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志》•卷五十·吳書五·妃嬪傳

魏晉 • 陳壽

妃嬪傳第五孫破虜吳夫人，吳主權母也。本吳人，徙錢唐，早失父母，與弟景居。孫堅聞其才貌，欲娶之。吳氏親戚嫌堅輕狡，將拒焉，堅甚以慚恨。夫人謂親戚曰“何愛一女以取禍乎。如有不遇，命也”於是遂許爲婚，生四男一女。景常隨堅征伐有功，拜騎都尉。袁術上景領丹楊太守，討故太守周昕，遂據其郡。孫策與孫河、呂範依景，合衆共討涇縣山賊祖郎，郎敗走。會爲劉繇所迫，景復北依術，術以爲督軍中郎將，與孫賁共討樊能、於麋於橫江，又擊笮融、薛禮於秣陵。時策被創牛渚，降賊復反，景攻討，盡禽之。從討劉繇，繇奔豫章，策遣景、賁到壽春報術。術方與劉備爭徐州，以景爲廣陵太守。術後僭號，策以書喻術，術不納，便絕江津，不與通，使人告景。景即委郡東歸，策復以景爲丹楊太守。漢遣議郎王誧〔音普。〕銜命南行，表景爲揚武將軍，領郡如故。及權少年統業，夫人助治軍國，甚有補益。建安七年，臨薨，引見張昭等，屬以後事，合葬高陵。八年，景卒官，子奮授兵爲將，封新亭侯，卒。子安嗣，安坐黨魯王霸死。奮弟祺嗣，封都亭侯，卒。子纂嗣。纂妻即滕胤女也，胤被誅，並遇害。吳主權謝夫人，會稽山陰人也。父煚，漢尚書郎、徐令。權母吳，爲權聘以爲妃，愛幸有寵。後權納姑孫徐氏，欲令謝下之，謝不肯，由是失志，早卒。後十餘年，弟承拜五官郎中，稍遷長沙東部都尉、武陵太守，撰後漢書百餘卷。吳主權徐夫人，吳郡富春人也。祖父真，與權父堅相親，堅以妹妻真，生琨。琨少仕州郡，漢末擾亂，去吏，隨堅征伐有功，拜偏將軍。堅薨，隨孫策討樊能、於麋等於橫江，擊張英於當利口，而船少，欲駐軍更求。琨母時在軍中，謂琨曰“恐州家多發水軍來逆人，則不利矣，如何可駐邪。宜伐蘆葦以爲泭，佐船渡軍”琨具啓策，策即行之，衆悉俱濟，遂破英，擊走笮融、劉繇，事業克定。策表琨領丹楊太守，會吳景委廣陵來東，復爲丹楊守，琨以督軍中郎將領兵，從破廬江太守李術，封廣德侯，遷平虜將軍。後從討黃祖，中流矢卒。琨生夫人，初適同郡陸尚。尚卒，權爲討虜將軍在吳，聘以爲妃，使母養子登。後權遷移，以夫人妒忌，廢處吳。積十餘年，權爲吳王及即尊號，登爲太子，羣臣請立夫人爲後，權意在步氏，卒不許。後以疾卒。兄矯，嗣父琨侯，討平山越，拜偏將軍，先夫人卒，無子。弟祚襲封，亦以戰功至蕪湖督、平魏將軍。吳主權步夫人，臨淮淮陰人也，與丞相騭同族。漢末，其母攜將徙廬江，廬江爲孫策所破，皆東渡江，以美麗得幸於權，寵冠後庭。生二女，長曰魯班，字大虎，前配周瑜子循，後配全琮。少曰魯育，字小虎，前配朱據，後配劉纂。夫人性不妒忌，多所推進，故久見愛待。權爲王及帝，意欲以爲後，而羣臣議在徐氏，權依違者十餘年，然宮內皆稱皇后，親戚上疏稱中宮。及薨，臣下緣權指，請追正名號，乃贈印綬，策命曰“惟赤烏元年閏月戊子，皇帝曰：嗚呼皇后，惟後佐命，共承天地。虔恭夙夜，與朕均勞。內教脩整，禮義不愆。寬容慈惠，有淑懿之德。民臣縣望，遠近歸心。朕以世難未夷，大統未一，緣後雅志，每懷謙損。是以於時未授名號，亦必謂後降年有永，永與朕躬對揚天休。不寤奄忽，大命近止。朕恨本意不早昭顯，傷後殂逝，不終天祿。愍悼之至，痛於厥心。今使使持節丞相醴陵侯雍，奉策授號，配食先後。魂而有靈，嘉其寵榮。嗚呼哀哉”葬於蔣陵。吳主權王夫人，琅邪人也。夫人以選入宮，黃武中得幸，生和，寵次步氏。步氏薨後，和立爲太子，權將立夫人爲後，而全公主素憎夫人，稍稍譖毀。及權寢疾，言有喜色，由是權深責怒，以憂死。和子皓立，追尊夫人曰大懿皇后，封三弟皆列侯。吳主權王夫人，南陽人也，以選入宮，嘉禾中得幸，生休。及和爲太子，和母貴重，諸姬有寵者，皆出居外。夫人出公安，卒，因葬焉。休即位，遣使追尊曰敬懷皇后，改葬敬陵。王氏無後，封同母弟文雍爲亭侯。吳主權潘夫人，會稽句章人也。父爲吏，坐法死。夫人與姊俱輸織室，權見而異之，召充後宮。得幸有娠，夢有以龍頭授己者，己以蔽膝受之，遂生亮。赤烏十三年，亮立爲太子，請出嫁夫人之姊，權聽許之。明年，立夫人爲皇后。性險妒容媚，自始至卒，譖害袁夫人等甚衆。權不豫，夫人使問中書令孫弘呂后專制故事。侍疾疲勞，因以羸疾，諸宮人伺其昏臥，共縊殺之，託言中惡。後事泄，坐死者六七人。權尋薨，合葬蔣陵。孫亮即位，以夫人姊婿譚紹爲騎都尉，授兵。亮廢，紹與家屬送本郡廬陵。孫亮全夫人，全尚女也。從祖母公主愛之，每進見輒與俱。及潘夫人母子有寵，全主自以與孫和母有隙，乃勸權爲潘氏男亮納夫人，亮遂爲嗣。夫人立爲皇后，以尚爲城門校尉，封都亭侯，代滕胤爲太常、衛將軍，進封永平侯，錄尚書事。時全氏侯有五人，並典兵馬，其餘爲侍郎、騎都尉，宿衛左右，自吳興，外戚貴盛莫及。及魏大將諸葛誕以壽春來附，而全懌、全端、全禕、全儀等並因此際降魏，全熙謀泄見殺，由是諸全衰弱。會孫綝廢亮爲會稽王，後又黜爲候官侯，夫人隨之國，居候官，尚將家屬徙零陵，追見殺。孫休朱夫人，朱據女，休姊公主所生也。赤烏末，權爲休納以爲妃。休爲琅邪王，隨居丹陽。建興中，孫峻專政，公族皆患之。全尚妻即峻姊，故惟全主祐焉。初，孫和爲太子時，全主譖害王夫人，欲廢太子，立魯王，朱主不聽，由是有隙。五鳳中，孫儀謀殺峻，事覺被誅。全主因言朱主與儀同謀，峻枉殺朱主。休懼，遣夫人還建業，執手泣別。既至，峻遣還休。太平中，孫亮知朱主爲全主所害，問朱主死意。全主懼曰“我實不知，皆據二子熊、損所白”亮殺熊、損。損妻是峻妹也，孫綝益忌亮，遂廢亮，立休。永安五年，立夫人爲皇后。休卒，羣臣尊夫人爲皇太后。孫皓即位月餘，貶爲景皇后，稱安定宮。甘露元年七月，見逼薨，合葬定陵。孫和何姬，丹楊句容人也。父遂，本騎士。孫權嘗遊幸諸營，而姬觀於道中，權望見異之，命宦者召入，以賜子和。生男，權喜，名之曰彭祖，即皓也。太子和既廢，後爲南陽王，居長沙。孫亮即位，孫峻輔政。峻素媚事全主，全主與和母有隙，遂勸峻徙和居新都，遣使賜死，嫡妃張氏亦自殺。何姬曰“若皆從死，誰當養孤”遂拊育皓，及其三弟。皓即位，尊和爲昭獻皇帝，何姬爲昭獻皇后，稱昇平宮，月餘，進爲皇太后。封弟洪永平侯，蔣溧陽侯，植宣城侯。洪卒，子邈嗣，爲武陵監軍，爲晉所殺。植官至大司徒。吳末昏亂，何氏驕僭，子弟橫放，百姓患之。故民訛言“皓久死，立者何氏子”雲。孫皓滕夫人，故太常胤之族女也。胤夷滅，夫人父牧，以疏遠徙邊郡。孫休即位，大赦，得還，以牧爲五官中郎。皓既封烏程侯，聘牧女爲妃。皓即位，立爲皇后，封牧高密侯，拜衛將軍，錄尚書事。後朝士以牧尊戚，頗推令諫爭。而夫人寵漸衰，皓滋不悅，皓母何恆左右之。又太史言，於運歷，後不可易，皓信巫覡，故得不廢，常供養昇平宮。牧見遣居蒼梧郡，雖爵位不奪，其實裔也，遂道路憂死。長秋官僚，備員而已，受朝賀表疏如故。而皓內諸寵姬，佩皇后璽紱者多矣。天紀四年，隨皓遷於洛陽。評曰：《易》稱“正家而天下定”。《詩》雲“刑于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誠哉，是言也。遠觀齊桓，近察孫權，皆有識士之明，傑人之志，而嫡庶不分，閨庭錯亂，遺笑古今，殃流後嗣。由是論之，惟以道義爲心、平一爲主者，然後克免斯累邪。

譯文：

孫破虜吳夫人，是吳王孫權的母親。她原本是吳地人，後來遷居到錢塘，早年父母雙亡，與弟弟孫景一起生活。孫堅聽說她才貌出衆，想要迎娶她。吳家的親戚因孫堅爲人輕浮狡詐，打算拒絕婚事，孫堅因此非常慚愧和憤恨。吳夫人對親戚說：“爲什麼因爲一個女子就招來災禍呢？如果命不好，那也是命中註定。”於是答應了這門婚事，生了四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孫景常常隨孫堅出征立下戰功，被封爲騎都尉。袁術任命他擔任丹楊太守，討伐舊太守周昕，於是佔據丹楊郡。孫策與孫河、呂範依附孫景，聯合起兵討伐涇縣山中賊人祖郎，祖郎戰敗逃跑。後來因被劉繇逼迫，孫景又轉而北上投靠袁術，袁術任命他爲督軍中郎將，與孫賁共同討伐樊能、於麋等人，攻打橫江，又在秣陵擊潰笮融、薛禮。當時孫策在牛渚受傷，被敵人俘虜後又反叛，孫景率軍進攻，最終將敵人全部擒獲。跟隨孫策進攻劉繇，劉繇逃往豫章，孫策派孫景、孫賁前往壽春向袁術報告。袁術當時正與劉備爭奪徐州，便任命孫景爲廣陵太守。後來袁術自立稱王，孫策寫信勸說，袁術不聽，便斷絕了與江東的往來，派人告訴孫景。孫景立即棄守廣陵，向東返回，孫策再次任命他爲丹楊太守。漢朝派議郎王誧帶着旨意南下，上表推薦孫景爲揚武將軍，繼續領丹楊太守之職。等到孫權年少繼位，吳夫人協助處理軍政事務，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建安七年（202年），她臨終前召見張昭等人，囑託後事，並與孫權合葬於高陵。建安八年，孫景在任上去世，他的兒子孫奮接替父親職位，擔任將領，被封爲新亭侯，後來也去世了。孫奮的兒子孫安繼承爵位，但因參與魯王劉霸的謀反而被處死。孫奮的弟弟孫祺繼承爵位，被封爲都亭侯，後來也去世了，其子孫纂繼承了爵位。孫纂的妻子是滕胤的女兒，後來滕胤被處死，孫纂也受到牽連而被害。

吳權的謝夫人，是會稽山陰人，父親謝煚曾擔任漢朝尚書郎和徐令。吳權的母親吳氏，爲吳權娶謝夫人做妃子，很受寵愛。後來吳權又娶了姑母的外孫徐氏，想讓她地位降低，謝夫人不肯，因此心灰意冷，早逝。十多年後，她的弟弟謝承擔任五官郎中，後來升任長沙東部都尉、武陵太守，撰寫了百餘卷的《後漢書》。

吳權的徐夫人，是吳郡富春人，祖父謝真與孫權的父親孫堅關係親密，孫堅曾把自己的妹妹嫁給謝真，謝真之子謝琨年輕時在州郡做官。漢末戰亂中，謝琨辭去職務，隨孫堅征戰立下戰功，被任命爲偏將軍。孫堅去世後，謝琨隨孫策征討橫江的樊能、於麋，又在當利口擊退張英。當時船隻不足，謝琨想駐紮下來再求援，他的母親在軍中，勸他說：“恐怕州郡會派大量水軍來攻擊我們，這樣就很不利，怎麼辦？不如砍下蘆葦做成浮橋，輔助船隻渡河。”謝琨將建議稟告孫策，孫策立刻採納，衆人順利渡江，最終擊敗張英，擊潰笮融、劉繇，事業得以安定。孫策上表推薦謝琨擔任丹楊太守。後來孫景放棄廣陵返回江東，謝琨再次擔任丹楊太守，以督軍中郎將的身份統領軍隊，參與攻打廬江太守李術，被封爲廣德侯，後升任平虜將軍。後來隨軍討伐黃祖，途中被流箭射中，去世。謝琨的女兒後來嫁給同郡陸尚，陸尚去世後，孫權擔任討虜將軍時，娶她爲妃，讓她照顧自己的兒子孫登。後來孫權遷都，因謝夫人嫉妒成性，孫權便將她安置在吳地。十多年後，孫權繼位爲吳王，又即位稱帝，孫登被立爲太子，大臣們請求確立謝夫人爲皇后，但孫權更偏愛步氏，最終沒有答應。謝夫人後來因病去世。

謝夫人的哥哥謝矯，繼承父親謝琨的爵位，討平山越叛亂，被封爲偏將軍，早於謝夫人去世，沒有子女。弟弟謝祚繼承爵位，因戰功升任蕪湖督、平魏將軍。

吳權的步夫人，是臨淮淮陰人，與丞相步騭同族。漢末，她母親帶着全家遷移到廬江，廬江被孫策攻破後，全家東渡長江。由於她姿容美麗，受到孫權的寵愛，成爲後宮中最得寵的女子。她生了兩個女兒：長女名叫魯班，字大虎，早年嫁給周瑜的兒子周循，後來改嫁全琮；小女兒名叫魯育，字小虎，早年嫁給朱據，後來改嫁劉纂。步夫人性格不嫉妒，善於提攜他人，因此長久受到寵愛。孫權稱帝后，一直想要立她爲皇后，但大臣們主張立徐氏，孫權猶豫了十多年，但實際上宮內都稱她爲皇后，親戚們也上書稱她爲“中宮”。她去世後，大臣們根據孫權的意願，請求正名，於是追授她皇后稱號，孫權下詔說：“赤烏元年（238年）閏月戊子日，皇帝說：唉，皇后啊！你輔佐我開創基業，共同承繼天地大統。你日夜勤勉，與我同勞。內治嚴整，禮節恭敬，寬厚仁慈，有美好的品德。百姓臣子都仰望你，遠近都歸心。我因天下尚未安定，天下未統一，原本想早些封你爲後，也是認爲你可能壽命不長，與我長伴天命。沒想到你突然離世，命短如斯，使我深感遺憾。我本意未能儘早昭示，更加痛惜你早逝，未能與你共享天年。悲痛之情，難以言表。現在派遣使臣持節，丞相醴陵侯雍，奉皇帝詔令，授予你皇后名號，配享先人之靈。你若在天之靈，應爲你的榮寵感到欣慰啊！嗚呼哀哉！”將她安葬於蔣陵。

吳權的王夫人，是琅邪人，因被選入宮中，在黃武年間得寵，生下兒子孫和，地位次於步夫人。步夫人去世後，孫和被立爲太子，孫權本打算立王夫人爲皇后，但全公主一向憎恨王夫人，不斷誹謗詆譭。等到孫權病重時，王夫人竟表現出喜悅之色，孫權大爲憤怒，因此責備她，最終憂鬱而死。孫和的兒子孫皓繼位後，追尊王夫人爲“大懿皇后”，並封她的三個弟弟爲列侯。

另有王夫人，是南陽人，也因選入宮中，在嘉禾年間得寵，生下孫休。孫和被立爲太子時，其母地位尊貴，其他宮妃也都被遣送出宮。這位王夫人被遣出公安，去世後葬在那。孫休即位後，派使者追尊她爲“敬懷皇后”，並改葬於敬陵。這位王夫人沒有子嗣，封其同母弟弟文雍爲亭侯。

吳權的潘夫人，是會稽句章人，父親因犯法被處死，她與姐姐一同被投入織造官府的勞役中，孫權看到她與衆不同，便召入宮中。她得寵後懷孕，夢見有人將龍頭送給她，她用蔽膝接下，於是生下孫亮。赤烏十三年（250年），孫亮被立爲太子，請求出嫁潘夫人的姐姐，孫權同意。次年，潘夫人被立爲皇后。她性格狠毒嫉妒，善於取悅君主，從開始到去世，不斷陷害袁夫人等宮妃。當孫權生病時，她甚至詢問中書令孫弘關於呂后專權時的情況。因侍疾過度疲憊，她便以身體虛弱爲由，讓宮女趁她昏睡時，將她縊死，謊稱是“中邪”。事情泄露後，被牽連致死的有六七人。孫權不久後去世，她與孫亮合葬於蔣陵。孫亮繼位後，任命潘夫人的姐夫譚紹爲騎都尉，授兵權。後來孫亮被廢，譚紹與家屬被送往廬陵。

孫亮的全夫人，是全尚的女兒。她的祖母全公主非常喜愛她，每次入宮都與她一同前往。後來潘夫人及其兒子孫亮得寵，全主因與孫和的母親有矛盾，便勸孫權讓孫亮娶全夫人，孫亮於是成爲繼承人，全夫人被立爲皇后。孫尚被任命爲城門校尉，封爲都亭侯，後接替滕胤擔任太常、衛將軍，進封爲永平侯，掌權錄尚書事。當時全氏家族有五位侯爵，都掌管軍隊，其餘人擔任侍郎、騎都尉，侍衛宮廷，外戚勢力極爲顯赫。後來魏國大將諸葛誕投靠東吳，全懌、全端、全禕、全儀等人因此投靠魏國，全熙圖謀泄露，被殺，全氏家族勢力逐漸衰落。後來孫綝廢黜孫亮，降爲會稽王，又貶爲候官侯，全夫人隨之遷居候官，孫尚帶着家屬遷往零陵，最終被處死。

孫休的朱夫人，是朱據的女兒，是孫休的姐姐全公主所生。赤烏末年，孫權爲孫休娶她爲妃。孫休初爲琅邪王時，隨家人住在丹陽。建興年間，孫峻掌權，皇族都感到不安。全尚的妻子是孫峻的妹妹，因此全主只靠全尚支持。起初，孫和爲太子時，全主曾誣陷王夫人，企圖廢除太子，改立魯王，朱夫人不同意，從而產生矛盾。五鳳年間，孫儀謀劃刺殺孫峻，事發被殺。全主便聲稱朱夫人與孫儀合謀，孫峻冤殺朱夫人。孫休十分害怕，於是派朱夫人返回建業，兩人執手痛哭分別。到建業後，孫峻派人將她送回孫休處。太平年間，孫亮得知朱夫人被全主害死，問朱夫人死因。全主畏懼地說：“我根本不知情，都是據二子熊、損說的。”孫亮便下令處死熊、損，熊、損的妻子是孫峻的妹妹。孫綝因此更加忌恨孫亮，最終廢黜孫亮，立孫休爲帝。永安五年，立朱夫人爲皇后。孫休去世後，羣臣尊她爲皇太后。

孫皓即位一個多月，便貶她爲“景皇后”，稱“安定宮”。甘露元年七月，她被逼迫去世，合葬於定陵。

孫和的何姬，是丹楊句容人，父親何遂本是騎士。孫權曾巡視各營，何姬在途中被發現，孫權見她美麗，命宦官召見，賜予孫和爲妻。生下兒子，孫權十分高興，取名彭祖，即後來的孫皓。孫和被廢后，何姬後來被封爲南陽王，居於長沙。孫亮即位時，孫峻輔政。孫峻長期諂媚全主，全主與孫和的母親有矛盾，便勸說孫峻將孫和遷居新都，並派使者賜死，孫和的正妃張氏也自殺。何姬說：“如果他們都死，誰能撫養孤兒？”於是她撫養孫皓和他的三個弟弟。孫皓即位後，尊孫和爲昭獻皇帝，何姬爲昭獻皇后，稱“昇平宮”，一個多月後晉升爲皇太后。她封弟弟何洪爲永平侯，何溧爲蔣溧陽侯，何植爲宣城侯。何洪去世，兒子何邈繼承，曾任武陵監軍，後被晉朝殺害。何植官至大司徒。吳國末年混亂無道，何氏家族驕橫，子弟放縱，百姓深受其害，民間傳言“孫皓早就死了，應該立的是何氏的兒子”。

孫皓的滕夫人，是前太常滕胤的族女。滕胤家族被誅滅後，滕夫人父滕牧因身份疏遠被流放邊地。孫休即位後，大赦，滕牧得以返回，被任命爲五官中郎。孫皓被封爲烏程侯後，娶滕牧的女兒爲妃。孫皓即位後，立滕夫人爲皇后，封滕牧爲高密侯，任命爲衛將軍，兼任錄尚書事。後來朝中官員因滕牧身份尊貴，常勸他進諫爭辯。但滕夫人寵幸漸減，孫皓愈發不滿，尤其孫皓的母親何恆常常控制她。又因太史占卜說“皇后不能被更換”，孫皓相信巫術，因此沒有廢除她，仍讓她居住在昇平宮。滕牧被遣送至蒼梧郡，雖保留官爵，實際上已失去權力，最終在途中憂鬱而死。其官職只剩象徵性，仍需出席朝會，接受奏表，但已無實權。孫皓在後宮中擁有衆多寵妃，佩戴皇后印信和玉佩者不計其數。天紀四年（280年），隨孫皓遷往洛陽。

評曰：《周易》說：“端正家庭，天下才能安定。”《詩經》說：“在寡妻中實行教化，推廣到兄弟，以此管理家族和國家。”確實如此！遠看齊桓公，近察孫權，他們都具有識見遠大、志向卓越的賢才，然而在繼承製度上嫡庶不分，宮廷秩序混亂，令人貽笑千古，禍害延續後代。因此，只有以道義爲心、以統一爲本的人，纔可能免除這類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