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卷二十三·列传第十五·苏绰等

苏绰   苏绰,字令绰,武功人。魏侍中则之九世孙也。累世二千石。父协,武功郡守。绰少好学,博览群书,尤善算术。从兄让为汾州刺史,太祖饯于东都门外。临别,谓让曰:"卿家子弟之中,谁可任用者?"让因荐绰。太祖乃召为行台郎中。在官岁余,太祖未深知之。然诸曹疑事,皆询于绰而后定。所行公文,绰又为之条式。台中咸称其能。后太祖与仆射周惠达论事,惠达不能对,请出外议之。乃召绰,告以其事,绰即为量定。惠达入呈,太祖称善,谓惠达曰:"谁与卿为此议者?"惠达以绰对,因称其有王佐之才。太祖曰:"吾亦闻之久矣。"寻除著作佐郎。   属太祖与公卿往昆明池观渔,行至城西汉故仓池,顾问左右,莫有知者。或曰:"苏绰博物多通,请问之。"太祖乃召绰。具以状对。太祖大悦,因问天地造化之始,历代兴亡之迹。绰既有口辩,应对如流。太祖益喜。乃与绰并马徐行至池,竟不设网罟而还。遂留绰至夜,问以治道,太祖卧而听之。绰于是指陈帝王之道,兼述申、韩之要。太祖乃起,整衣危坐,不觉膝之前席。语遂达曙,不厌。诘朝,谓周惠达曰:"苏绰真奇士也,吾方任之以政。"即拜大行台左丞,参典机密。自是宠遇日隆。绰始制文案程式,朱出墨入,及计帐、户籍之法。   大统三年,齐神武三道入寇,诸将咸欲分兵御之,独绰意与太祖同。遂并力拒窦泰,擒之于潼关。四年,加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封美阳县子,邑三百户。加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伯,增邑二百户。十年,授大行台度支尚书,领著作,兼司农卿。   太祖方欲革易时政,务弘强国富民之道,故绰得尽其智能,赞成其事。减官员,置二长,并置屯田以资军国。又为六条诏书,奏施行之。   其一,先治心,曰:   凡今之方伯守令,皆受命天朝,出临下国,论其尊贵,并古之诸侯也。是以前世帝王,每称共治天下者,唯良宰守耳。明知百僚卿尹,虽各有所司,然其治民之本,莫若宰守之最重也。凡治民之礼,先当治心。心者,一身之主,百行之本。心不清净,则思虑妄生。思虑妄生,则见理不明。见理不明,则是非谬乱。是非谬乱,则一身不能自治,安能治民也!是以治民之要,在清心而已。夫所谓清心者,非不贪货财之谓也,乃欲使心气清和,志意端静。心和志静,则邪僻之虑,无因而作。邪僻不作,则凡所思念,无不皆得至公之理。率至公之理以临其民,则彼下民孰不从化。是以称治民之本,先在治心。   其次又在治身。凡人君之身者,乃百姓之表,一国之的也。表不正,不可求直影;的不明,不可责射中。今君身不能自治,而望治百姓,是犹曲表而求直影也;君行不能自修,而欲百姓修行者,是犹无的而责射中也。故为人君者,必心如清水,形如白玉。躬行仁义,躬行孝悌,躬行忠信,躬行礼让,躬行廉平,躬行俭约,然后继之以无倦,加之以明察。行此八者,以训其民。是以其人畏而爱之,则而象之,不待家教日见而自兴行矣。   其二,敦教化,曰:   天地之性,唯人为贵。明其有中和之心,仁恕之行,异于木石,不同禽兽,故贵之耳。然性无常守,随化而迁。化于敦朴者,则质直;化于浇伪者,则浮薄。浮薄者,则衰弊之风;质直者,则淳和之俗。衰弊则祸乱交兴,淳和则天下自治。治乱兴亡,无不皆由所化也。   然世道雕丧,已数百年。大乱滋甚,且二十岁。民不见德,唯兵革是闻;上无教化,惟刑罚是用。而中兴始尔,大难未平,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凡百草创,率多权宜。致使礼让弗兴,风俗未改。比年稍登稔,徭赋差轻,衣食不切,则教化可修矣。凡诸牧守令长,宜洗心革意,上承朝旨,下宣教化矣。   夫化者,贵能扇之以淳风,浸之以太和,被之以道德,示之以朴素。使百姓亹亹,中迁于善,邪伪之心,嗜欲之性,潜以消化,而不知其所以然,此之谓化也。然后教之以孝悌,使民慈爱;教之以仁顺,使民和睦;教之以礼义,使民敬让。慈爱则不遗其亲,和睦则无怨于人,敬让则不竞于物。三者既备,则王道成矣。此之谓教也。先王之所以移风易俗,还淳反素,垂拱而治天下以至太平者,莫不由此。此之谓要道也。   其三,尽地利,曰:   人生天地之间,以衣食为命。食不足则饥,衣不足则寒。饥寒切体,而欲使民兴行礼让者,此犹逆坂走丸,势不可得也。是以古之圣王,知其若此,故先足其衣食,然后教化随之。夫衣食所以足者,在于地利尽。地利所以尽者,由于劝课有方。主此教者,在乎牧守令长而已。民者冥也,智不自周,必待劝教,然后尽其力。诸州郡县,每至岁首,必戒敕部民,无问少长,但能操持农器者,皆令就田,垦发以时,勿失其所。及布种既讫,嘉苗须理。麦秋在野,蚕停于室,若此之时,皆宜少长悉力,男女并功,若援溺、救火、寇盗之将至。然后可使农夫不废其业,蚕妇得就其功。其有游手怠惰,早归晚出,好逸恶劳,不勤事业者,则正长牒名郡县,守令随事加罚,罪一劝百。此则明宰之教也。   夫百亩之田,必春耕之,夏种之,秋收之,然后冬食之。此三时者,农之要也。若失其一时,则谷不可得而食。故先王之戒曰:"一夫不耕,天下必有受其饥者;一妇不织,天下必有受其寒者。"若此三时不务省事,而令民废农者,是则绝民之命,驱以就死然。单劣之户,及无牛之家,劝令有无相通,使得兼济。三农之隙,及阴雨之暇,又当教民种桑、植果,艺其菜蔬,修其园圃,畜育鸡豚,以备生生之资,以供养老之具。   夫为政不欲过碎,碎则民烦;劝课亦不容太简,简则民怠。善为政者,必消息时宜而适烦简之中。故《诗》曰:"不刚不柔,布政优优,百禄是求。"如不能尔,则必陷于刑辟矣。   其四,擢贤良,曰:   天生蒸民,不能自治,故必立君以治之。人君不能独治,故必置臣以佐之。上至帝王,下及郡国,置臣得贤则治,失贤则乱,此乃自然之理,百王不能易也。   今刺史守令,悉有僚吏,皆佐治之人也。刺史府官则命于天朝,其州吏以下,并牧守自置。自昔以来,州郡大吏,但取门资,多不择贤良;末曹小吏,唯试刀笔,并不问志行。夫门资者,乃先世之爵禄,无妨子孙之愚瞽;刀笔者,乃身外之末材,不废性行之浇伪。若门资之中而行贤良,是则策骐骥而取千里也;若门资之中而得愚瞽,是则土牛木马,形似而用非,不可以涉道也。若刀笔之中而得志行,是则金相玉质,内外俱美,实为人宝也;若刀笔之中而得浇伪,是则饰画朽木,悦目一时,不可以充榱椽之用也。今之选举者,当不限资荫,唯在得人。苟得其人,自可起厮养而为卿相,伊尹、傅说是也,而况州郡之职乎。苟非其人,则丹朱、商均虽帝王之胤,不能守百里之封,而况于公卿之胄乎。由此而言,官人之道可见矣。   凡所求材艺者,为其可以治民。若有材艺而以正直为本者,必以其材而为治也;若有材艺而以奸伪为本者,将由其官而为乱也,何治之可得乎。是故将求材艺,必先择志行。其志行善者,则举之;其志行不善者,则去之。而今择人者多云:"邦国无贤,莫知所举"。此乃未之思也,非适理之论。所以然者,古人有言:明主聿兴,不降佐于昊天;大人基命,不擢才于后土。常引一世之人,治一世之务。故殷、周不待稷、契之臣,魏、晋无假萧、曹之佐。仲尼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岂有万家之都,而云无士。但求之不勤,择之不审,或用之不得其所,任之不尽其材,故云无耳。古人云:"千人之秀曰英,万人之英曰隽。"今之智效一官,行闻一邦者,岂非近英隽之士也。但能勤而审察,去虚取实,各得州郡之最而用之,则民无多少,皆足治矣。孰云无贤!   夫良玉未剖,与瓦石相类;名骥未驰,与驽马相杂。及其剖而莹之,驰而试之,玉石驽骥,然后始分。彼贤士之未用也,混于凡品,竟何以异。要任之以事业,责之以成务,方与彼庸流较然不同。昔吕望之屠钓,百里奚之饭牛,宁生之扣角,管夷吾之三败,当此之时,悠悠之徒,岂谓其贤。及升王朝,登霸国,积数十年,功成事立,始识其奇士也。于是后世称之,不容于口。彼瑰伟之材,不世之杰,尚不能以未遇之时,自异于凡品,况降此者哉。若必待太公而后用,是千载无太公;必待夷吾而后任,是百世无夷吾。所以然者,士必从微而至著,功必积小以至大,岂有未任而已成,不用而先达也。若识此理,则贤可求,士可择。得贤而任之,得士而使之,则天下之治,何向而不可成也。   然善官人者必先省其官。官省,则善人易充,善人易充,则事无不理;官烦,则必杂不善之人,杂不善之人,则政必有得失。故语曰:"官省则事省,事省则民清;官烦则事烦,事烦则民浊。"清浊之由,在于官之烦省。案今吏员,其数不少。昔民殷事广,尚能克济,况今户口减耗,依员而置,犹以为少。如闻在下州郡,尚有兼假,扰乱细民。甚为无理。诸如此辈,悉宜罢黜,无得习常。非直州郡之官,宜须善人,爰至党族闾里正长之职,皆当审择,各得一乡之选,以相监统。夫正长者,治民之基。基不倾者,上必安。   凡求贤之路,自非一途。然所以得之审者,必由任而试之,考而察之。起于居家,至于乡党,访其所以,观其所由,则人道明矣,贤与不肖别矣。率此以求,则庶无愆悔矣。   其五,恤狱讼,曰:   人受阴阳之气以生,有情有性。性则为善,情则为恶。善恶既分,而赏罚随焉。赏罚得中,则恶止而善劝;赏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民无所措手足,则怨叛之心生。是以先王重之,特加戒慎。夫戒慎者,欲使治狱之官,精心悉意,推究事源。先之以五听,参之以证验,妙睹情状,穷鉴隐伏,使奸无所容,罪人必得。然后随事加刑,轻重皆当,赦过矜愚,得情勿喜。又能消息情理,斟酌礼律,无不曲尽人心,远明大教,使获罪者如归。此则善之上也。然宰守非一,不可人人皆有通识,推理求情,时或难尽。唯当率至公之心,去阿枉之志,务求曲直,念尽平当。听察之理,必穷所见,然后栲讯以法,不苛不暴,有疑则从轻,未审不妄罚,随事断理,狱无停滞。此亦其次。若乃不以仁恕而肆其残暴,同民木石,专任捶楚。巧诈者虽事彰而获免,辞弱者乃无罪而被罚。有如此者,斯则下矣,非共治所寄。今之宰守,当勤于中科,而慕其上善。如在下条,则刑所不赦。   又当深思远大,念存德教。先王之制曰:"与杀无辜,宁赦有罪;与其害善,宁其利淫。"明必不得中,宁滥舍有罪,不谬害善人也。今之从政者则不然。深文巧劾,宁致善人于法,不免有罪于刑。所以然者,非皆好杀人也,但云为吏宁酷,可免后患。此则情存自便,不念至公,奉法如此,皆奸人也。夫人者,天地之贵物,一死不可复生。然楚毒之下,以痛自诬,不被申理,遂陷刑戮者,将恐往往而有。是以自古以来,设五听三宥之法,著明慎庶狱之典,此皆爱民甚也。凡伐木杀草,田猎不顺,尚违时令,而亏帝道;况刑罚不中,滥害善人,宁不伤天心、犯和气也!天心伤,和气损,而欲阴阳调适,四时顺序,万物阜安,苍生悦乐者,不可得也。故语曰,一夫吁嗟,王道为之倾覆,正谓此也。凡百宰守,可无慎乎。   若有深奸巨猾,伤化败俗,悖乱人伦,不忠不孝,故为背道者,杀一利百,以清王化,重刑可也。识此二途,则刑政尽矣。   其六,均赋役,曰:   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明先王必以财聚人,以仁守位。国而无财,位不可守。是故三五以来,皆有征税之法。虽轻重不同,而济用一也。今逆寇未平,军用资广,虽未遑减省,以恤民瘼,然令平均,使下无匮。夫平均者,不舍豪强而征贫弱,不纵奸巧而困愚拙,此之谓均也。故圣人曰:"盖均无贫。"   然财货之生,其功不易。织纴纺绩,起于有渐,非旬日之间,所可造次。必须劝课,使预营理。绢乡先事织纴,麻土早修纺绩。先时而备,至时而输,故王赋获供,下民无困。如其不预劝戒,临时迫切,复恐稽缓,以为己过,捶扑交至,取办目前。富商大贾,缘兹射利,有者从之贵买,无者与之举息。输税之民,于是弊矣。   租税之时,虽有大式,至于斟酌贫富,差次先后,皆事起于正长,而系之于守令。若斟酌得所,则政和而民悦;若检理无方,则吏奸而民怨。又差发徭役,多不存意。致令贫弱者或重徭而远戍,富强者或轻使而近防。守令用怀如此,不存恤民之心,皆王政之罪人也。   太祖甚重之,常置诸座右。又令百司习诵之。其牧守令长,非通六条及计帐者,不得居官。   自有晋之季,文章竞为浮华,遂成风俗。太祖欲革其弊,因魏帝祭庙,群臣毕至,乃命绰为大诰,奏行之。其词曰:   惟中兴十有一年,仲夏,庶邦百辟,咸会于王庭。柱国泰洎群公列将,罔不来朝。时乃大稽百宪,敷于庶邦,用绥我王度。皇帝曰:"昔尧命羲和,允厘百工。舜命九官,庶绩咸熙。武丁命说,克号高宗。时惟休哉,朕其钦若。格尔有位,胥暨我太祖之庭,朕将丕命女以厥官。"   六月丁巳,皇帝朝格于太庙,凡厥具僚,罔不在位。   皇帝若曰:"咨我元辅、群公、列将、百辟、卿士、庶尹、御事,朕惟寅敷祖宗之灵命,稽于先王之典训,以大诰于尔在位。昔我太祖神皇。肇膺明命,以创我皇基。烈祖景宗,廓开四表,底定武功。暨乎文祖,诞敷文德,龚惟武考,不陨其旧。自时厥后,陵夷之弊,用兴大难于彼东丘,则我黎人,咸坠涂炭。惟台一人,缵戎下武,夙夜祗畏,若涉大川,罔识攸济。是用稽于帝典,揆于王廷,拯我民瘼。惟彼哲王,示我通训,曰天生蒸民,罔克自乂,上帝降鉴睿圣,植元后以乂之。惟时元后弗克独乂,博求明德,命百辟群吏以佐之。肆天之命辟,辟之命官,惟以恤民,弗惟逸念。辟惟元首,庶黎惟趾,股肱惟弼。上下一体,各勤攸司,兹用克臻于皇极。故其彝训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今台一人,膺天之嘏,既陟元后。股肱百辟又服我国家之命,罔不咸守厥职。嗟夫,后弗艰厥后,臣弗艰厥臣,于政何弗斁,呜呼艰哉!凡尔在位,其敬听命。   皇帝若曰:"柱国,唯四海之不造,载繇二纪。天未绝我太祖列祖之命,用锡我以元辅。国家将坠,公惟栋梁。皇之弗极,公惟作相。百揆愆度,公惟大录。公其允文允武,克明克乂,迪七德,敷九功,龛暴除乱,下绥我苍生,旁施于九土。若伊之在商,周之有吕,说之相丁,用保我无疆之祚。"   皇帝若曰:"群公、太宰、太尉、司徒、司空。惟公作朕鼎足,以弼乎朕躬。宰惟天官,克谐六职。尉惟司武,武在止戈。徒惟司众,敬敷五教。空惟司土,利用厚生。惟时三事,若三阶之在天;惟兹四辅,若四时之成岁。天工人其代诸。"   皇帝若曰:"列将,汝惟鹰扬,作朕爪牙,寇贼奸宄,蛮夷猾夏,汝徂征,绥之以惠,董之以威。刑期于无刑,万邦咸宁。俾八表之内,莫违朕命,时汝功。   皇帝若曰:"庶邦列辟,汝惟守土,作民父母。民惟不胜其饥,故先王重农;不胜其寒,故先王贵女功。民之不率于孝慈,则骨肉之恩薄;弗惇于礼让,则争夺之萌生。惟兹六物,实为教本。呜呼!为上在宽,宽则民怠。齐之以礼,不刚不柔,稽极于道。"   皇帝若曰:"卿士、庶尹、凡百御事,王者惟岁,卿士惟月,庶尹惟日,御事惟时。岁月日时,罔易其度,百宪咸贞,庶绩其凝。呜呼!惟若王官,陶均万国,若天之有斗,斟元气,酌阴阳,弗失其和,苍生永赖;悖其序,万物以伤。时惟艰哉!"   皇帝若曰:"惟天地之道,一阴一阳;礼俗之变,一文一质。爰自三五,以迄于兹,匪惟相革,惟其救弊,匪惟相袭,惟其可久。惟我有魏,承乎周之末流,接秦汉遗弊,袭魏晋之华诞,五代浇风,因而未革,将以穆俗兴化,庸可暨乎。嗟我公辅、庶僚、列侯,朕惟否德,其一心力,祗慎厥艰,克遵前王之丕显休烈,弗敢怠荒。咨尔在位,亦协乎朕心,惇德允元,惟厥难是务。克捐厥华,即厥实,背厥伪,崇厥诚。勿愆勿忘,一乎三代之彝典,归于道德仁义,用保我祖宗之丕命。荷天之休,克绥我万方,永康我黎庶。戒之哉!戒之哉!朕言之不再。"   柱国泰洎庶僚百辟拜手稽首曰:"’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惟三五之王,率繇此道,用臻于刑措。自时厥后,历千载而未闻。惟帝念功,将反叔世,逖致于雍。庸锡降丕命于我群臣。博哉王言,非言之难,行之实难。罔不有初,鲜克有终。《商书》曰:’终始惟一,德乃日新。’惟帝敬厥始,慎厥终,以跻日新之德,则我群臣,敢不夙夜对扬休哉。惟兹大谊,未光于四表,以迈种德,俾九域幽遐,咸昭奉元后之明训,率迁于道,永膺无疆之休。"   帝曰:"钦哉。"   自是之后,文笔皆依此体。   绰性俭素,不治产业,家无余财。以海内未平,常以天下为己任。博求贤俊,共弘治道,凡所荐达,皆至大官。太祖亦推心委任,而无间言。太祖或出游,常预署空纸以授绰,若须有处分,则随事施行,及还,启知而已。绰尝谓治国之道,当爱民如慈父,训民如严师。每与公卿议论,自昼达夜,事无巨细,若指诸掌。积思劳倦,遂成气疾。十二年,卒于位,时年四十九。太祖痛惜之,哀动左右。及将葬,乃谓公卿等曰:"苏尚书平生谦退,敦尚俭约。吾欲全其素志,便恐悠悠之徒,有所未达;如其厚加赠谥,又乖宿昔相知之道。进退惟谷,孤有疑焉。"尚书令史麻瑶越次而进曰:"昔晏子,齐之贤大夫,一狐裘三十年。及其死也,遗车一乘。齐侯不夺其志。绰既操履清白,谦挹自居,愚谓宜从俭约,以彰其美。"太祖称善,因荐瑶于朝廷。及绰归葬武功,唯载以布车一乘。太祖与群公,皆步送出同州郭门外。太祖亲于车后酹酒而言曰:"尚书平生为事,妻子兄弟不知者,吾皆知之。惟尔知吾心,吾知尔意。方欲共定天下,不幸遂舍我去,奈何!"因举声恸哭,不觉失卮于手。至葬日,又遣使祭以太牢,太祖自为其文。   绰又著《佛性论》、《七经论》,并行于世。明帝二年,以绰配享太祖庙庭。子威嗣。   威少有父风,袭爵美阳伯。娶晋公护女新兴公主,拜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进爵怀道县公。建德初,稍迁御伯下大夫。大象末,开府仪同大将军。   隋开皇初,以绰著名前代,乃下诏曰:"昔汉高钦无忌之义,魏武挹子干之风,前代名贤,后王斯重。魏故度支尚书、美阳伯苏绰,文雅政事,遗迹可称。展力前王;垂声著绩。宜开土宇,用旌善人。"于是追封邳国公,邑二千户。   绰弟椿,字令钦。性廉慎,沉勇有决断。正光中,关右贼乱,椿应募讨之,授荡寇将军。累功迁奉朝请、厉威将军、中散大夫,赐爵美阳子,加都督、持节、平西将军、太中大夫。大统初,拜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赐姓贺兰氏。四年,出为武都郡守。改授西夏州长史,除帅都督,行弘农郡事。   椿当官强济,特为太祖所知。十四年,置当州乡帅,自非乡望允当众心,不得预焉。乃令驿追椿领乡兵。其年,破盘头氐有功,除散骑常侍,加大都督。十六年,征随郡,军还,除武功郡守。既为本邑,以清俭自居,小大之政,必尽忠恕。寻授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进爵为侯。武成二年,进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保定三年,卒。子植嗣。   史臣曰:《书》云:"惟后非贤弗乂,惟贤非后罔食"。是以知人则哲,有国之所先;用之则行,为下之常道。若乃庖厨、胥靡、种德、微管之臣,罕闻于世;黜鲁、逐荆、抱关、执戟之士,无乏于时。斯固《典》、《谟》所以昭则,《风》、《雅》所以兴刺也。诚能监前事之得丧,劳虚己于吐握,其知贤也必用,其授爵也勿疑,则舜、禹、汤、武之德可连衡矣,稷、契、伊、吕之流可比肩矣。太祖提剑而起,百度草创。施约法之制于竞逐之辰,修治定之礼于鼎峙之日。终能斫雕为朴,变奢从俭,风化既被,而下肃上尊;疆场屡扰,而内亲外附。斯盖苏令绰之力也。名冠当时,庆流后嗣,宜哉。   《周书》 唐·令狐德等

译文:

苏绰,字令绰,是武功人,是魏朝侍中则之的九世孙。他的家族世代担任二千石级别的官职。他的父亲苏协曾担任武功郡守。苏绰年少时好学,广泛阅读各种书籍,尤其精通算术。他的从兄苏让担任汾州刺史时,太祖在东都门外为他送行。临别时,太祖问苏让:“你们家中谁可以委以重任呢?”苏让便推荐了苏绰。太祖于是召见苏绰,任命他为行台郎中。任职一年多,太祖尚未完全了解他的才能,但各职能部门在处理疑难事务时,都向苏绰征询意见后才作出决定。他所起草的公文,也制定了统一的格式和规范,台中官员都称赞他的能力。后来,太祖与仆射周惠达讨论政事,周惠达无法回答,便请求外出商议。太祖便召见苏绰,将问题告诉他,苏绰马上就提出了明确的对策。周惠达回去汇报后,太祖非常赞赏,问他:“是谁和你商议这件事的?”周惠达回答是苏绰,于是太祖说:“我早就听说过他有王佐之才。”随即任命苏绰为著作佐郎。

有一次,太祖与公卿前往昆明池观渔,行至城西的汉代旧粮仓池边,询问随行人员,无人能回答。有人建议:“苏绰博学多闻,不妨问他。”于是太祖召见苏绰。苏绰详细解释了情况,太祖非常高兴,又问他天地形成的始末和历代王朝兴亡的规律。苏绰口才敏捷,应对自如,太祖更加赞赏。于是两人并肩骑马缓缓走到池边,最终没有设网捕鱼就返回了。太祖留苏绰到夜间,询问治国安邦之道。太祖坐着听他讲了整夜,听得很入神,连膝头都前倾了,一直聊到天亮,仍意犹未尽。第二天早晨,太祖对周惠达说:“苏绰真是奇才,我正打算任用他来主持政事。”当即任命他为大行台左丞,参与机密要务。从此,苏绰受到太祖的宠信和重用。他开始制定文书的格式和流程,建立了收支账目制度,以及户籍和赋税制度。

大统三年,东魏的齐神武发动三路进攻,各将领都主张分兵防守,只有苏绰的建议与太祖一致,主张集中兵力抗击窦泰,最终在潼关活捉了窦泰。四年,苏绰被加授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封为美阳县子,食邑三百户;又加封为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伯,增加食邑二百户。十年,被任命为大行台度支尚书,兼管著作事务,同时担任司农卿。

当时太祖正致力于改革政治制度,致力于强国富民,因此苏绰得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为国家的治理出谋划策。他主张精简官吏,将地方官职合并为“二长”,设立屯田制度来供给军需。他还制定了六条治国纲领,呈报朝廷施行。

第一条,先治心:
如今各地的守令,都是天子任命,到地方管理百姓,地位相当于古代诸侯。因此,古代帝王常称“共治天下”者,唯有贤良的宰守。虽然百官各有职责,但治理百姓的根本,在于地方最高长官的德行。治理百姓的首要任务,是端正内心。心为人的根本,是所有行为的出发点。心若不清净,就会产生杂乱的念头;念头杂乱,就看不清事物本质;看不清本质,就容易产生是非错乱;是非错乱,自己都无法自我管理,又怎能治理好百姓呢?因此,治民的核心,在于清心。所谓清心,并非不贪财,而是要使心气平和、志向沉稳。心和意静,邪念就无法滋生。没有邪念,所想的每一件事,自然都能符合公正的道理。以公正之理来对待百姓,百姓自然会信服并归附。

第二条,治政要以农为本:
百姓生计艰难,必须优先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农业是百姓的根本,因此,农事必须得到高度重视。若百姓没有饭吃,就无从谈起其他治理问题。所以,国家要优先保障农业生产,推广耕作技术,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合理分配土地,确保百姓有田可耕、有粮可食。

第三条,以仁爱教化百姓:
统治者应以仁爱之心对待百姓,百姓才能安心安定。朝廷应制定仁政,减免赋税徭役,对贫苦者给予帮助,对有才能者加以任用。若朝廷严厉苛政,百姓就会怨恨;若朝廷宽厚仁政,百姓自然归心。

第四条,选贤任能,任用有德之士:
选拔人才要严格,不重门第出身,只看其品德和才能。德才兼备者应被提拔,无德无能者应被罢免。国家需要建立公开、公正的用人制度,让真正有才能的人进入政府,才能使政事有效运转。

第五条,整顿吏治,防止腐败:
各级官吏必须清正廉洁,不得贪污受贿。对贪官污吏要严惩不贷,同时设立监督机制,防止权力滥用。官吏应以民为本,关心民生,不谋私利。

第六条,量力而行,赋税公平:
国家征收赋税,必须根据各地贫富状况进行合理分配,不能对富户加重、对贫弱者放任。税收应“平均”,即不放过富户而压榨贫民,不放纵奸巧之人而使愚笨之人受困。这就是“均”的含义。圣人说:“财富均平,便无贫穷。”

国家财货的产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农业、手工业的发展需要长期积累。要提前督促百姓准备,例如在布乡,应提前组织纺织;在麻地,应早些准备纺纱。提前准备,到征收时就能按时交纳,这样国家财政充足,百姓也不至于困苦。如果临时催收,会引发百姓怨恨,官吏也往往因此打骂百姓,造成严重后果。富商大贾趁机高价收购,无钱者只能借贷,使百姓负担加重。

租税征收虽有固定标准,但在具体执行中,要根据贫富情况,合理安排征收顺序和优先次序,这由地方长官决定。若处理得当,政令顺畅,百姓满意;若处理不当,就会导致官吏作弊、百姓怨声载道。在征发徭役时,也常出现不公平现象,导致贫弱百姓被派去远地戍边,而富家则被安排近地守卫。这种不考虑百姓疾苦的做法,是国家治理的重大失误。

太祖非常看重这六条政见,常将其放在座位旁,命百官反复学习。规定地方的守、令、长官,如果不通晓这六条政见和财务账册,就不能担任官职。

自晋末以来,文人竞相追求浮华文风,逐渐形成不良风气。太祖想要改变这种状况,便在魏帝祭庙时,召集群臣,命苏绰撰写一篇《大诰》,颁布施行。这篇《大诰》的内容如下:

“在中兴第十一年的仲夏,各诸侯国的君长齐聚王庭。柱国泰及各位公卿将领,都来朝见。此时,朝廷全面整顿典章制度,颁布于各地,以安定天下。皇帝说:‘从前尧命羲和管理百工,舜命九官各司其职,政事都得以繁荣。武丁命傅说辅佐,使高宗称王。这些盛世值得我们敬畏。如今我继承先祖遗志,任命各位有德之人为官。’”

六月丁巳日,皇帝入太庙,所有官员都已就位。
皇帝说:“我向各位元老、公卿、将领、诸侯、官员和百官,说明祖先的灵意和先王的教诲,以告诫你们。昔日我太祖神明,承接天命,建立我王朝的根基。烈祖景宗开拓疆土,安定武功。文祖弘扬文德,武考保有功业。自那时以来,国家逐渐衰败,于东方发生大乱,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唯有今日的统治者,继承先业,日夜谨慎,如同涉入大海,不知如何渡过。于是根据古代典制,咨询王廷,拯救百姓苦难。古时有明君告诫我们:天地间本无天生自足之人,上天垂鉴,选定元后治理天下。当初的元后也无法独自治理,因此广泛寻求贤德之士,任命百官辅佐。天命所授,官员的职责,是体恤百姓,而不是追求享乐。君主为根本,百姓为依靠,辅佐之臣为股肱。上下一体,各尽其职,才能达到治国的最高境界。古训说:‘君主要艰难自持,臣子也要艰难自守,政事才得以治理。’如今我继承天命,成为君主,百官也都服从国家任命,各尽其职。唉!君主若不自持,臣子若不自勉,国家政事怎能不败?太难啊!各位在位者,务必要认真听取。”

皇帝又说:“柱国啊,四海动荡,已持续二十余年。上天没有断绝我太祖列祖的恩命,赐予我以辅政之职。国家危难之际,你是国家的栋梁。国家政事不稳固时,你担当宰辅。百官失序时,你负责整顿。希望你文武兼备,光明清明,施行仁政,教化百姓,铲除暴乱,安抚百姓,使天下安定。若像伊尹辅佐商朝,吕尚辅佐周朝,傅说辅佐丁父,就能保我国家长治久安。”

皇帝又说:“各位公卿,太宰、太尉、司徒、司空,你们是国家的鼎足之臣,辅佐我。太宰掌管政务,协调六种事务;太尉掌管军事,以武止戈;司徒负责人民教化,施行五教;司空掌管土地,发展生产。这四位,如同天上的四季,各司其职;这四位辅臣,如同人间四季,不可或缺。上天有安排,天道有运行。”

皇帝说:“各位将军,你们是国家的锐利之兵,是朕的臂膀。面对盗贼、奸人、边疆蛮夷,你们要出征征讨,用恩德安抚,用威势震慑。实行‘以德服人、以法惩恶’的治国理念,使天下太平,使八方疆域都遵守朕的命令。”

皇帝说:“各位诸侯,你们是地方守土之臣,是百姓的父母。百姓不能摆脱饥荒,所以先王重视农业;不能摆脱寒冷,所以先王重视女性织布。百姓不孝不慈,骨肉之爱便淡薄;不讲礼让,争夺之风便滋生。这六种根本,是教化百姓的根基。唉!为上者要宽容,但宽容过度会使人懈怠。要以礼规范,不刚不柔,要以道为标准。”

皇帝说:“各位官员,王者以年为周期,卿士以月为周期,庶尹以日为周期,官员以时为单位。年、月、日、时不可更改,必须稳定运行,各项制度要严守,政事才能凝聚。唉!各位官员要像天上的北斗星,调节阴阳,平衡天地,不背离规律,百姓才能长久受益。一旦背离,天地失衡,万物受害。这实在是艰难啊!”

皇帝说:“天地之道,一阴一阳;社会风气,一文一质。自三皇五帝以来,到今天,不是简单重复,而是不断革除弊端,不是机械模仿,而是为长远计。我们魏国承袭周朝末期的弊政,继承秦汉之弊,沿袭魏晋浮华之风,五代以来,奢靡之风未改,如今想整顿风俗,推行教化,难道就能做到吗?我恳请各位辅臣、大臣、侯爵,我自知德行不足,希望你们同心协力,谨慎对待,遵循先王的光辉业绩,不敢懈怠。各位在位者,也应同心与我,加强德行,以国家的困难为首要任务。放下浮华,回归实际,摒弃虚伪,推崇真诚。不要忘记职责,不要懈怠。坚持三代以来的典章制度,归于道德仁义,以保我祖先的遗志。国家蒙受上天恩惠,希望百姓安定,人民永享太平。请务必牢记!”

柱国泰及众官员叩首拜道:“‘聪明之人成为君主,君主成为人民之父母。’这是三皇五帝的治国之道,终于实现刑罚不用、天下太平。自那时以来,千百年来,从未听说有此成就。今日皇帝念功,要将盛世重归,远赴雍州。愿赐给我们这些臣子以重大使命。这番话语,非难在言辞,而在践行。万事有开头,却很少有人能坚持到底。《尚书》说:‘始终如一,德行才会日新月异。’希望君主敬重开始,谨慎终局,使德行日进,那我们这些臣子,怎敢不夜以继日地响应与奉行!这伟大的道理,尚未遍及天下,希望让整个国家都明白,共同追随先王的教诲,迁移到正道上来,永享无疆之福。”

皇帝说:“敬重谨遵!”

从此以后,文官撰写的公文都仿照此体例。

苏绰为人朴素节俭,不经营产业,家中没有多余财物。因天下尚未平定,他始终把天下大事作为己任,极力推荐贤能之士,共同推行治国之道。他所推荐的贤才,几乎都官至高位。太祖也非常信任他,毫无保留地委以重任。有时太祖出游,会预先写下空白文书交给苏绰,若需要处理事务,就随时处置,等回来后再汇报。苏绰常说:“治国之道,应当像慈父一样爱护百姓,像严师一样教导百姓。”每当与公卿讨论政事,从白天一直谈到夜晚,无论大事小事,皆能了如指掌。长期过度劳累,导致他患上气病。十二年(公元543年)去世,年仅四十九岁。太祖极为痛惜,哀伤之情感染左右。在他将要下葬时,太祖对群臣说:“苏尚书一生谦逊,崇尚节俭。我想完全尊重他的素志,但又担心世人不了解他的本心;如果给予厚葬和褒奖,又违背了与他相知的本意,进退两难,实在犹豫。”尚书令史麻瑶突然上前进言:“从前晏子是齐国贤臣,三十年只穿一件狐裘,去世时只留下一辆车。齐景公不曾夺去他的志向。苏绰品德清白,谦逊自持,我认为应该从简下葬,以彰显他的美德。”太祖非常赞同,便推荐麻瑶到朝廷任职。苏绰死后归葬于武功,仅用一乘布车。太祖与群臣亲自步行送到同州城门外。太祖亲自在车后洒酒,说:“苏尚书一生为国效力,妻子兄弟不知道的,我都清楚。只有你真正了解我的心意。当初我想要与你共同安定天下,不料你突然离我而去,太可惜了!”说完痛哭失声,连酒杯都掉在地上。下葬那天,又派使者以太牢祭奠,并由太祖亲自撰写祭文。

苏绰还著有《佛性论》《七经论》,流传于世。明帝二年,被追尊为太祖庙庭的配享之臣。他的儿子苏威继承父业。

苏威年少时继承了父亲的品行,继承了美阳县子的爵位。娶晋公护的女儿新兴公主,被授予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进封怀道县公。北周建德初年,逐渐升迁至御伯下大夫;大象末年,任开府仪同大将军。

隋朝开皇初年,因苏绰在前代有杰出贡献,朝廷下诏说:“从前汉高祖敬重无忌的义气,魏武帝崇尚子干的风范,前代贤人,后世都加以推崇。魏朝度支尚书、美阳县伯苏绰,文才政绩皆可称道,为国效力,名垂后世。应开疆拓土,表彰贤良。”于是追封为邳国公,封地二千户。

苏绰的弟弟苏椿,字令钦,为人廉洁谨慎,沉稳果决。正光年间,关中发生盗贼叛乱,苏椿应召平乱,被授予荡寇将军。因军功逐渐升迁,任奉朝请、厉威将军、中散大夫,被赐爵为美阳子,加授都督、持节、平西将军、太中大夫。大统初年,被任命为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赐姓贺兰氏。四年,出为武都郡守;后改任西夏州长史,任帅都督,代理弘农郡事务。

苏椿为官刚正果断,特别受到太祖器重。大统十四年,设立地方乡帅职位,只有德望高、众心所向者才能担任。于是命令驿站追召回苏椿统领乡兵。当年,他因击破盘头氐有功,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加授大都督。十六年,征讨随郡,作战归来,被任命为武功郡守。担任本县官职后,他坚守清廉、自处节俭,无论大小政事,都以忠恕之道施行。不久,任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进封为侯。武成二年,进位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保定三年去世,儿子苏植继承爵位。

史臣评论道:《尚书》说:“君主若不贤明,无法治国;贤明之人若无君主,也无法安邦。”因此,知人善任是国家治理的首要原则;任用贤才,是治理政事的基本方法。像庖厨、胥吏、从事教育、微小的管仲之臣,很少被世人知晓;而罢黜鲁国、驱逐荆楚、守门、执戟之士,却在当时随处可见。这正是《典》《谟》所昭示的准则,《风》《雅》所讽刺的现实。如果能吸取前人治乱的得失,放下私心,以谦虚之态来选拔人才,任用贤能,那么舜、禹、汤、武的仁德可以相辅相成,稷、契、伊尹、吕尚这样的贤臣也可并肩而立。太祖提剑起事,国家百业初创。他在争斗激烈之时推行简约法制,在鼎立之日建立安定礼制,最终能去除浮华、回归朴素,风气教化传播,上下敬畏服从;虽遭外患不断,却能实现内亲外附。这一切,都是苏令绰的功劳。他名声当时第一,福泽流传后代,实在当之无愧。

《周书》唐·令狐德棻等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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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令狐德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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