系子孫還在世,皇位應當屬於他。安西王只是藩王,怎能繼承皇位?”武宗即位後,因他父子忠勤貢獻,更加優待,封爲楚王,賜金印,設立王傅,賜給駙馬都尉都剌哈的妹妹弘吉烈氏爲王妃,並將叛王察八兒的親屬賜予他們。脫列帖木兒繼承鎮遠王爵位。
至大三年(1310年),察八兒歸附朝廷,宗室齊聚。牙忽都進言說:“太祖皇帝平定四方,唯南方未定;歷代君主相繼即位,未能完成統一。如今陛下福澤無邊,拔都後代已率先歸順,叛亂的察八兒家族也全部迴歸,百姓與土地,皆歸一家。國家廣大,資源豐富,有可以依靠的,也有不可依賴的。過去太祖有訓誡,世祖也常常誦讀,我有幸親耳聽聞。治理混亂國家,應該依法整頓,以區分尊卑,穩定民心。如今我請求朝廷整飭內部制度,百姓就會受到獎懲,懇請陛下三思。”皇帝非常讚賞並採納了他的建議。
牙忽都去世後,仁宗命其子脫列帖木兒繼承楚王之位。延祐年間,明宗西征,脫列帖木兒因牽連獲罪,被髮配到西番,家中財產被沒收一半。明宗即位後,下旨說:“脫列帖木兒有何罪過,竟然被髮配流放、家產被沒收,難道不是因爲我的緣故嗎?應恢復其原有爵位,百姓與財產全部歸還。”脫列帖木兒去世後,其子八都兒繼承爵位。八都兒去世,有三個兒子:燕帖木兒、速哥帖木兒、朵羅不花。燕帖木兒繼承爵位,時年十二歲,妻子是弘吉剌氏,是哈只兒駙馬的女孫,速哥失裏皇后的堂妹。
寬徹普化
寬徹普化是世祖的孫子,鎮南王脫歡的兒子。泰定三年(1324年),被封爲威順王,鎮守武昌,賜予金印,撥出五百名怯薛(護衛)士兵,又自行招募一千名。設立王府官屬。湖廣行省每年供應錢糧衣裝,每年支給米三萬石,錢三萬二千錠,每日還供給王子及妃子的飲食。文宗天曆初年,賜予寬徹普化金銀各五十兩、絲絹三十匹,仍鎮守湖廣。但寬徹普化放縱怯薛官吏侵奪民間利益,百姓非常苦不堪言。至元五年(1338年),太師伯顏假傳聖旨召他進京,將他貶職。等到脫脫擔任丞相後,才澄清其冤屈,命他重新回到湖廣鎮守。至正二年(1342年),湖北廉訪司彈劾寬徹普化依靠宗室身份,恣意妄爲。朝廷未予回應。
至正十一年(1351年),徐壽輝在蘄州、黃州起兵反叛,寬徹普化與其子別帖木兒、答帖木兒率軍到達金剛臺,被徐壽輝部將倪文俊打敗,別帖木兒被俘。至正十二年(1352年),徐壽輝的僞將領鄒普勝攻陷武昌,寬徹普化與湖廣行省平章和尚棄城逃走,朝廷下詔收回寬徹普化印信,並誅殺和尚。至正十三年(1353年),湖廣行省參知政事阿魯輝光復武昌和漢陽。寬徹普化再次率領王子及本部怯薛軍,屢次征討賊寇,建立戰功。至正十四年(1354年),朝廷下令寬徹普化重返武昌,恢復官印。至正十六年(1356年),朝廷命他與宣讓王帖木兒不花率兵鎮守懷慶,各賜黃金一錠、白銀五錠、絲絹九匹、鈔二十錠。不久後他重新回到武昌,命其子報恩奴、接待奴、佛家奴率領四十多艘戰船水陸並進,進攻徐壽輝部將倪文俊,同時攜帶妃子隨行。行至漢川縣雞鳴汊,水淺船無法前行,倪文俊用火筏將他們船隻全部燒燬,接待奴、佛家奴皆戰死,報恩奴自盡,妃子全被俘,寬徹普化被迫逃往陝西。至正二十五年,侯伯顏答失奉命護送寬徹普化從雲南經四川轉戰北上,抵達成州後,想要前往大都,卻被李思齊以“徵蜀”爲名攔截,不允許前進,被迫在成州屯田,財產被沒收。
他的兒子叫和尚,被封爲義王,常侍順帝左右,屢次立下功勞,皇帝出行時常與他同去。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孛羅帖木兒發動叛亂攻入京城,和尚被任命爲中書右丞相,掌握國政,行爲殘暴放縱。和尚心中憤怒,多次向皇帝進言。他接受密令,與儒士徐士本密謀,結交勇士上都馬、金那海、伯顏達兒、帖古思不花、火你忽都、洪寶寶、黃哈剌八禿、龍從雲,暗中策劃刺殺孛羅帖木兒。皇帝約定行事成功,用放鴿鈴爲暗號,由徐士本掌握。第二年七月,孛羅帖木兒入宮奏事,行至延春閣李樹下,伯顏達兒突然從人羣中躍出,砍中孛羅帖木兒頭部,致其腦亡,上都馬等隨即上前將其斬殺。詳情參見《孛羅帖木兒傳》。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順帝準備北逃,下詔由淮王帖木兒不花監國,而由和尚輔佐。等到京城將被攻破時,和尚搶先逃離,不知所蹤。
帖木兒不花
帖木兒不花是世祖的孫子,鎮南王脫歡的第四子。起初,太祖第九子脫歡因征討安南不成功,終身未被召見,於是被封爲鎮南王,外放鎮守揚州。脫歡去世,其子老章繼承鎮南王之位。老章去世後,弟弟脫不花繼承。脫不花去世後,其子孛羅不花尚年幼,帖木兒不花便繼承了鎮南王之位。文宗天曆初年,賜予黃金五十兩、白銀五十兩、絲帛三十匹。至天曆二年(1329年),孛羅不花長大,帖木兒不花請求將鎮南王之位還給孛羅不花。朝廷因他主動讓位而嘉獎,改封他爲宣讓王,賜予金印,移鎮廬州。順帝至元元年(1334年),撥給廬州、饒州共一百頃土地作爲賞賜。第二年,賜予市宅錢四千錠,命其王府官員的班次排在各官府之後。五年(1336年),伯顏專權,假傳聖旨貶斥帖木兒不花與威順王寬徹普化。直到脫脫擔任丞相後,才向皇帝上奏說明二人皆無罪,朝廷下詔令兩人恢復原職。至正十二年(1352年),廬州境內發生叛亂,淮西廉訪使陳思謙對帖木兒不花說:“您身爲皇室宗親,鎮守淮地,怎能坐視不理?況且您府中官屬與怯薛軍數量衆多,必有可用之人,望您籌劃以擊潰叛軍。”帖木兒不花大悟,說:“這是我應盡的責任。”立即命所屬軍隊及諸王乞塔歹等人分道而進,擒獲叛軍首領,廬州境內的叛亂被平定。皇帝聽說後,賜予金帶、銀鈔,以示獎勵。至正十六年,朝廷命帖木兒不花與寬徹普化率軍鎮守懷慶路,各賜黃金、白銀各一錠,絲帛九匹,鈔二十錠。不久,汝州、潁州的賊寇渡過淮河,帖木兒不花依軍情靈活調度,調動芍陂的駐軍以抵禦。等到廬州失守,他便攜帶家人北返,留下京城。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進封爲淮王,賜金印,設立王傅等官員。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大明軍隊逼近京城,順帝北逃,朝廷下詔由帖木兒不花監國,任命慶童爲中書省大臣輔佐。不久,京城被攻破,帖木兒不花最終未能守住,最終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