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服昔三皇乘祗車出谷口,夏氏以奚仲爲車正,殷有瑞車,山車垂句是也。《周禮》匠人爲輿,以象天地。漢武天漢四年,朝諸侯甘泉宮,定輿服制,班於天下。光武建武十三年,得公孫述葆車,輿輦始具。蔡邕創立此志,馬彪勒成漢典,晉摯虞治禮,亦議五輅制度。江左之始,車服多闕,但有金戎,省充庭之儀。太興中,太子臨學,無高蓋車,元帝詔乘安車。元、明時,屬車唯九乘。永和中,石虎死後,舊工人奔叛歸國,稍造車輿。太元中,苻堅敗後,又得僞車輦,於是屬車增爲十二乘。義熙中,宋武平關、洛,得姚興僞車輦。宋大明改修輦輅,妙盡時華,始備僞氐,復設充庭之制。永明中,更增藻飾,盛於前矣。案《周禮》以檢《漢志》,名器不同,晉、宋改革,稍與世異,今記時事而已。玉輅,〔漢金根也。〕漆畫輪,〔金塗縱容後路受福輠。〕兩廂上望板前優遊,〔通緣金塗鏤鍱,碧絞罽,鑿鏤金薄帖。兩廂外織成衣,兩廂裏上施金塗鏤面釘,玳瑁帖。望板廂上金薄帖,金博山,登仙紐松精。優遊上和鸞鳥立花趺銜鈴,銀帶玳瑁筒瓦,金塗鏤鍱,刀格,織成手匡金花鈿錦衣。優遊下,隱膝,裏施金塗鏤面釘,織成文。優遊橫前,施玳瑁帖,金塗花釘。優遊前,金塗倒龍,後梢鑿銀玳瑁龜甲金塗花沓。望板金塗受福望龍諸校飾。抗及諸末,皆螭龍首。〕龍形板,〔在車前,銀帶花獸,金塗受福,緣裏邊,鏤鍱玳瑁織成衣。裏,金塗鏤面花釘。外,金塗博山、辟邪虎、鳳皇銜花諸校飾。〕鬥蓋,〔金塗鏤鍱,二十八爪支子花,黃錦鬥衣,復碧絹柒布緣油頂,絳系絡,織成顏芚赭舌孔雀毛復錦,綠絞隨陰,懸珠蚌佩,金塗鈴,雲朱結,仙人綬,雜色真孔雀毦。〕一轅漆畫車衡,〔銀花帶,衡上金塗博山,四和鸞鳥立花趺銜鈴,所謂“鸞鳥立衡”也。又龍首銜軛,叉髦插翟尾,上下花沓,絳綠系的,望繩八枚。〕旂十二旒,〔畫升龍,竿首金塗龍銜火焰幡,真毦。〕棨戟,〔織成衣,金塗沓駐及受福,金塗雁鏤鍱。〕漆案立牀,〔在車中,錦復黃絞,爲案立衣。〕錦復黃絞鄣泥。〔八幅,長九尺,緣紅錦芚帶,織成花芚的。〕五輅,江左相承駕四馬,左右騑爲六。施絳系遊御繩,其重轂貳轄飛軨幡,〔用赤油金,有紫真毦。〕左纛,〔置左騑馬軛上。〕金鍐〔金加冠,狀如玉華形,在馬鍐上。〕方釳,〔鐵廣數寸,有三孔,插翟尾其中。〕繁纓,〔金塗紫皮,紫真毦,橫在馬膺前。〕鏤鍚,〔刻金爲馬面當顱。〕皆如古制。世祖永明初,加玉輅爲重蓋,又作麒麟頭,採畫,以馬首戴之。竟陵王子良啓曰“臣聞車旗有章,載自前史,器必依禮,服無舛法。凡蓋員象天,軫方法地,上無二天之儀,下設兩蓋之飾,求之志錄,恐爲乖衷。又假爲麟首,加乎馬頭,事不師古,鮮或可施”建武中,明帝乃省重蓋等。金輅。〔制度校飾如玉輅,而稍減少,亦以金塗。〕象輅。〔如金輅而制飾又減。〕木輅。〔制飾如象輅而尤減。〕革輅,〔如大輅。〕建大麾。〔赤旗也。首施火焰幡。〕宋昇明三年,錫齊王大輅、戎輅各一。乘黃五輅,無大輅、戎輅。左丞王逡之議“大輅,殷之祭車,故不登周輅之名,而《明堂位》雲:大輅,殷輅也。注云:大輅,木輅也。《月令》:中央土,乘大輅。注云:殷輅也。《禮器》大輅繁纓一就,注云:大輅,殷之祭天車也。《周禮》五路: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則周之木輅,殷之大路也。周革路建大白,以即戎,此則戎路也。意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錫以殷祭天之車,與周之即戎之路。祀則以殷,戎必以周者,明郊天義遠,建前代之禮,即戎事近,故以今世之制。《明堂位》雲:魯君孟春乘大路,載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於郊。天子以大輅以錫諸侯,良有以也。今木路,即大路也”太尉左長史王儉議,宜用金輅九旒。時乘黃無副,借用五輅,大朝臨軒,權列三輅。玉、金輅,建碧旂。象木輅,建赤旂。永明初,太子步兵校尉伏曼容議,以爲“齊德尚青,五路五牛及五色幡旗,並宜以先青爲次。軍容戎事之所乘,犧牲繭握之所薦,並宜悉依尚色。三代服色,以姓音爲尚,漢不識音,故還尚其行運之色。今既無善律,則大齊所尚,亦宜依漢道。若有善吹律者,便應還取姓尚”太子僕周顒議“三代姓音,古無前記,裁音配尚,起自曼容。則是曼容善識姓聲,不復方假吹律。何故能識遠代之宮商,而更迷皇朝之律呂,而云當今無知吹律以定所尚,宜附漢以從闕邪。皇朝本以行運爲所尚,非關不定於音氏。如此,設有善律之知音,不宜遵聲以爲尚”散騎常侍劉朗之等十五人並議駁之,事不行。皇太子象輅。〔校飾如御,旂九旒降龍。〕皇太后皇后重翟車,〔金塗校具,白地人馬錦帖,廂隱膝後戶,白牙的帖,金塗面釘,漆畫輪,鐵鐺,金塗縱容後路輠,師子轄、抗檐皆施金塗螭頭及神龍雀等諸飾。軛衡上施金博山,又有金塗長角巴首。蓋,金塗,爪支子花二十八,青油俠碧絹黃絞蓋,漆布裏。紫顏芚,黃絞紫絞隨陰,碧芚。外上施絳紫系絡。〕碧旂九旒,棨戟。宋元嘉《東宮儀記》雲中宮僕御重翟金根車,未詳得稱爲金根也。皇太子妃厭翟車。〔如重翟,飾微減。〕指南車。〔四周廂上施屋,指南人衣裙襦天衣,在廂中。上四角皆施龍子竿,縣雜色真孔雀毦,烏布皁復幔,漆畫輪,駕牛,皆銅校飾。〕記裏鼓車。〔制如指南,上施華蓋子,糹禁衣漆畫,鼓機皆在內。〕輦車,〔如犢車,竹蓬。廂外鑿鏤金薄,碧紗衣,織成芚,錦衣。廂裏及仰頂隱膝後戶,金塗鏤面釘,玳瑁帖,金塗松精,登仙花紐,綠四緣,四望紗萌子,上下前後眉,鏤鍱。轅枕長角龍,白牙蘭,玳瑁金塗校飾。漆鄣塵板在蘭前,金銀花獸玃天龍師子鏤面,榆花細指子摩尼炎,金龍虎。扶轅,銀口帶,龍板頭。龍轅軛上,金鳳皇鈴璅銀口帶,星後梢,玳瑁帖,金塗香沓,銀星花獸幔竿杖,金塗龍牽,縱橫長衤岡,背花香柒兆牀副。自輦以下,二宮御車,皆綠油幢,絳系絡。御所乘,雙棟。其公主則碧油幢雲。〕《司馬法》曰“夏后氏輦曰金車,殷曰胡奴車,周曰輜車”,皆輦也。《漢書·叔孫通傳》雲“皇帝輦出房”,成帝輦過後宮,此朝宴並用也。《輿服志》雲“輦車具金銀丹青採雘雕畫蒲陶之文,乘人以行”。信陽侯陰就見井丹,左右人進輦,是爲臣下亦得乘之。晉武帝給安平獻王孚雲母輦。晉中朝又有香衣輦,江左唯御所乘。臥輦。〔校飾如坐輦,不甚服用。〕漆畫輪車,〔金塗校飾如輦,微有減降。金塗鐺,縱容後輠師子副也。〕御爲羣公舉哀臨哭所乘。皇后、太子妃亦乘之。漆畫牽車,〔小形如輿車,金塗縱容後路師子輠,鐵鐺,錦衣。廂裏隱膝後戶,牙蘭,轅枕梢,幰竿戍棟樑,皆金塗校飾。〕御及皇太子所乘,即古之羊車也。晉泰始中,中護軍羊琇乘羊車,爲司隸校尉劉毅所奏。武帝詔曰“羊車雖無制,非素者所服,免官”《衛玠傳》雲“總角乘羊車,市人聚觀”今不駕羊,猶呼牽此車者爲羊車雲。輿車,〔形如軺車,漆畫,金校飾,錦衣。兩廂後戶隱膝牙蘭,皆玳瑁帖,刀格,鏤面花釘。幰竿戍校棟樑。下施八,金塗沓,兆牀副。人舉之。〕一曰小輿,小行幸乘之。皇太子亦得於宮內乘之。衣書十二乘,〔資榆轂輪,箕子壁,綠油衣,廂外綠紗萌,油幢絡,通幰,竿刺代棟樑,柮檽真形龍牽,支子花。轅後伏神抗、承泥、沓,金塗校具。〕古副車之象也。今亦曰五時副車。青萌車,是謂扌翕幔車。油絡畫安車,公主、王妃、三公特進夫人所乘。漢制,皇后貴人紫罽軿車。晉皇后乘雲母油畫安車,駕六,以兩轅安車駕五爲副。公主畫安車駕六,以兩轅安車駕三爲副。公主畫安車駕三,三夫人青交絡安車駕三,皆以紫絳罽軿車駕三爲副。九嬪世婦軿車駕二,王公妃特進夫人皁交絡爲副。漢賤軺車而貴軿車,晉賤輜軿而貴軺車,皆行禮所乘。黃屋車,建碧旂九旒,〔九旒,鸞輅也。漢《輿服志》雲“金根車,蓋黃繒爲裏,謂之黃屋”今金、玉輅皆以黃地錦,唯此車以黃繒。皆金塗校具,黃隱隨陰,青毛羽,二十八爪支子花,絳系絡。〕九命上公所乘。青蓋安車,朱轓漆班輪,駕一,左右騑,通幰車爲副,諸王禮行所乘。凡車有轓者謂之軒。皁蓋安車,朱轓漆班輪,駕一,通幰牛車爲副,三公禮行所乘。安車,黑耳皁蓋馬車,朱轓,駕一,牛車爲副,國公列侯禮行所乘。馬車,駕一,九卿、領、護、二衛、驍遊、四軍、五校從郊陵所乘。晉制,三公下至九卿,又各安車黑耳一乘,公駕三,特進駕二,卿駕一,復各軺車施黑耳後戶皁輪一乘。油絡軺車,尚書令、僕射、中書監、令、尚書、侍中、常侍、中黃門、中書、散騎侍郎,皆駕一牛,朝直所乘。晉制,尚書令施黑耳後戶皁輪,僕射、中書監、令直施後戶皁輪,尚書無後戶,皆漆輪轂,今猶然。安車,赤屏,駕一,又輅車,施後戶,爲副,太子二傅禮行所乘。四望車,〔通幰,油幢絡,班漆輪轂。〕亦曰皁輪,以加禮貴臣。晉武詔給魏舒陽燧四望小車。三望車,〔制度如四望。〕或謂之夾望,亦以加禮貴臣。次四望。油幢絡車,〔制似三望而減。〕王公加禮者之常乘,次三望。平乘車,〔竹箕子壁仰,資榆爲輪,通幰,竿刺代棟樑,柮檽真形龍牽,金塗支子花紐,轅頭後梢沓伏神承泥。庶人亦然,但不通幰。〕三公諸王所乘。自四望至平乘,皆銅校飾。轀輬車,〔四輪,飾如金根。四角龍首,施組銜璧,垂五采,析羽葆流蘇,前後雲氣錯畫帷裳,以素爲池而黼黻。駕四白駱馬,太僕執轡。貴臣薨,亦如之,羽飾駕御,微有減降。〕《虞書》曰“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繢,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章施於五色”天子服備日、月以下,公山、龍以下,侯伯華蟲以下,子男藻、火以下,卿大夫粉米以下。天子六冕,王后六服,著在《周官》。公侯以下,鹹有名則,佩玉組綬,並具禮文,後代沿革,見《漢志》《晉服制令》,其冠十三品,見蔡邕《獨斷》,並不復具詳。宋明帝泰始四年,更制五輅,議修五冕,朝會饗獵,各有所服,事見《宋注》。舊相承三公以下冕七旒,青玉珠,卿大夫以下五旒,黑玉珠。永明六年,太常丞何諲之議,案《周禮》命數,改三公八旒,卿六旒。尚書令王儉議,依漢三公服,山、龍九章,卿華蟲七章。從之。平冕黑介幘,今謂平天冠。皁表朱緣裏,廣七尺,長尺二寸,垂珠十二旒,以朱組爲纓,如其綬色。衣皁上絳下,裳前三幅,後四幅。衣畫而裳繡,爲日、月、星辰、山、龍、華蟲、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素帶廣四寸,朱裏,以朱綠裨飾其側,要中以朱,垂以綠,垂三尺。中衣,以絳緣其領袖,赤皮韍,絳袴襪,赤舄,郊廟臨朝所服也。漢世,冕用白玉珠爲旒。魏明帝好婦人飾,改以珊瑚珠。晉初仍舊,後乃改。江左以美玉難得,遂用琫珠,世謂之白璇珠。袞衣,漢世出陳留襄邑所織。宋末用繡及織成。建武中,明帝以織成重,乃採畫爲之,加飾金銀薄,世亦謂爲天衣。史臣曰:黼黻之設,經緯爲用,故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爲質也。歷代龍袞,織以成文,今體不勝衣,變易舊法,豈致美黻冕之謂乎。通天冠,黑介幘,金博山顏,絳紗袍,皁緣中衣,乘輿常朝所服。舊用駁犀簪導,東昏改用玉。其朝服,臣下皆同。黑介幘,單衣,無定色,乘輿拜陵所服。其白帢單衣,謂之素服,以舉哀臨喪。遠遊冠,太子諸王所冠。太子朱纓,翠羽緌珠節。諸王玄纓,公侯皆同。平冕,各以組爲纓,王公八旒,衣山、龍九章,卿七旒,衣華蟲七章,並助祭所服。皆畫皁絳繒爲之。進賢冠,諸開國公、侯,鄉、亭侯,卿,大夫,尚書,關內侯,二千石,博士,中書郎,丞、郎,祕書監、丞、郎,太子中舍人、洗馬、舍人,諸府長史,卿,尹、丞,下至六百石令長小吏,以三梁、二梁、一梁爲差,事見《晉令》。武冠,侍臣加貂蟬,餘軍校武職、黃門、散騎、太子中庶子、二率、朝散、都尉,皆冠之。唯武騎虎賁服文衣,插雉尾於武冠上。史臣曰:應劭《漢官》釋附蟬,及司馬彪志並不見侍中與常侍有異,唯言左右珥貂而已。案項氏說雲“漢侍中蟬,刻爲蟬像,常侍但爲璫而不蟬”,未詳何代所改也。法冠,廷尉等諸執法者冠之。高山冠,謁者冠之。樊噲冠,殿門衛士冠之。黑介幘冠,文冠。平幘冠,武冠。尚書令、僕射、尚書納言幘,後飾爲異。童子空頂幘,施假髻,貴賤同服。救日蝕,文武官皆免冠,著赤介幘對朝服。赤幘,示威武也。袴褶,車駕親戎、中外纂嚴所服。黑冠,帽綴紫褾,以絡帶代鞶帶。中官紫褾,外官絳褾。其纂嚴戎服不綴褾,行留悉同。校獵巡幸,從官戎服革帶鞶帶,文官不纓,武官脫冠。袿衤屬大衣,謂之褘衣,皇后謁廟所服。公主會見大首髻,其燕服則施嚴雜寶爲佩瑞。袿衤屬用繡爲衣,裳加五色,鎖金銀校飾。綬,乘輿黃赤綬,黃赤縹綠紺五采。太子朱綬,諸王纁朱綬,皆赤黃縹紺四採。妃亦同。相國綠綟綬,三採,綠紫紺。郡公玄朱。侯伯青朱,子男素朱,皆三採。公世子紫,侯世子青,鄉、亭、關內侯墨綬,皆二採。郡國太守、內史青,尚書令、僕、中書監、令、祕書監皆黑,丞皆黃,諸府丞亦黃。皇后與乘輿同赤,貴嬪、夫人、貴人紫,王太妃,長公主、封君亦紫綬,六宮青綬,青白紅,郡公、侯夫人青綬。乘輿傳國璽,秦璽也。晉中原亂沒胡。江左初無之,北方人呼晉家爲“白板天子”。冉閔敗,璽還南。別有行信等六璽,皆金爲之,亦秦、漢之制也。皇后金璽,太子諸王金璽,皆龜鈕。公侯五等金章,公世子金印,侯銀印,貴嬪、夫人金章,公主、王太妃、封君金印,六宮以下公侯太夫人夫人銀印。其公、將軍金章,光祿大夫、卿、尹、太子傅、諸領護將軍、中郎將、校尉、郡國太守內史、四品五品將軍,皆銀章,尚書令、僕、中書監、令、祕書監丞、太子二率,諸府長史、卿、尹、丞、尉、中丞、都水使者、諸州刺史,皆銅印。三臺五省二品文官,皆簪白筆。王公五等及武官不簪,加內侍乃簪。百官執手板,尚書令、僕、尚書,手板頭復有白筆,以紫皮裹之,名曰“笏”。漢末仲長統謂百司皆宜執之。其肩上紫袷囊,名曰“契囊”,世呼爲“紫荷”。佩玉,自乘輿以下,與晉、宋制同。建元四年,制王公侯卿尹珠水精,其餘用牙蚌。太官宰人服離支衣,後定。贊曰:文物煌煌,儀品穆穆。分別禮數,莫過輿服。
古代車輿服飾制度的演變與發展
早在三皇時代,人們乘坐簡樸的獨輪車從山谷口出行。夏朝時,奚仲被任命爲車官,掌管車制;商朝有貴重的瑞車,其中“山車垂句”是代表性的車型。《周禮》記載,工匠製造車輛時,要模仿天地之形。漢武帝天漢四年在甘泉宮接見諸侯時,確立了全國統一的車輿服飾制度,並推廣到各地方。東漢光武帝建武十三年,得到公孫述的寶車,纔開始擁有完整的車輦。蔡邕曾撰寫過相關車輿制度的專書,馬彪將其整理成《漢典》,晉代摯虞也對五種禮制車的形制進行過討論。東晉初年,車輿制度較爲缺失,只有象徵性的金質護衛兵器,缺乏正式的宮廷禮儀。太興年間,太子入學時沒有高蓋車,元帝下令改乘安車。在元、明兩代,隨駕車輛只有九輛。永和年間,石虎死後,舊有工匠叛逃歸國,開始逐步製造車輿。太元年間,前秦苻堅戰敗後,又獲得敵人的車輦,於是隨駕車輛增加到十二輛。義熙年間,宋武帝平定關中、洛陽後,又奪得後秦姚興的車輦。宋文帝大明年間對車輦進行改修,工藝精美,首次完備了僞氐族的車式,並恢復了宮廷接待的禮儀。永明年間,進一步增加華麗裝飾,車輿之盛達到頂峯。
對照《周禮》與《漢書》,發現古代名器制度各不相同,晉、宋兩代根據實際需要對輿服制度進行了調整,與當時時代有所差異,本文只記錄當時的實際情況。
玉輅(即漢代的“金根車”):車輪用漆塗飾,輪上有金飾,車的前後部分有裝飾板,裝飾精美。裝飾板上採用金塗鏤刻工藝,表面覆蓋碧色織錦,再輔以鏤刻金箔,外側用織成織物和金飾點綴,車內兩側外側用織成衣料裝飾,內側則用金漆刻花釘和玳瑁貼面。裝飾板上方有金箔覆蓋,配有金博山造型,頂部有“登仙”造型的松精裝飾。裝飾板上層設有和鸞鳥站立的花座,口中銜鈴,用銀帶與玳瑁筒瓦連接,車體用金飾刻花,配有刀格和織成手飾,身穿金花錦衣。裝飾板下層有隱膝結構,內側有金漆刻花釘,織成紋樣。裝飾板橫置前部,有玳瑁貼面,金花釘裝飾。裝飾板前方飾以倒龍圖案,後方有雕鑿的銀玳瑁龜甲,飾有金花圖案。裝飾板上還有“受福”“望龍”等衆多裝飾。車輛的各個部件末端都飾有螭龍首。
龍形板:位於車前,外側飾有銀花獸,金漆雕飾,邊緣用鏤刻技法與玳瑁織成衣結合,內側用金飾刻花釘,外側則有金博山、辟邪、老虎、鳳凰銜花等繁複的裝飾。
鬥蓋:覆蓋車頂,金漆雕飾,有二十八個爪形支角,覆蓋黃錦鬥衣,邊緣用碧色絹布包裹,頂部爲油頂,懸掛絳紅色絡帶,蓋面有織成的面部紋飾,用赭色舌頭的孔雀毛覆蓋,外側爲綠色織物,懸掛珠貝飾品,配有金鈴,用雲紅色絲帶束緊,掛有仙人綬帶,以及五彩真孔雀羽毛飾物。
一轅漆畫車衡:車衡上用銀花裝飾,車衡頂部有金漆博山,四隻鸞鳥立於花座上,口中銜鈴,即“鸞鳥立衡”之謂。車前有龍首銜軛,轅上有叉形飾物,插有翟鳥尾,前後有花狀飾帶,用絳綠絲帶束緊,共懸掛八道繩索。
十二旒旌旗:旗上有升龍圖案,旗杆頂端由金漆龍口銜火焰旗,旗上飾真孔雀羽毛。
棨戟:旗杆用織成衣裝飾,金漆裝飾,飾以“受福”“雁”“鏤刻”等紋樣。
漆案立牀:位於車內,用錦緞覆蓋黃褐色織物,作爲案臺和立座。
錦復黃絞鄣泥:車前的遮蓋物,由八塊拼接而成,長九尺,邊緣用紅錦邊飾,中間織有花形圖案。
五輅制度(即五種禮制車):自東晉以來,通常駕乘四匹馬,左右各兩匹,共六匹。車前有絳色系繩用於御車,車輪爲重轂雙軸結構,車軸上有飛軨幡,用赤色油飾,配有紫色真孔雀羽毛。左方設“左纛”(左馬的軛上懸掛的飾物)。馬頭戴上金制馬冠,形如玉華,稱爲“金鍐”。車轅上插有方釳,鐵製,寬數寸,中央有三孔,插入翟鳥尾作爲裝飾。馬繮上懸掛繁纓,用金漆紫皮製成,鑲有紫真孔雀羽毛,橫向懸掛於馬胸前。馬頭用雕刻金飾覆蓋。這些裝飾基本沿襲古代傳統。
南齊世祖永明初年,玉輅增加爲重蓋,另加麒麟頭,並以彩繪裝飾,置於馬首之上。竟陵王蕭良提出建議:“車旗有章法,源於古代文獻,器物必須合乎禮數,服飾不得有誤。車蓋圓形象徵天,車底方形象徵地,上面不可有兩個天的標誌,也不應當設置兩層車蓋,這與禮制不符。又將‘麒麟頭’加在馬頭上,違背古代制度,難以施行。”建武年間,明帝因此取消了重蓋等奢華裝飾。
金輅:制度與玉輅相似,但裝飾略簡,整體以金色裝飾。
象輅:與金輅類似,但裝飾更少。
木輅:與象輅相近,裝飾進一步簡化。
革輅:與大輅形制相同。
建大麾:紅色旌旗,旗首有火焰圖案,用真孔雀羽毛裝飾。
宋昇明三年,封齊王時,授予玉輅、戎輅各一輛。
乘黃五輅:不設置大輅和戎輅。
左丞王逡之建議:“大輅本是殷商祭天用的車,故不列入周制中的‘大輅’,而《明堂位》明確指出:‘大輅,是殷商的車’,註解爲‘大輅即木輅’。《月令》提到中央屬土,乘坐‘大輅’,即殷代祭天之車。《禮器》稱‘大輅繁纓一就’,解釋爲殷商祭天之車。《周禮》記載五種車: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其中周代的木路即爲殷商的大輅。周代的革路則用於出征,即爲戎路。因此認爲,國家重大事務在祭祀與軍事,所以賜予殷商祭天之車和周代出征之車。祭祀時採用殷代祭天之車,出征時則使用周代軍車,這說明祭祀之禮深遠,應沿用古代禮儀,軍事則近在眼前,採用當前制式。《明堂位》記載魯國君主在春初乘大路,車頂有日月紋章,祭祀天帝於郊外。天子賜諸侯大輅,道理在此。今天所用的木路,就是大路。”太尉左長史王儉建議,應使用金輅九旒。
當時乘黃五輅並無副車,因此借用五輅,在重大朝會中臨時列置三輛禮車。玉輅、金輅則升起碧色旌旗;象輅、木輅則升起赤色旌旗。
永明初年,太子步兵校尉伏曼容建議:“大齊崇尚青色,五種車與五色旗幟,都應以青色爲先。軍政、軍事事務所乘之車,以及祭祀用的犧牲所用之物,都應依照崇尚之色。三代王朝服飾色彩,以姓氏音律爲標準,漢代對音律不識,因此迴歸以行運之色爲尚。如今沒有優秀的律樂師,那麼大齊所崇尚之色,也應效仿漢代做法。若真的有懂律樂之人,應重新以姓氏音律爲依據。”
太子僕周顒反駁:“三代姓氏音律,古籍中並無明確記錄,將音律與色彩搭配,是伏曼容首創。他能辨別遠古的宮、商音律,爲何卻認爲當今無能辨識律呂,從而建議以漢代爲準?朝廷本以行運之色爲準,不因音律而改變。若真有精通音律的人,也不應遵循音律來確定服飾色彩。”
散騎常侍劉朗等十五人也共同反對此議,最終未能實行。
皇太子所乘的象輅:裝飾如御車,旌旗爲九旒降龍旗。
皇太后與皇后乘坐的“重翟車”:車具爲金塗裝飾,車身爲白色背景配人馬圖案的錦緞,車側有隱膝結構,後部有門,用白色牙飾貼面,內裏有金塗刻花釘,車輪爲漆畫,裝有鐵鐺,後部有“縱容”飾件,車的尾部設有師子鎖具,前緣、車頂等處均飾有金塗螭龍、神龍、雀等圖案。車的軛和衡上配有金博山,另有金塗長角巴首裝飾。車蓋用金漆飾,有二十八個爪狀花飾,蓋面爲青油布,邊緣用碧絹黃絞布包裹,底部爲漆布。蓋上裝飾有紫色紋飾,黃絞紫絞隨陰,碧色紋飾;外側爲絳紫色系帶。
碧旗九旒:九條流蘇的旗幟。
棨戟:與前述相同。
據宋元嘉年間的《東宮儀記》記載,中宮僕御的“重翟車”爲金根車,是否即爲金根,尚不明確。
皇太子妃乘坐的“厭翟車”:與重翟車類似,裝飾略輕。
指南車:四周廂板上有屋狀結構,車內有指南人穿的衣服與衣裙,上角有龍子竿,懸掛孔雀羽毛,用烏布與黑色布幔包裹,車輪漆畫,駕牛,全部用銅飾裝飾。
記裏鼓車:造型與指南車相似,上置華蓋,車身爲漆畫,鼓機位於車內部。
輦車:形制類似犢車,車頂爲竹製篷蓋。車廂外側有金塗鏤刻板,內側有碧紗衣,有織成花飾,錦衣裝飾。車廂內側及頂棚、隱膝、後部門框,均用金塗刻花釘,玳瑁裝飾,金塗松精,頂部有“登仙”花紋紐,四邊爲綠色邊飾,四望紗花裝飾,前後眉處有鏤刻裝飾。車轅頂部爲長角龍形,白牙蘭裝飾,玳瑁與金飾裝飾。車前有漆制遮塵板,上方有金銀花獸、玃天龍、師子、鏤刻裝飾,有榆花、細指子摩尼炎、金龍虎等圖案。扶轅爲銀口帶,車轅頂部有龍板頭。車轅軛上懸掛金鳳皇鈴,銀口帶,尾部爲星後形,玳瑁裝飾,金塗香帶,銀星花獸幔,車杆爲金塗龍牽引,橫縱長布,背後有花香裝飾,配牀爲副式。
自輦車以下,兩個宮室的御用車輛,全部以綠色油布爲旗,紅色系帶。皇帝所乘爲雙槓結構;公主所乘爲綠色旗。
乘輿所用的傳國玉璽,是秦代的原物。晉代中原戰亂,玉璽被胡人所奪。東晉初年,南朝並無此物,北方人稱晉朝爲“白板天子”。冉閔戰敗後,玉璽纔回歸南方。此外還有“行信”等六枚玉璽,均爲金制,沿襲秦漢制度。皇后用金璽,太子及諸王用金璽,均採用龜形印鈕。公、侯五等用金章,公之世子用金印,侯用銀印,貴嬪、夫人用金章,公主、王太妃、封君用金印,六宮以下公侯太夫人及夫人用銀印。公、將軍用金章,光祿大夫、卿、尹、太子傅、諸領護將軍、中郎將、校尉、郡國太守、內史、四品五品將軍,均用銀章。尚書令、尚書僕射、中書監、中書令、祕書監及丞、太子二率、各府長史、卿、尹、丞、尉、中丞、都水使者、諸州刺史均用銅印。三臺五省二品文官,皆佩戴白色筆狀物。王公五等及武官不佩戴,加派內侍後才佩戴。百官手持手板(即笏板),尚書令、僕射、尚書等手持手板,其頂端有白筆,用紫皮包裹,稱爲“笏”。漢末仲長統曾主張百官應執笏。官員肩上佩戴的紫色布囊,名曰“契囊”,俗稱“紫荷”。
佩玉製度,自皇帝以下,與晉、宋制度一致。建元四年規定,王公侯卿尹使用水精珠,其餘官員使用牙蚌珠。太官衙門的官員穿“離支衣”,後經定型。
贊曰:禮樂制度輝煌燦爛,儀制端莊肅穆。區分禮制的條文,莫過於車輿服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