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書》•卷二十九·列傳第二十一·李渾 李璵 鄭述祖

李渾 李璵 鄭述祖   李渾,字季初,趙郡柏人人也。曾祖靈,魏鉅鹿公。父遵,魏冀州徵東府司馬,京兆王愉冀州起逆,遇害。渾以父死王事,除給事中。時四方多難,乃謝病,求爲青州徵東府司馬。與河間邢邵、北海王昕俱奉老母、攜妻子同赴青、齊。未幾而爾朱榮入洛,衣冠殲盡。論者以爲知機。永安初,除散騎常侍。   普泰中,崔社客反於海岱,攻圍青州。詔渾爲徵東將軍、都官尚書,行臺赴援。而社客宿將多謀,諸城各自保,固壁清野。時議有異同。渾曰:"社客賊之根本,圍城復逾晦朔。烏合之衆,易可崩離。若簡練驍勇,銜枚夜襲,徑趣營下,出其不意,咄嗟之間,便可擒殄。如社客就擒,則諸郡可傳檄而定。何意冒熱攻城,疲損軍士。"諸將遲疑,渾乃決行。未明,達城下,賊徒驚散,生擒社客,斬首送洛。海隅清定。   後除光祿大夫,兼常侍,聘使至梁。梁武謂之曰:"伯陽之後,久而彌盛,趙李人物,今實居多。常侍曾經將領,今復充使,文武不墜,良屬斯人。"使還,爲東郡太守,以贓徵還。世宗使武士提以入,渾抗言曰:"將軍今日猶自禮賢耶?"世宗笑而舍之。   天保初,除太子少保。時邢邵爲少師,場愔爲少傅,論者爲榮。以參禪代儀注,賜爵涇陽縣男。刪定《麟趾格》。尋除海州刺史。土人反,共攻州城。城中多石,無井,常食海水。賊絕其路。城內先有一池,時旱久涸,一朝天雨,泉流湧溢。賊以爲神,應時駭散。渾督勵將士,捕斬渠帥。渾妾郭氏在州干政納貨,坐免官。卒。   子湛,字處元。涉獵文史,有家風。爲太子舍人,兼常侍,聘陳使副。襲爵涇陽縣男。渾與弟繪、緯俱爲聘梁使主,湛又爲使副,是以趙郡人士,目爲四使之門。   繪,字敬文。年六歲,便自願入學,家人偶以年俗忌,約而弗許。伺其伯姊筆牘之間,而輒竊用,未幾遂通《急就章》。內外異之,以爲非常兒也。及長,儀貌端偉,神情朗雋。河間邢晏,即繪舅也,與繪清言,嘆其高遠。每稱曰:"若披雲霧,如對珠玉,宅相之寄,良在此甥。"齊王蕭寶夤引爲主簿記室,專管表檄,待以賓友之禮。司徒高邕闢爲從事中郎,徵至洛。時敕侍中西河王、祕書監常景選儒學十人緝撰五禮,繪與太原王又同掌軍禮。魏靜帝於顯陽殿講《孝經》、《禮記》,繪與從弟騫、裴伯茂、魏收、盧元明等俱爲錄議。素長筆札,尤能傳受,緝綴詞議,簡舉可觀。天平初,世宗用爲丞相司馬。每罷朝,文武總集,對揚王庭,常令繪先發言端,爲羣僚之首。音辭辯正,風儀都雅,聽者悚然。   武定初,兼常侍,爲聘梁使主。梁武帝問繪:"高相今在何處?"繪曰:"今在晉陽,肅遏邊寇。"梁武曰:"黑獺若爲形容?高相作何經略?"繪曰:"黑獺遊魂關右,人神厭毒,連歲凶災,百姓懷土。丞相奇略不世,畜銳觀釁,攻昧取亡,勢必不遠。"梁武曰:"如卿言極佳。"與梁人泛言氏族,袁狎曰:"未若我本出自黃帝,姓在十四之限。"繪曰:"兄所出雖遠,當共車千秋分一字耳。"一坐大笑。前後行人,皆通啓求市,繪獨守清尚,梁人重其廉潔。   使還,拜平南將軍、高陽內史。郡境舊有猛獸,民常患之。繪欲修檻,遂因鬥俱死。鹹以爲化感所致,皆請申上。繪曰:"猛獸因鬥而斃,自是偶然,貪此爲功,人將窺我。"竟不聽。高祖東巡郡國,在瀛州城西駐馬久立,使慰之曰:"孤在晉,知山東守唯卿一人用意。及入境觀風,信如所聞。但善始令終,將位至不次。"河間守崔謀恃其弟暹勢,從繪乞麋角鴒羽。繪答書曰:"鴒有六翮,飛則沖天,麋有四足,走便入海。下官膚體疏懶,手足遲鈍,不能逐飛追走,遠事佞人。"是時世宗使暹選司徒長史,暹薦繪,既而不果,鹹謂由此書。天保初,爲司徒右長史。繪質性方重,未嘗趨事權勢,以此久而屈沉。卒。贈南青州刺史,諡曰景。   公緒,字穆叔,渾族兄籍之子。性聰敏,博通經傳。魏末冀州司馬,屬疾去官。後以侍御史徵,不至,卒。   公緒沉冥樂道,不關世務,故誓心不仕。尤善陰陽圖緯之學。嘗語人云:"吾每觀齊之分野,福德不多,國家世祚,終於四七。"及齊亡之歲,上距天保之元二十八年矣。公緒潛居自待,雅好著書,撰《典言》十卷,又撰《質疑》五卷,《喪服章句》一卷,《古今略記》二十卷,《玄子》五卷,《趙語》十三卷,並行於世。   李璵,字道璠,隴西成紀人,涼武昭王暠之五世孫。父韶,並有重名於魏代。璵溫雅有識量。釋褐太尉行參軍,累遷司徒右長史。及遷都於鄴,留於後,監掌府藏,及撤運宮廟材木,以明幹見稱。累遷驃騎大將軍、東徐州刺史。解州還,遂稱老疾,不求仕。齊受禪,進璵兼前將軍,導從於圓丘行禮。璵意不願策名兩朝,雖以宿舊被徵,過事即絕朝請。天保四年卒。   子詮、韞、誦。韞無行。誦以女妻穆提婆子懷廆,超遷臨漳令、儀同三司。韞與陸令萱女弟私通,令萱奏授太子舍人。   弟瑾,字道瑜,名在魏書。才識之美,見稱當代。瑾六子,彥之、倩之、壽之、禮之、行之、凝之,並有器望。行之與兄弟深相友愛,又風素夷簡,爲士友所稱。范陽盧思道是其舅子,嘗贈詩云:"水衡稱逸人,潘楊有世親,形骸預冠蓋,心思出風塵。"時人以爲實錄。璵從弟曉,字仁略。魏太尉虔子。學涉有思理。釋褐員外侍郎。爾朱榮之害朝士,將行,曉衣冠爲鼠所噬,遂不成行,得免河陰之難。及遷都鄴,曉便寓居清河,託從母兄崔悛宅。給良田三十頃,曉遂築室安居,訓勖子侄,無復宦情。武定末,以世道方泰,乃入都從仕。除頓丘守,卒。   鄭述祖,字恭文,滎陽開封人。祖羲,魏中書令。父道昭,魏祕書監。述祖少聰敏,好屬文,有風檢,爲先達所稱譽。釋褐司空行參軍。天保初,累遷太子少師、儀同三司、兗州刺史。時穆子容爲巡省使,嘆曰:"古人有言:’聞伯夷之風,貪夫廉,懦夫有立。’今於鄭兗州見之矣。"   初,述祖父爲光州,於城南小山起齋亭,刻石爲記。述祖時年九歲。及爲刺史,往尋舊跡,得一破石,有銘雲:"中嶽先生鄭道昭之白雲堂。"述祖對之嗚咽,悲動羣僚。有人入市盜布,其父怒曰:"何忍欺人君!"執之以歸首,述祖特原之。自是之後,境內無盜。人歌之曰:"大鄭公,小鄭公,相去五十載,風教猶尚同。"   述祖能鼓琴,自造《龍吟十弄》,雲嘗夢人彈琴,寤而寫得。當時以爲絕妙。所在好爲山池,松竹交植。盛饌以待賓客,將迎不倦。未貴時,在鄉單馬出行,忽有騎者數百,見述祖皆下馬,曰"公在此",行列而拜。述祖顧問從人,皆不見,心甚異之。未幾備徵,終歷顯位。及病篤,乃自言之。且曰:"吾今老矣,一生富貴足矣,以清白之名遺子孫,死無所恨。"遂卒於州。述祖女爲趙郡王睿妃。述祖常坐受王拜,命坐,王乃坐。妃薨後,王更娶鄭道蔭女。王坐受道蔭拜,王命坐,乃敢坐。王謂道蔭曰:"鄭尚書風德如此,又貴重宿舊,君不得譬之。"子元德,多藝術,官至琅邪守。   元德從父弟元禮,字文規。少好學,愛文藻,有名望。世宗引爲館客,歷太子舍人。崔昂妻,即元禮之姊也,魏收又昂之妹夫。昂嘗持元禮數篇詩示盧思道,乃謂思道雲:"看元禮比來詩詠,亦當不減魏收?"答雲:"未覺元禮賢於魏收,但知妹夫疏於婦弟。"元禮入周,卒於始州別駕。   《北齊書》 唐·李百藥

譯文:

李渾,字季初,是趙郡柏人。他的曾祖父李靈曾任北魏鉅鹿公,父親李遵曾任北魏冀州徵東府司馬。當時京兆王元愉在冀州發動叛亂,被殺害,李渾因父親爲國捐軀,被任命爲給事中。當時天下動盪不安,他便稱病離職,請求前往青州擔任徵東府司馬。他與河間人邢邵、北海人王昕一起,帶着老母和妻兒一同前往青州、齊州。不久,爾朱榮攻入洛陽,士人幾乎全都被殺害。人們認爲李渾懂得避禍,是明智之舉。永安年間初,他被任命爲散騎常侍。

普泰年間,崔社客在海岱地區造反,圍攻青州。朝廷命令李渾擔任徵東將軍、都官尚書,作爲行臺前往援救。當時崔社客是久經戰陣的將領,各城各自防守,緊閉城門,實行“清野”政策(百姓離開城池,以防被圍)。當時有不同意見,有人主張圍攻,有人主張等待。李渾說:“崔社客的根據地就在城中,城池圍了超過一個月,他的軍隊都是臨時聚集的烏合之衆,很容易被擊潰。如果挑選精銳士兵,夜裏悄悄襲擊,直撲敵軍營寨,出其不意,不到一頓飯的時間就能生擒崔社客。如果崔社客被俘,其他郡縣自會傳檄而定。哪能冒着酷熱去攻城,白白損耗士兵體力呢?”衆將領猶豫不決,李渾便決定親自行動。天未亮時,軍隊抵達城下,敵人驚慌四散,當場活捉崔社客,斬首後送往洛陽。東海一帶重歸安定。

後來他被任命爲光祿大夫,兼散騎常侍,出使南梁。梁武帝對他說:“伯陽(指老子)之後的世族,越發展越強大,趙郡、李氏的人才,現在居多。您過去曾擔任將領,如今又充任使節,文武才能都未斷絕,真是難得的人才。”使節迴歸後,他擔任東郡太守,但因貪污被查,被追回。世宗派武士抓他入府,李渾公開說:“將軍現在還是尊重賢能嗎?”世宗聽後笑而放了他。

天保初年,他被任命爲太子少保。當時邢邵任少師,場愔任少傅,人們認爲這是榮耀之事。他參與修改禪讓儀式的儀注,被賜封爲涇陽縣男爵,並參與修訂《麟趾格》法典。不久又出任海州刺史。當地百姓反叛,攻打州城。城中石頭很多,卻沒有水源,常靠喝海水度日。叛軍斷絕城外所有通道。城裏原本有一口水池,因旱災多年乾涸,忽然天下雨,泉水湧出。叛軍誤以爲是神蹟,頓時驚恐逃散。李渾督促將士奮勇作戰,擒獲並斬殺主要首惡。他的妾郭氏在州里干預政事、收受賄賂,被查實後被罷官。後來李渾去世。

他的兒子李湛,字處元,涉獵文史,繼承了家風。曾任太子舍人、兼散騎常侍,出使陳朝擔任副使,承襲父親的涇陽縣男爵。李渾與弟弟李繪、李緯一起作爲出使梁朝的主使,李湛又擔任副使,因此趙郡的人們稱他們一家爲“四使之門”。

李繪,字敬文。六歲時就自願上學,家人原本因年俗忌諱,拒絕讓他入學。他偷偷觀察伯姊寫字作書,偷偷模仿,不久便通讀《急就章》。家人內外都感到震驚,認爲他是個不凡的孩子。長大後,他的相貌端正,神情開闊英俊。河間邢晏是他的舅父,與他交談後讚歎說:“他如同撥開雲霧,見到珠玉般珍貴,真是我理想的繼承人。”齊王蕭寶夤請他擔任主簿和記室,專門負責文書、公文,待他如賓友。司徒高邕徵召他爲從事中郎,送往洛陽。當時朝廷命令侍中西河王、祕書監常景挑選十位儒士編撰五禮制度,李繪與太原人王又共同負責軍禮部分。北魏靜帝在顯陽殿講授《孝經》《禮記》,李繪與堂弟李騫、裴伯茂、魏收、盧元明等人一同擔任記錄和評論。他擅長書寫,尤其擅長口才表達,編纂的文辭簡潔清晰,令人印象深刻。天平初年,世宗任用他爲丞相司馬。每當朝會結束後,文武百官聚集,他總是第一個發言,成爲羣臣之首。他的語言機智準確,風度優雅,聽者無不肅然起敬。

武定初年,他兼任散騎常侍,擔任出使梁朝的主使。梁武帝問他:“高相現在在哪兒?”李繪回答:“現在在晉陽,正在鎮守邊疆,抑制外敵。”梁武帝又問:“黑獺(指北齊權臣高洋)是什麼樣子?高相有何軍事計劃?”李繪回答:“黑獺在關中游蕩,百姓和神靈都厭惡他,連年災禍不斷,百姓思鄉切切。高相胸有韜略,不世之才,積蓄力量,觀察局勢,攻其無備,必能一舉成功。”梁武帝說:“你說得非常好。”在交談中,他們談到了家族世系。袁狎說:“我祖先出自黃帝,姓氏排在第十四位。”李繪答道:“你祖先雖然遙遠,但我們的姓氏本就同根,何須爭個高低,不過共論千秋之分,一字而已。”全場轟然大笑。其他使者大多求購禮品,唯有李繪堅守清廉,不收受財物,梁人非常佩服他的品行。

出使歸來後,他被任命爲平南將軍、高陽內史。高陽郡過去常有猛獸危害百姓,人們深受其害。李繪打算修築圍欄,結果在修築時,猛獸因爭鬥而死。人們認爲這是因爲德行感化所致,紛紛請求上報朝廷。李繪卻說:“猛獸因爭鬥而死,是偶然事件,若貪圖此功,別人就會看出我有虛僞之心。”最終他堅持不報告。高祖東巡各郡國,曾在瀛州城西駐馬良久,特意派人慰問他說:“我到晉陽時,聽說山東地區只有你一個人用心治理。今天入境考察,確實如傳言所說。若能善始善終,未來必可升至高位。”河間太守崔謀倚仗他的弟弟崔暹勢力,向李繪請求贈送麋角和鴒羽作爲禮物。李繪回信說:“鴒鳥有六隻翅膀,飛起來可以衝上天空;麋鹿有四條腿,跑起來可以進入大海。我身體素質平平,手腳遲緩,無法追逐飛鳥或追趕野獸,更不會去親近那些諂媚之徒。”當時世宗任命崔暹爲司徒長史,崔暹推薦了李繪,但最終沒有落實,人們因此認爲是李繪的這封信起了作用。天保初年,李繪擔任司徒右長史。他爲人正直莊重,從不趨炎附勢,因此長期得不到重用。最後去世,被追贈爲南青州刺史,諡號“景”。

李公緒,字穆叔,是李渾的族兄李籍的兒子。他聰慧過人,通曉經學典籍。北魏末年擔任冀州司馬,因病辭官。後來朝廷徵召他爲侍御史,他拒絕赴任,不久去世。

李公緒性格沉靜,熱衷於道德修養,不關心官場事務,因此發誓終身不仕。尤其擅長陰陽、圖讖等古代占卜學說。他曾對人說:“我常常觀察齊國的星象分野,發現國家福德不足,江山社稷,最終將在四七之年(即第47年)滅亡。”等到北齊滅亡那年,確實與天保元年相差二十八年,恰好應驗了他的話。他隱居自守,喜愛著書,撰寫了《典言》十卷、《質疑》五卷、《喪服章句》一卷、《古今略記》二十卷、《玄子》五卷、《趙語》十三卷,這些書在當時流傳廣泛。

李璵,字道璠,隴西成紀人,是前涼武昭王李暠的五世孫。他的父親李韶在北魏時期很有名望。李璵爲人溫和,有遠見。初任太尉行參軍,後逐步升任司徒右長史。遷都鄴城時,他留在原地,掌管府庫,參與宮廟材料的調運,因辦事幹練而聞名。後升任驃騎大將軍、東徐州刺史。調回朝廷後,自稱年老多病,拒絕出仕。北齊建立後,他被加封爲前將軍,隨同參與祭祀儀式。但他並不願意在兩個朝代都留下名號,雖因舊交被徵召,但一旦到任就立即斷絕了朝會的請求。天保四年去世。

李璵有三子:詮、韞、誦。李韞品行不端。李誦娶了穆提婆的兒子懷廆爲妻,因此獲得提拔,官至臨漳令、儀同三司。李韞與陸令萱的妹妹私通,陸令萱上奏朝廷,請求任命他爲太子舍人。

李璵的弟弟李瑾,字道瑜,曾在《魏書》中有記載。他才識出衆,深受時人稱讚。李瑾有六個兒子:彥之、倩之、壽之、禮之、行之、凝之,都各有才幹與聲望。其中行之與兄弟感情深厚,性格平和淡泊,被時人稱讚。范陽人盧思道是他的舅子,曾贈詩稱讚道:“水衡稱得上逸士,與潘楊家族有世交,外形冠蓋相映,內心超脫塵世。”時人認爲這詩句真實寫照。李璵的堂弟李曉,字仁略,是北魏太尉李虔之子。他博學有思辨能力,初任員外侍郎。爾朱榮迫害朝中士人時,要出行,李曉正穿着衣冠,被老鼠咬壞,未能隨行,因此得以倖免於河陰之禍。遷都鄴城後,他遷居清河,寄居在從母兄崔悛的家中。朝廷賜給他良田三十頃,他便建造房屋安居,教育子孫,再無仕途之念。武定末年,見天下風氣好轉,便入都爲官,任頓丘守,後去世。

鄭述祖,字恭文,是滎陽開封人。祖父鄭羲曾任北魏中書令,父親鄭道昭曾任北魏祕書監。鄭述祖從小聰慧,喜愛寫文章,有操守,受到當時名士推崇。初任司空行參軍。天保初年,逐步升任太子少師、儀同三司、兗州刺史。當時穆子容擔任巡視使,感嘆說:“古人說:‘聽到伯夷的風範,貪慾的人變得廉潔,懦弱的人也會有堅定的操守。’如今我在鄭兗州身上看到了這種品德。”

起初,鄭述祖的祖輩在光州城南小山上建了一座齋亭,還刻了石碑作爲記念。當時鄭述祖年僅九歲,後來當上兗州刺史,前往尋找舊跡,發現一塊破裂的石頭,上面刻着碑文:“中嶽先生鄭道昭之白雲堂。”鄭述祖看到後,感動落淚,悲痛之情感染了所有隨行的官員。有一次,有盜賊在市集上偷布,其父大怒,說:“怎麼忍心欺騙君主!”抓住盜賊後帶回官府,但鄭述祖卻特赦了他。從此,當地再無盜賊。百姓唱道:“大鄭公,小鄭公,相隔五十載,教化依然相同。”

鄭述祖擅長彈琴,自己創作了《龍吟十弄》,說他曾夢見有人彈奏琴曲,醒來後將曲譜記錄下來,當時認爲這曲子非常精妙。他到處建造山池,松樹竹林交相掩映。宴請賓客時常準備豐盛飯菜,招待不倦。他年輕時在鄉間獨自騎馬出行,忽然有數百騎人馬飛馳而來,見到他都下馬,齊聲喊“公在此”,然後列隊跪拜。他詢問隨從,卻一個都看不見,心中大爲驚異。不久後被徵召入朝,最終歷任顯要官職。臨病重時,他說:“我如今年事已高,一生富貴已足,只要能以清白之名傳給子孫,死也無愧。”最終在兗州去世。他的女兒嫁給了趙郡王睿爲妃。鄭述祖曾坐於朝廷接受王的拜見,王讓他坐下,他才坐。妃子去世後,王再娶鄭道蔭的女兒。王在拜見道蔭時,也讓他先坐,王這纔敢坐下,並對道蔭說:“鄭尚書品德如此,又爲貴顯舊臣,你怎能比得上呢?”他有個兒子叫鄭元德,才藝出衆,官至琅邪郡守。

鄭元德的堂兄鄭元禮,字文規,自幼好學,喜愛文辭,名聲遠播。世宗召他爲宮廷賓客,曾任太子舍人。崔昂的妻子,正是元禮的姐姐;魏收又是崔昂的妹夫。崔昂曾把元禮幾篇詩呈給盧思道,便對盧思道說:“看看元禮最近的詩作,是否不遜於魏收?”盧思道回答:“我尚未覺得元禮比魏收更勝一籌,但只覺得他妹夫比他弟弟差些。”元禮後來入北周,最終在始州任別駕而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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