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卷四十四·列传第三十八·太宗十一王等

太宗十一王 世祖二子太宗王皇后生哀太子大器、南郡王大连，陈淑容生浔阳王大心，左夫人生南海王大临、安陆王大春，谢夫人生浏阳公大雅，张夫人生新兴王大庄，包昭华生西阳王大钧，范夫人生武宁王大威，褚修华生建平王大球，陈夫人生义安王大昕，朱夫人生绥建王大挚。自馀诸子，本书不载。寻阳王大心，字仁恕。幼而聪朗，善属文。中大通四年，以皇孙封当阳公，邑一千五百户。大同元年，出为使持节、都督郢、南、北司、定、新五州诸军事、轻车将军、郢州刺史。时年十三，太宗以其幼，恐未达民情，戒之曰“事无大小，悉委行事，纤毫不须措怀”大心虽不亲州务，发言每合于理，众皆惊服。七年，征为侍中、兼石头戍军事。太清元年，出为云麾将军、江州刺史。二年，侯景寇京邑。大心招集士卒，远近归之，众至数万，与上流诸军赴援宫阙。三年，城陷，上甲侯萧韶南奔，宣密诏，加散骑常侍，进号平南将军。大宝元年，封寻阳王，邑二千户。初，历阳太守庄铁以城降侯景，既而又奉其母来奔，大心以铁旧将，厚为其礼，军旅之事，悉以委之，仍以为豫章内史。侯景数遣军西上寇抄，大心辄令铁击破之，贼不能进。时鄱阳王范率众弃合肥，屯于栅口，待援兵总集，欲俱进。大心闻之，遣要范西上，以湓城处之，廪馈甚厚，与戮力共除祸难。会庄铁据豫章反，大心令中兵参军韦约等将军击之，铁败绩，又乞降。鄱阳世子嗣先与铁游处，因称其人才略从横，且旧将也，欲举大事，当资其力，若降江州，必不全其首领，嗣请援之。范从之，乃遣将侯瑱率精甲五千往救铁，夜袭破韦约等营。大心闻之大惧，于是二藩衅起，人心离贰。景将任约略地至于湓城，大心遣司马韦质拒战，败绩。时帐下犹有勇士千馀人，咸说曰“既无粮储，难以守固。若轻骑往建州，以图后举，策之上者也”大心未决，其母陈淑容曰“即日圣御年尊，储宫万福，汝久奉违颜色，不念拜谒阙庭，且吾已老，而欲远涉险路，粮储不给，岂谓孝子。吾终不行”因抚胸恸哭，大心乃止。遂与约和。二年秋，遇害，时年二十九。南海王大临，字仁宣。大同二年，封宁国县公，邑一千五百户。少而敏慧。年十一，遭左夫人忧，哭泣毁瘠，以孝闻。后入国学，明经射策甲科，拜中书侍郎，迁给事黄门侍郎。十一年，为长兼侍中。出为轻车将军，琅邪、彭城二郡太守。侯景乱，为使持节、宣惠将军，屯新亭。俄又征还，屯端门，都督城南诸军事。时议者皆劝收外财物，拟供赏赐，大临独曰“物乃赏士，而牛可犒军”命取牛，得千馀头，城内赖以飨士。大宝元年，封南海郡王，邑二千户。出为使持节、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安南将军、扬州刺史。又除安东将军、吴郡太守。时张彪起义于会稽，吴人陆令公、颍川庾孟卿等劝大临走投彪。大临曰“彪若成功，不资我力。如其挠败，以我说焉。不可往也”二年秋，遇害于郡，时年二十五。南郡王大连，字仁靖。少俊爽，能属文，举止风流，雅有巧思，妙达音乐，兼善丹青。大同二年，封临城县公，邑一千五百户。七年，与南海王俱入国学，射策甲科，拜中书侍郎。十年，高祖幸朱方，大连与兄大临并从。高祖问曰“汝等习骑不”对曰“臣等未奉诏，不敢辄习”敕各给马试之，大连兄弟据鞍往还，各得驰骤之节，高祖大悦，即赐所乘马。及为启谢，词又甚美。高祖佗日谓太宗曰“昨见大临、大连，风韵可爱，足以慰吾年老”迁给事黄门侍郎，转侍中，寻兼石头戍军事。太清元年，出为使持节、轻车将军、东扬州刺史。侯景入寇京师，大连率众四万来赴。及台城没，援军散，复还扬州。三年，会稽山贼田领群聚党数万来攻，大连命中兵参军张彪击斩之。大宝元年，封为南郡王，邑二千户。景仍遣其将赵伯超、刘神茂来讨，大连设备以待之。会将留异以城应贼，大连弃城走，至信安，为贼所获。侯景以为轻车将军、行扬州事，迁平南将军、江州刺史。大连既迫寇手，恒思逃窜，乃与贼约曰“军民之事，吾不预焉。候我存亡，但听钟响”欲简与相见，因得亡逸，贼亦信之。事未果。二年秋，遇害，时年二十五。安陆王大春，字仁经。少博涉书记。天性孝谨，体貌环伟，腰带十围。大同六年，封西丰县公，邑一千五百户。拜中书侍郎。后为宁远将军，知石头戍军事。侯景内寇，大春奔京口，随邵陵王入援，战于钟山，为贼所获。京城既陷，大宝元年，封安陆郡王，邑二千户。出为使持节、云麾将军、东扬州刺史。二年秋，遇害，时年二十二。浏阳公大雅，字仁风。大同九年，封浏阳县公，邑一千五百户。少聪警，美姿仪，特为高祖所爱。太清三年，京城陷，贼已乘城，大雅犹命左右格战，贼至渐众，乃自缒而下。因发愤感疾，薨，时年十七。新兴王大庄，字仁礼。大同九年，封高唐县公，邑一千五百户。大宝元年，封新兴郡王，邑二千户。出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宣毅将军、南徐州刺史。二年秋，遇害，时年十八。西阳王大钧，字仁辅。性厚重，不妄戏弄。年七岁，高祖尝问读何书，对曰“学《诗》”。因命讽诵，音韵清雅，高祖因赐王羲之书一卷。大宝元年，封西阳郡王，邑二千户。出为宣惠将军、丹阳尹。二年，监扬州，将军如故。至秋遇害，时年十三。武宁王大威，字仁容。美风仪，眉目如画。大宝元年，封武宁郡王，邑二千户。二年，出为信威将军、丹阳尹。其年秋，遇害，时年十三。建平王大球，字仁珽。大宝元年，封建平郡王，邑二千户。性明慧夙成。初，侯景围京城，高祖素归心释教，每发誓愿，恒云“若有众生应受诸苦，悉衍身代当”时大球年甫七岁，闻而惊谓母曰“官家尚尔，儿安敢辞”乃六时礼佛，亦云“凡有众生应获苦报，悉大球代受”其早慧如此。二年，出为轻车将军、兼石头戍军事。其年秋，遇害，时年十一。义安王大昕，字仁朗。年四岁，母陈夫人卒，便哀慕毁悴，有若成人。及高祖崩，大昕奉慰太宗，呜咽不能自胜。左右见之，莫不掩泣。大宝元年，封义安郡王，邑二千户。二年，出为宁远将军、琅邪、彭城二郡太守，未之镇，遇害，时年十一。绥建王大挚，字仁瑛。幼雄壮有胆气，及京城陷，乃叹曰“大丈夫会当灭虏属”奶媪惊，掩其口曰“勿妄言，祸将及”大挚笑曰“祸至非由此言”大宝元年，封绥建郡王，邑二千户。二年，为宁远将军，遇害，时年十岁。世祖诸男：徐妃生忠壮世子方等，王夫人生贞惠世子方诸，其愍怀太子方矩〔本书不载所生，别有传〕，夏贤妃生敬皇帝。自馀诸子，并本书无传。忠壮世子方等，字实相，世祖长子也。母曰徐妃。少聪敏，有俊才，善骑射，尤长巧思。性爱林泉，特好散逸。尝著论曰“人生处世，如白驹过隙耳。一壶之酒，足以养性。一箪之食，足以怡形。生在蓬蒿，死葬沟壑，瓦棺石椁，何以异兹。吾尝梦为鱼，因化为鸟。当其梦也，何乐如之。及其觉也，何忧斯类。良由吾之不及鱼鸟者，远矣。故鱼鸟飞浮，任其志性。吾之进退，恒存掌握。举手惧触，摇足恐堕。若使吾终得与鱼鸟同游，则去人间如脱屣耳”初，徐妃以嫉妒失宠，方等意不自安。世祖闻之，又恶方等，方等益惧，故述论以申其志焉。会高祖欲见诸王长子，世祖遣方等入侍，方等欣然升舟，冀免忧辱。行至繇水，值侯景乱，世祖召之，方等启曰“昔申生不爱其死，方等岂顾其生”世祖省书叹息，知无还意，乃配步骑一万，使援京都。贼每来攻，方等必身当矢石。宫城陷，方等归荆州，收集士马，甚得众和，世祖始叹其能。方等又劝修筑城栅，以备不虞。既成，楼雉相望，周回七十馀里。世祖观之甚悦，入谓徐妃曰“若更有一子如此，吾复何忧”徐妃不答，垂泣而退。世祖忿之，因疏其秽行，榜于大阁。方等入见，益以自危。时河东王为湘州刺史，不受督府之令，方等乃乞征之，世祖许焉。拜为都督，令帅精卒二万南讨。方等临行，谓所亲曰“吾此段出征，必死无二。死而获所，吾岂爱生”及至麻溪，河东王率军逆战，方等击之，军败，遂溺死，时年二十二。世祖闻之，不以为戚。后追思其才，赠侍中、中军将军、扬州刺史，谥曰忠壮世子，并为招魂以哀之。方等注范晔《后汉书》，未就。所撰《三十国春秋》及《静住子》，行于世。贞惠世子方诸，字智相，世祖第二子。母王夫人。幼聪警博学，明《老》、《易》，善谈玄，风采清越，辞辩锋生，特为世祖所爱，母王氏又有宠。及方等败没，世祖谓之曰“不有所废，其何以兴”因拜为中抚军以自副，又出为郢州刺史，镇江夏，以鲍泉为行事，防遏下流。时世祖遣徐文盛督众军，与侯景将任约相持未决。方诸恃文盛在近，不恤军政，日与鲍泉蒲酒为乐。侯景知之，乃遣其将宋子仙率轻骑数百，从间道袭之。属风雨晦冥，子仙至，百姓奔告，方诸与鲍泉犹不信，曰“徐文盛大军在下，虏安得来”始命闭门，贼骑已入，城遂陷，子仙执方诸以归。王僧辩军至蔡洲，景遂害之。世祖追赠侍中、大将军。谥曰贞惠世子。史臣曰：太宗、世祖诸子，虽开土宇，运属乱离。既拘寇贼，多殒非命。吁。可嗟矣。

译文：

《梁书·太宗十一王等传》现代汉语翻译如下：

太宗有多个儿子，其中世祖的两个儿子：太宗王皇后生了哀太子大器、南郡王大连；陈淑容所生的是浔阳王大心；左夫人所生的是南海王大临、安陆王大春；谢夫人所生的是浏阳公大雅；张夫人所生的是新兴王大庄；包昭华所生的是西阳王大钧；范夫人所生的是武宁王大威；褚修华所生的是建平王大球；陈夫人所生的是义安王大昕；朱夫人所生的是绥建王大挚。其余诸子，本书未作记载。

寻阳王大心，字仁恕。年幼聪慧，擅长写作。中大通四年，因是皇孙被封为当阳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大同元年，被外放为使持节、都督郢、南、北司、定、新五州诸军事、轻车将军、郢州刺史。当时年仅十三岁，太宗担心他年纪太小不懂民情，便告诫他说：“无论大小事务，都交给办事的官吏去处理，你不必多心。”尽管大心并不亲自处理州里的事务，但每次说话都合乎情理，众人皆惊讶佩服。大同七年，被召回任侍中兼石头戍军事。太清元年，外放为云麾将军、江州刺史。太清二年，侯景攻陷京都。大心招募士兵，远近的人都来投奔，集结了数万人，与上游各路军队一起奔赴宫城救援。太清三年，城池沦陷，上甲侯萧韶南逃，大心奉密诏，被加封为散骑常侍，升为平南将军。大宝元年，被封为寻阳王，食邑二千户。

当初，历阳太守庄铁把城池献给侯景，后来又带着母亲投奔大心。大心认为庄铁是老部下，对他很优待，将军务全部交给庄铁处理，并任命他为豫章内史。侯景多次派军队向西进犯，大心都命令庄铁击退敌人，贼军无法前进。当时鄱阳王范率众放弃合肥，驻扎在栅口，等待援军集结后一同进发。大心得知后，派人拦截范，让他停留在湓城，并给予丰厚供给，与他共同对付灾祸。后来庄铁在豫章反叛，大心派中兵参军韦约等人率军攻打，庄铁战败后乞求投降。鄱阳世子嗣曾与庄铁交往，称其人有才能、有谋略，且是老将，想举事成功，必须依靠他，若让他投降江州，必定会遭杀身之祸，嗣便向范建议救他。范听从了这一建议，派将领侯瑱率五千精兵前去救援庄铁，夜袭并击溃了韦约等人的营地。大心听到后非常惊恐，于是两方藩镇矛盾爆发，人心分裂。侯景的将领任约率军逼近湓城，大心派司马韦质去迎战，结果战败。当时身边仍有勇士一千多人，他们劝说大心：“现在粮草不足，难以坚守。若率轻装骑兵前往建州，图谋日后反攻，是上策。”大心犹豫未决，他的母亲陈淑容却说：“今日皇上年事已高，皇位继承人安危要紧，你长期在外，不回去拜见皇上，况且我已年迈，又想远涉险地，粮草又不够，怎么能算是孝顺的儿子！我终究不会去。”说完拍胸痛哭，大心才放弃逃跑的打算，最终与任约讲和。大宝二年秋天，大心被杀害，时年二十九岁。

南海王大临，字仁宣。大同二年被封为宁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年少聪慧。十一岁时，因母亲去世，哭泣过度，身体消瘦，以孝道著称。后来进入国学，通过明经考试，取得甲等，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后升为给事黄门侍郎。大同十一年，升任长官兼侍中。之后外放为轻车将军，兼管琅邪、彭城两郡太守。侯景作乱时，被任命为使持节、宣惠将军，驻扎新亭。不久又被召回，驻于端门，统管城南各军事。当时有人劝他收缴城中的物资以作赏赐，唯独大临说：“这些物资是用来犒劳士兵的，牛马也可以用来犒赏士兵。”于是他下令取牛，得到了上千头，城中士兵因此得以饱食。大宝元年，被封为南海郡王，食邑二千户。之后外放为使持节、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安南将军、扬州刺史，又任安东将军、吴郡太守。当时张彪在会稽举兵起义，吴地的陆令公、颍川的庾孟卿等人劝大临逃往张彪那里。大临说：“如果张彪成功，他不会依靠我；如果失败，我岂会成为他的帮手？绝对不能去。”第二年秋天，大临在郡中被杀害，时年二十五岁。

南郡王大连，字仁靖。年少英俊洒脱，擅长写文章，举止风流，富有巧思，精通音乐，也擅长绘画。大同二年被封为临城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大同七年，和南海王一同进入国学，参加射策考试，成绩优异，被授予中书侍郎之职。大同十年，高祖前往朱方时，大连与兄长大临一同随行。高祖问他们：“你们会骑马吗？”他们回答：“尚未接到命令，不敢擅自练习。”于是高祖下令各自赐马试骑，大连兄弟骑马往返，表现出卓越的骑术，高祖非常高兴，当场赐给他们所乘的马。后来写奏章谢恩，文采出众。高祖后来对太宗说：“前几天见到大临、大连，风度举止令人喜爱，足以慰藉我的晚年。”后来迁任给事黄门侍郎，转任侍中，并兼任石头戍军事。太清元年，外放为使持节、轻车将军、东扬州刺史。侯景入侵京都时，大连率领四万兵力前来救援。宫城失守后，援军溃散，他返回扬州。大同三年，会稽山贼田领聚集数万势力进攻，大连派中兵参军张彪将其斩杀。大宝元年，被封为南郡王，食邑二千户。侯景派遣将领赵伯超、刘神茂前来讨伐，大连做好准备，予以迎击。恰逢将领留异献城投敌，大连弃城逃走，抵达信安后被贼军俘获。侯景任命他为轻车将军，代理扬州事务，后升为平南将军、江州刺史。由于长期处于敌军威胁之下，大连总是想着逃跑，于是与敌军约定：“军中政事我概不插手，等我生死，只听钟声。”他想借此机会与敌军见面后逃脱，敌人也信以为真。但这个计划最终未能成功。大宝二年秋天，大连被杀害，时年二十五岁。

安陆王大春，字仁经。年少博学，涉猎多书。天性孝顺谨慎，体形魁梧，腰围十围。大同六年被封为西丰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被任命为中书侍郎。后任宁远将军，兼管石头戍军事。侯景内侵，大春逃往京口，随邵陵王入京救援，在钟山之战中被俘。京都陷落之后，大宝元年被封为安陆郡王，食邑二千户。外放为使持节、云麾将军、东扬州刺史。大宝二年秋天被杀害，时年二十二岁。

浏阳公大雅，字仁风。大同九年被封为浏阳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年少聪慧警觉，容貌俊美，深得高祖喜爱。太清三年，京城陷落，敌军已攻上城墙，大雅仍命手下与敌搏斗，敌军越来越多，他于是自绳索下城。在此过程中因过度悲愤而染病去世，时年十七岁。

新兴王大庄，字仁礼。大同九年封为高唐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大宝元年被封为新兴郡王，食邑二千户。外放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宣毅将军、南徐州刺史。大宝二年秋天被杀害，时年十八岁。

西阳王大钧，字仁辅。性格沉稳厚重，从不胡闹。七岁时，高祖问他读什么书，他回答：“在学《诗经》。”高祖让他背诵，发音清朗悦耳，于是赏赐他王羲之的书法一卷。大宝元年，被封为西阳郡王，食邑二千户。之后外放为宣惠将军、丹阳尹。大宝二年，兼任扬州刺史，将军职务不变。到了秋天被杀害，时年十三岁。

武宁王大威，字仁容。仪表出众，眉目如画。大宝元年被封为武宁郡王，食邑二千户。大宝二年外放为信威将军、丹阳尹。同年秋天被杀害，时年十三岁。

建平王大球，字仁珽。大宝元年被封为建平郡王，食邑二千户。性情聪慧早熟。当时侯景围攻京城，高祖一向信奉佛教，常发誓说：“若有众生应受痛苦，我愿以身代受。”当时大球才七岁，听到后惊惧地对母亲说：“皇帝都这样，我怎么敢不承担？”于是他每日六次礼拜佛像，也说：“凡有众生应受苦报，都由我大球来承担。”由此可见其早慧。大宝二年，被任命为轻车将军，兼管石头戍军事。同年秋天被杀害，时年十一岁。

义安王大昕，字仁朗。四岁时，母亲陈夫人去世，他便悲痛欲绝，憔悴如成人。等到高祖驾崩，大昕前去慰问太宗，哭得无法自已，左右见状，无不落泪。大宝元年被封为义安郡王，食邑二千户。大宝二年，外放为宁远将军、琅邪、彭城两郡太守，尚未赴任便被杀害，时年十一岁。

绥建王大挚，字仁瑛。年少时雄壮有胆识，当京城陷落时，他曾感叹说：“大丈夫理应消灭敌人，归于太平。”奶妈惊慌，捂住他的嘴说：“不要乱说，灾祸会降临。”大挚笑着说：“灾祸降临，不是因为我说了这句话。”大宝元年被封为绥建郡王，食邑二千户。大宝二年，被任命为宁远将军，同年被杀害，时年十岁。

世祖的其他儿子：徐妃所生的是忠壮世子方等，王夫人所生的是贞惠世子方诸，其愍怀太子方矩，本书未记载其子嗣，另有一传。夏贤妃所生的是敬皇帝。其余诸子，本书无传。

忠壮世子方等，字实相，是世祖的长子，母亲是徐妃。年少聪慧，才华出众，擅长骑射，尤其擅长巧思。性格喜欢山水林泉，喜好游散闲逸。曾写过一篇论说：“人生在世，如同白驹过隙。一壶酒足以养性，一箪饭足以养身。生于草野，死葬荒野，用瓦棺石椁，又有什么区别？我曾梦见自己变成鱼，又化作飞鸟。在梦中，怎样的快乐比这更胜？醒来后，又怎会为世人忧虑？因为我的境界，远不及鱼鸟。鱼鸟飞游，随性而行，而我无论进退，都受制于人。举手怕碰到，迈步怕跌倒。若能真正和鱼鸟一样自在，那我离开人间就如脱下鞋袜一般容易。”起初，徐妃因嫉妒失宠，方等心中不安。世祖得知后，又嫌方等不顺，方等更加恐惧，于是写下这篇文章来表达心中志向。后来高祖想见各王长子，世祖派方等入宫侍奉，方等高兴地登上船只，希望借此免除忧患。行至繇水时，正值侯景作乱，世祖召见他，方等上书说：“从前申生不惜生命，我方等岂会顾惜生命？”世祖读了信，叹息不已，知道他已无意归返，于是派遣一万步骑兵，命他前往救援京都。敌军每次进攻，方等总是亲自搏斗，身先士卒。宫城失守后，方等逃往荆州，集结士兵，深得人心，世祖这才赞叹他的才能。方等还劝世祖修筑城防，以作防备。城墙构筑完成后，楼阁相望，周长七十多里，世祖看到非常满意，对徐妃说：“如果再有一个儿子像他这样，我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徐妃未作回答，只垂泪退下。世祖因此怨恨她，便上奏揭露她的丑行，并在大阁上公布。方等入见，更加恐惧。当时河东王担任湘州刺史，不服从督府命令，方等便请求征讨他，世祖答应。拜为都督，命他率领二万精兵南下讨伐。临行前，他对亲信说：“我此番出征，必定死而无悔。若能死而有所成就，我岂会贪恋生命？”到达麻溪时，河东王率军迎战，方等率军出击，战败，最终溺水而亡，时年二十二岁。世祖得知后并不悲痛，后来追思他的才华，追赠为侍中、中军将军、扬州刺史，谥号“忠壮世子”，并为他招魂以示哀悼。方等还注释范晔的《后汉书》，尚未完成。所著《三十国春秋》和《静住子》流传于世。

贞惠世子方诸，字智相，是世祖的第二个儿子，母亲是王夫人。年幼聪敏博学，通晓《老子》《易经》，擅长玄学论辩，风度清雅，语言锋利，特别受到世祖喜爱，王夫人也受宠。当方等战败被杀后，世祖对他说：“如果不废除一人，怎能建立新局？”于是任命他为中抚军做副手，又外放为郢州刺史，镇守江夏，派鲍泉为副手，以防下游。当时世祖派徐文盛统率各路军队，与侯景将领任约对峙未分胜负。方诸自恃徐文盛在近处，不关心军政，每日与鲍泉饮酒作乐。侯景得知后，派遣将领宋子仙率数百轻骑从侧路突袭。当时风雨交加、天色昏暗，宋子仙到达，百姓惊报，方诸与鲍泉仍不信，说：“徐文盛大军在下游，敌人怎能来？”这才下令关门，结果敌军已攻入城中，城池陷落，宋子仙抓住方诸带回。王僧辩军队抵达蔡洲后，侯景便杀死了方诸。世祖追赠他为侍中、大将军，谥号“贞惠世子”。

史臣评论说：太宗、世祖的子孙，虽然曾开拓疆土，但时代处于战乱之中，大多被敌寇所困，身死非命。可叹啊，令人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