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卷八·帝紀第八·靜帝

唐代 • 令狐德棻等

靜帝
　　靜皇帝諱衍，後改爲闡，宣帝長子也。母曰朱皇后。建德二年六月，生於東宮。大象元年正月癸卯，封魯王。戊午，立爲皇太子。二月辛巳，宣帝於鄴宮傳位授帝，居正陽宮。
　　二年夏五月乙未，宣帝寢疾，詔帝入宿於露門學。己酉，宣帝崩。帝入居天台，廢正陽宮。大赦天下，停洛陽宮作。庚戌，上天元上皇太后尊號爲太皇太后。天元聖皇太后李氏爲太帝太后，天元大皇后楊氏爲皇太后，天大皇后朱氏爲帝太后。其天中大皇后陳氏、天右大皇后元氏、天左大皇后尉遲氏並出俗爲尼。柱國、漢王贊爲上柱國、右大丞相，上柱國、揚州總管、隨國公楊堅爲假黃鉞、左大丞相，柱國、秦王贄爲上柱國。帝居諒闇，百官總己以聽於左大丞相。壬子，以上柱國、鄖國公韋孝寬爲相州總管。罷入市稅錢。六月戊午，以柱國許國公宇文善、神武公竇毅、修武公侯莫陳瓊、大安公閻慶併爲上柱國。趙王招、陳王純、越王盛、代王達、滕王逌來朝。庚申，復行佛、道二教。舊沙門、道士精誠自守者，簡令入道。辛酉，以柱國杞國公椿、燕國公於實、郜國公賀拔伏恩併爲上柱國。甲子，相州總管尉遲迥舉兵不受代。詔發關中兵，即以孝寬爲行軍元帥，率軍討之。上柱國、畢王賢以謀執政，被誅。以上柱國秦王贄爲大冢宰，杞國公椿爲大司徒。己巳，詔南定、北光、衡、巴四州民爲宇文亮抑爲奴婢者，並免爲民，復其本業。甲戌，有赤氣起西方，漸東行，遍天。庚辰，罷諸魚池及山澤公禁者，與百姓共之。以柱國、蔣國公梁睿爲益州總管。秋七月甲申，突厥送齊范陽王高紹義。庚寅，申州刺史李慧起兵。辛卯，月掩氐東南星。甲午，月掩南斗第六星。庚子，詔趙、陳、越、代、滕五王入朝不趨，劍履上殿。滎州刺史、邵國公宇文胄舉兵。遣大將軍、清河公楊素討之。青州總管尉遲勤舉兵。丁未，隨國公楊堅爲都督內外諸軍事。己酉，雲阝州總管司馬消難舉兵，以柱國、楊國公王誼爲行軍元帥，率軍討之。壬子，歲星與太白合於張，有流星大如鬥，出五車，東北流，光明燭地。趙王招、越王盛以謀執政被誅。癸丑，封皇弟術爲萊王，衎爲郢王。是月，豫州、荊州、襄州三總管內諸蠻，各率種落反，焚燒村驛，攻亂郡縣。
　　八月庚申，益州總管王謙舉兵不受代，即以梁睿爲行軍元帥，率軍討之。丁卯，封上柱國、枹罕公辛威爲宿國公，開府怡昂爲鄯國公。庚午，韋孝寬破尉遲迥於鄴城，迥自殺，相州平。移相州於安陽。其鄴城及邑居皆毀廢之。分相州陽平郡置毛州，昌樂郡置魏州。丙子，以漢王贊爲太師，上柱國幷州總管申國公李穆爲太傅，宋王實爲大前疑，秦王贄爲大右弼，燕國公於實爲大左輔。己卯，詔曰：
　　朕祗承洪業，二載於茲。藉祖考之休，憑宰輔之力，經天緯地，四海晏如。逆賊尉遲迥，才質凡庸，志懷奸慝，因緣戚屬，位冠朝倫。屬上天降禍，先皇晏駕，萬國深鼎湖之痛，四海窮遏密之悲。獨幸天災，欣然放命，稱兵擁衆，便懷問鼎。乃詔六師，肅茲九伐。而兇徒孔熾，充原蔽野。諸將肆雷霆之威，壯士縱貔貅之勢，芟夷剪拂，所在如莽，直指漳濱，擒斬元惡，羣醜喪魄，鹹集鼓下。順高秋之氣，就上天之誅，兩河妖孽，一朝清蕩。自朝及野，喜抃相趨。昔上皇之時，不言爲治，聖人宰物，有教而已。未戢干戈，實深慚德。思弘寬簡之政，用副億兆之心，可大赦天下。其共迥元謀，執迷不悟，及迥子侄，逆人司馬消難、王謙等，不在赦例。
　　庚辰，司馬消難擁其衆以魯山、甑山二鎮奔陳。遣大將軍、宋安公元景山率衆追擊，俘斬五百餘人，雲阝州平。沙州氐帥、開府楊永安聚衆應王謙。遣大將軍、成安公達奚儒討之。楊素破宇文胄於滎州，斬胄於石濟。以上柱國、神武公竇毅爲大司馬，齊國公於智爲大司空。廢相、青、荊、金、晉、梁六州總管。九月甲申，熒惑與歲星合於翼。丙戌，廢河陽總管爲鎮，隸洛州。以小宗伯、竟陵公楊慧爲大宗伯。壬辰，廢皇后司馬氏爲庶人。甲午，熒惑入太微。戊戌，以柱國、楊國公王誼爲上柱國。辛丑，分潼州管內新、遂、普、合及瀘州管內瀘、戎六州並隸信州總管府。乙酉，熒惑犯左執法。庚戌，以柱國常山公於翼、化政公宇文忻併爲上柱國。進封翼爲任國公，忻爲英國公。壬子，丞相去左右之號，隨公楊堅爲大丞相。冬十月甲寅，日有蝕之。乙卯，有流星大如五斗，出張，南流，光明燭地。壬戌，陳王純以怨執政，被誅。大丞相、隨國公楊堅加大冢宰，五府總於天官。戊寅，梁睿破王謙於劍南，追斬之，傳首京師。益州平。十一月甲辰，達奚儒破楊永安於沙州。沙州平。乙巳，歲星守太微。丁未，上柱國、鄖國公韋孝寬薨。十二月壬子，以柱國、蔣國公梁睿爲上柱國。癸丑，熒惑入氐。丁巳，以柱國邘國公楊雄、普安公賀蘭謨、郕國公梁士彥、上大將軍新寧公叱列長叉、武鄉公崔弘度、大將軍中山公宇文恩、濮陽公宇文述、渭原公和乾子、任城公王景、漁陽公楊銳、上開府廣宗公李崇、隴西公李詢併爲上柱國。庚申，以柱國、楚國公豆盧勣爲上柱國。癸亥，詔曰："《詩》稱’不如同姓’，《傳》曰’異姓爲後’。蓋明辯親疏，皎然不雜。太祖受命，龍德猶潛。籙表革代之文，星垂除舊之象，三分天下，志扶魏室，多所改作，冀允上玄。文武羣官，賜姓者衆，本殊國邑，實乖胙土。不歆非類，異骨肉而共丞嘗；不愛其親，在行路而敘昭穆。且神徵革姓，本爲歷數有歸；天命在人，推讓終而弗獲。故君臨區宇，累世於茲。不可仍遵謙挹之旨，久行權宜之制。諸改姓者，悉宜復舊。"甲子，大丞相、隨國公楊堅進爵爲王，以十郡爲國。辛未，代王達、滕王逌並以謀執政，被誅。壬申，以大將軍、長寧公楊勇爲上柱國、大司馬，小冢宰、始平公元孝矩爲大司寇。
　　大定元年春正月壬午，詔曰："朕以不天，夙遭極罰。光陰遄速，遽及此辰。窮慕纏綿，言增號絕。逾祀革號，憲章前典。可改大象三年爲大定元年。"乙酉，歲星逆行，守右執法；熒惑掩房北第一星。丙戌，詔曰："帝王設官，惟纔是務；人臣報國，薦賢爲重。去歲已來，屢有妖寇，宰臣英算，鹹得清蕩。逆亂之後，兵車始朅，遐邇勞役，生民未康。居官之徒，致治者寡。斯故上失其道，以至於茲，亦由下有幽人，未展其力。今四海寧一，八表無塵，元輔執鈞，垂風揚化。若使天下英傑，盡升於朝，銓衡陟降，量才而處，垂拱無爲，庶幾可至。"於是遣戎秩上開府以上，職事下大夫以上，外官刺史以上，各舉清平勤幹者三人。被舉之人，居官三年有功過者，所舉之人，隨加賞罰。以大司馬、長寧公楊勇爲洛州總管。二月庚申，大丞相、隨王楊堅爲相國，總百揆，更封十郡，通前二十郡，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備九錫之禮，加璽、鉞、遠遊冠，相國印綠糹戾綬，位在諸王上。又加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罕，樂舞八佾，設鍾虡宮懸。王后、王子爵命之號，並依魏晉故事。甲子，隨王楊堅稱尊號，帝遜於別宮。
　　隋氏奉帝爲介國公，邑萬戶。車服禮樂一如周制，上書不爲表，答表不稱詔。有其文，事竟不行。開皇元年五月壬申，崩，時年九歲，隋志也。諡曰靜皇帝，葬恭陵。
　　史臣曰：靜帝越自幼衝，紹茲衰緒。內相挾孫、劉之詐，戚藩無齊、代之強。隋氏因之，遂遷龜鼎。雖復岷峨投袂，翻成陵奪之威；漳滏勤王，無救宗周之殞。嗚呼，以太祖之經啓鴻基，高祖之克隆景業，未逾二紀，不祀忽諸。斯蓋宣帝之餘殃，非孺子之罪戾也。
　　《周書》　唐·令狐德等

譯文：

靜帝
靜皇帝名叫宇文衍，後改名爲闡，是宣帝的長子。母親是朱皇后。建德二年六月，他在東宮出生。大象元年正月癸卯日，被封爲魯王；戊午日，被立爲皇太子。二月辛巳日，宣帝在鄴宮傳位給他，讓他居住在正陽宮。

第二年夏天五月乙未日，宣帝生了重病，下詔讓皇帝進入露門學暫住。己酉日，宣帝駕崩。皇帝進入天台居住，廢除了正陽宮。大赦天下，暫停了洛陽宮的營造工程。庚戌日，上天元上皇太后被尊爲太皇太后；天元聖皇太后李氏被尊爲太帝太后，天元大皇后楊氏被尊爲皇太后，天大皇后朱氏被尊爲帝太后。天中大皇后陳氏、天右大皇后元氏、天左大皇后尉遲氏均被令出家爲尼。柱國、漢王宇文贊被任命爲上柱國、右大丞相；上柱國、揚州總管、隨國公楊堅被任命爲假黃鉞、左大丞相；柱國、秦王宇文贄被任命爲上柱國。皇帝守喪期間，百官都歸於左大丞相統轄。壬子日，任命上柱國、鄖國公韋孝寬爲相州總管。廢除市井稅收錢。六月戊午日，任命柱國許國公宇文善、神武公竇毅、修武公侯莫陳瓊、大安公閻慶均爲上柱國。趙王宇文招、陳王楊純、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達、滕王宇文逌前來朝見。庚申日，重新恢復佛教和道教。對於過去虔誠守道的僧侶和道士，酌情讓其繼續修行。辛酉日，任命柱國杞國公椿、燕國公於實、郜國公賀拔伏恩均爲上柱國。甲子日，相州總管尉遲迥起兵，拒絕交出職務。朝廷下令徵發關中軍隊，任命韋孝寬爲行軍元帥率軍討伐。上柱國畢王賢因謀議執政被處死。任命上柱國秦王宇文贄爲大冢宰，杞國公椿爲大司徒。己巳日，下詔令南定、北光、衡、巴四州中被宇文亮掠爲奴婢的人民全部免去奴籍，恢復本業。甲戌日，天空出現赤紅色的氣，從西方升起，向東移動，遍及整個天空。庚辰日，取消各魚池及山澤的官方禁令，讓百姓共同使用。任命柱國蔣國公梁睿爲益州總管。秋天七月甲申日，突厥送來了北齊的范陽王高紹義。庚寅日，申州刺史李慧起兵造反。辛卯日，月亮遮擋了氐族東南方向的星辰。甲午日，月亮遮擋了南斗第六星。庚子日，詔令趙王、陳王、越王、代王、滕王五王入朝時不必快步，可佩劍穿鞋直接入殿。滎州刺史邵國公宇文胄起兵。派大將軍清河公楊素前去討伐。青州總管尉遲勤也起兵造反。丁未日，隨國公楊堅被任命爲都督內外諸軍事。己酉日，雲州總管司馬消難起兵，任命柱國楊國公王誼爲行軍元帥率軍討伐。壬子日，歲星（木星）與太白（金星）在張宿會合，有流星如斗大，從五車星附近向東北方向飛出，光芒照亮地面。趙王宇文招、越王宇文盛因謀議執政被誅殺。癸丑日，封皇弟宇文術爲萊王，宇文衎爲郢王。當月，豫州、荊州、襄州三地的各少數民族部落紛紛發動叛亂，焚燒村莊驛站，侵擾州縣。

八月庚申日，益州總管王謙起兵，拒絕交出職務，隨即任命梁睿爲行軍元帥，率軍討伐。丁卯日，封上柱國、枹罕公辛威爲宿國公，開府怡昂爲鄯國公。庚午日，韋孝寬在鄴城擊敗尉遲迥，尉遲迥自刎而死，相州平定。將相州的治所遷到安陽。鄴城及城中區域都被毀壞。從相州的陽平郡中分出設立毛州，從昌樂郡中分出設立魏州。丙子日，任命漢王宇文贊爲太師，上柱國幷州總管申國公李穆爲太傅，宋王實爲大前疑，秦王宇文贄爲大右弼，燕國公於實爲大左輔。己卯日，下詔說：
我繼承祖宗的基業，已經兩年了。依靠祖先的德澤和輔政大臣的努力，治理天下，四海安定。叛賊尉遲迥才能平庸，心懷奸邪，在家族關係中依仗權勢，位居朝中高位。正值上天降下災禍，先皇駕崩，全國上下深感悲痛，四海百姓處於極度悲傷之中。幸好天災降臨，他竟乘機放縱，起兵擁衆，圖謀顛覆政權。朝廷下令徵調軍隊，進行九次討伐。但叛軍勢力強盛，遍佈原野。將領們揮動雷霆之威，將士們揮舞雄兵，剿滅叛亂，所到之處如草木齊斬，直抵漳水河畔，擒獲並斬殺主要敵首，叛軍羣龍無首，紛紛投降。順應秋日肅殺之氣，順應上天之罰，黃河以北的叛亂勢力，一夜之間被徹底平定。從朝廷到民間，人們都欣喜若狂。從前上皇時代，不講治理，聖人治世，只重教化。我們還未徹底停止戰爭，深感慚愧。現在我希望能推行寬緩簡樸的政策，以順應民衆的心願，因此宣佈大赦天下。那些與尉遲迥共同策劃叛亂、執迷不悟，以及尉遲迥的子孫後代如司馬消難、王謙等人，不在大赦之列。

庚辰日，司馬消難帶領部衆逃往魯山、甑山兩鎮投奔陳朝。派大將軍宋安公元景山率軍追擊，俘獲並斬殺五百餘人，雲州平定。沙州的氐人首領開府楊永安聚集衆人響應王謙。派大將軍成安公達奚儒前去討伐。楊素在滎州擊敗宇文胄，並將其斬首。任命上柱國神武公竇毅爲大司馬，齊國公於智爲大司空。廢除相州、青州、荊州、金州、晉州、梁州六個州的總管職位。九月甲申日，火星（熒惑）與歲星在翼宿會合。丙戌日，廢除河陽總管職位，改爲鎮，歸屬洛州管轄。任命小宗伯竟陵公楊慧爲大宗伯。壬辰日，廢除皇后司馬氏的皇后封號，貶爲庶人。甲午日，火星進入太微宮。戊戌日，任命柱國楊國公王誼爲上柱國。辛丑日，將潼州所轄的新、遂、普、合四州，以及瀘州所轄的瀘、戎二州，一併劃歸信州總管府管轄。乙酉日，火星侵犯左執法星。庚戌日，任命柱國常山公於翼、化政公宇文忻爲上柱國。晉升於翼爲任國公，宇文忻爲英國公。壬子日，丞相取消“左”“右”之名，隨國公楊堅升任大丞相。

冬十月甲寅日，發生日食。乙卯日，出現流星，大小如五斗，從張宿出，向南飛去，光芒照亮地面。壬戌日，陳王楊純因不滿執政安排被誅殺。大丞相、隨國公楊堅被加封爲大冢宰，五府事務歸天官府管轄。戊寅日，梁睿在劍南擊敗王謙，追擊將其殺死，將其首級傳送到京師。益州平定。十一月甲辰日，達奚儒在沙州擊敗楊永安，沙州平定。乙巳日，歲星停駐在太微宮。丁未日，上柱國鄖國公韋孝寬去世。十二月壬子日，任命柱國蔣國公梁睿爲上柱國。癸丑日，火星進入氐宿。丁巳日，任命柱國邘國公楊雄、普安公賀蘭謨、郕國公梁士彥、上大將軍新寧公叱列長叉、武鄉公崔弘度、大將軍中山公宇文恩、濮陽公宇文述、渭原公和乾子、任城公王景、漁陽公楊銳、上開府廣宗公李崇、隴西公李詢均爲上柱國。庚申日，任命柱國楚國公豆盧勣爲上柱國。癸亥日，下詔說：“《詩經》說‘不與同姓共治’，《左傳》說‘異姓繼位’，這說明要明辨親疏，清楚區別。太祖受命時，德澤尚在潛伏。當時改姓是爲順應天命更替，星象顯示舊制應除，於是將天下分爲三份，意圖扶持魏室，進行多項改革，希望符合上天的旨意。文武百官中，因受封而改姓的甚多，他們出身不同地域，確實有違背祖制之嫌。不貪圖非親非故之臣，將異姓當作骨肉同堂共事；不珍惜自己的親族，在外人中排列宗室次序。況且改姓是天命所在，本爲順應歷史更替；天命在民，推讓終究無法實現。因此君臨天下，已歷經數代，不能依然堅持謙讓之意，繼續沿用權宜之制。所有曾經改姓的臣子，現在一律恢復原姓。”甲子日，大丞相、隨國公楊堅進爵爲王，受封十個郡爲國。辛未日，代王宇文達、滕王宇文逌因陰謀參與朝政，被誅殺。壬申日，任命大將軍、長寧公楊勇爲上柱國、大司馬，小冢宰始平公元孝矩爲大司寇。

大定元年春天正月壬午日，下詔說：“我因天命不保，早年就遭受了極大不幸。光陰飛逝，竟來到今天這年歲。內心無限哀傷，言語增痛，悲痛至極。改年號以示更替，遵循前代典制，可將大象三年改爲大定元年。”乙酉日，歲星逆行，停駐在右執法星附近，火星遮蔽了房宿北邊的第一顆星。丙戌日，下詔說：“帝王設置官職，只重才能；臣子報效國家，推薦賢才最爲重要。過去幾年，多次有亂民作亂，依靠大臣的智謀，都已被徹底平定。叛亂之後，百姓勞役繁重，民生仍未復甦。官員中能真正治國理政的極少。所以國家失去了治理之道，才導致如今的局面，也是因爲百姓中的傑出人才未能被髮掘，無法施展抱負。如今天下安定，四境清平，賢臣掌握大權，推行教化之風。如果能讓天下俊才全部進入朝廷，按照才能進行選拔任用，使官員升降有據，這樣君主可以垂拱而治，或許能實現治世理想。”因此派遣各軍事將領、上開府以上官員，職事達到下大夫以上的官員，以及地方刺史以上的官員，各推薦三位清廉勤政的賢能之士。被推薦者若三年內表現有功有過，所推薦人將根據表現受到獎懲。任命大司馬長寧公楊勇爲洛州總管。

二月庚申日，大丞相、隨國公楊堅被任命爲相國，總攬百官政務。再增加十個郡，總計二十郡，可佩劍穿鞋入朝，入朝無需快步，可直呼其名，享受九種尊禮（九錫），並賜予玉璽、鉞杖、遠遊冠，相國印章配綠綬，地位在諸王之上。又加賜十二旒冕冠，建立天子旗幟，出巡可警戒，進入可鳴鐘，乘坐金根車，駕六匹馬，配備四季副車，設立旌旗與雲幡，樂隊舞者共八佾，設置鐘磬宮懸禮樂。王后、王子的爵位稱號，均遵照魏晉舊例。甲子日，隨國公楊堅正式稱帝，皇帝退居別宮。

隋朝將皇帝封爲介國公，領有萬戶封地。衣飾、禮儀、音樂等仍遵循周代制度。上書不稱“表”，回覆也稱“詔”，但這些制度最終沒有真正實行。開皇元年五月壬申日，皇帝去世，時年九歲，隋朝的記錄如此記載。諡號爲“靜皇帝”，安葬於恭陵。

史官評論說：靜帝自年少時就缺乏閱歷，繼承了衰敗的基業。朝廷內部權臣挾私圖謀，宗室藩王勢力薄弱，無法抗衡。隋朝乘勢而起，最終奪取帝位。即便有蜀地各路人士奮力抵抗，最終也化爲奪取王位的威勢；雖然漳水流域百姓奮起勤王，終究救不了周室的覆亡。唉！自太祖開創基業，高祖繼承併發揚光大，不到二十餘年，就斷絕祭祀，國祚驟亡。這實屬宣帝遺留的禍患，並非幼主的過錯。

《周書》 唐代 令狐德棻等編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