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卷一百一十九·志·輿服上

玉輅 乘輿 金根 安車 立車 耕車 戎車 獵車軿車 青蓋車 綠車 皁蓋車 夫人安車 大駕 法駕 小駕輕車 大使車 小使車 載車 導從卒 車馬飾《書》曰“明試以功,車服以庸”言昔者聖人興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躬親其事,身履其勤,憂之勞之,不避寒暑,使天下之民物,各得安其性命,無夭昏暴陵之災。是以天下之民,敬而愛之,若親父母。則而養之,若仰日月。夫愛之者欲其長久,不憚力役,相與起作宮室,上棟下宇,以雍覆之,欲其長久也。敬之者欲其尊嚴,不憚勞煩,相與起作輿輪旌旗章表,以尊嚴之。斯愛之至,敬之極也。苟心愛敬,雖報之至,情由未盡。或殺身以爲之,盡其情也。弈世以祀之,明其功也。是以流光與天地比長。後世聖人,知恤民之憂思深大者,必饗其樂。勤仁毓物使不夭折者,必受其福。故爲之制禮以節之,使夫上仁繼天統物,不伐其功,民物安逸,若道自然,莫知所謝。《老子》曰“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此之謂也。夫禮服之興也,所以報功章德,尊仁尚賢。故禮尊尊貴貴,不得相逾,所以爲禮也,非其人不得服其服,所以順禮也。順則上下有序,德薄者退,德盛者縟。故聖人處乎天子之位,服玉藻邃延,日月升龍,山車金根飾,黃屋左纛,所以副其德,章其功也。賢仁佐聖,封國受民,黼黻文繡,降龍路車,所以顯其仁,光其能也。及其季末,聖人不得其位,賢者隱伏,是以天子微弱,諸侯脅矣。於此相貴以等,相讟以貨,相賂以利,天下之禮亂矣。至周夷王下堂而迎諸侯,此天子失禮,微弱之始也。自是諸侯宮縣樂食,祭以白牡,擊玉磬,朱幹設鍚,冕而儛《大武》。大夫臺門旅樹反坫,繡黼丹朱中衣,鏤簋朱紘,此大夫之僭諸侯禮也。《詩》刺“彼己之子,不稱其服”,傷其敗化。《易》譏“負且乘,致寇至”,言小人乘君子器,盜思奪之矣。自是禮制大亂,兵革並作。上下無法,諸侯陪臣,山{次呆}藻梲。降及戰國,奢僭益熾,削滅禮籍,蓋惡有害己之語。競修奇麗之服,飾以輿馬,文罽玉纓,象鑣金鞍,以相誇上。爭錐刀之利,殺人若刈草然,其宗祀亦旋夷滅。榮利在己,雖死不悔。及秦並天下,攬其輿服,上選以供御,其次以錫百官。漢興,文學既缺,時亦草創,承秦之制,後稍改定,參稽《六經》,近於雅正。孔子曰“其或繼周者,行夏之正,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故撰《輿服》著之於篇,以觀古今損益之義雲。上古聖人,見轉蓬始知爲輪。輪行可載,因物知生,復爲之輿。輿輪相乘,流運罔極,任重致遠,天下獲其利。後世聖人觀於天,視鬥周旋,魁方杓曲,以攜龍、角爲帝車,於是乃曲其輈,乘牛駕馬,登險赴難,周覽八極。故《易·震》乘《乾》,謂之《大壯》,言器莫能有上之者也。自是以來,世加其飾。至奚仲爲夏車正,建其斿旐,尊卑上下,各有等級。周室大備,官有六職,百工與居一焉。一器而羣工緻巧者,車最多,是故具物以時,六材皆良。輿方法地,蓋圓象天。三十輻以象日月。蓋弓二十八以象列星。龍旂九斿,七仞齊軫,以象大火。鳥旟七斿,五仞齊較,以象鶉火。熊旗六斿,五仞齊肩,以象參、伐。龜旐四斿,四仞齊首,以象營室。弧旌枉矢,以象弧也:此諸侯以下之所建者也。天子玉路,以玉爲飾,鍚樊纓十有再就,建太常,十有二斿,九仞曳地,日月升龍,象天明也。夷王以下,周室衰弱,諸侯大路。秦並天下,閱三代之禮,或曰殷瑞山車,金根之色。漢承秦制,御爲乘輿,所謂孔子乘殷之路者也。乘輿、金根、安車、立車,輪皆朱班重牙,貳轂兩轄,金薄繆龍,爲輿倚較,文虎伏軾,龍首銜軛,左右吉陽筩,鸞雀立衡,虡文畫輈,羽蓋華蚤,建大旂,十有二斿,畫日月升龍,駕六馬,象鑣鏤鍚,金[A16S]方釳,插翟尾,朱兼樊纓,赤罽易茸,金就十有二,左纛以氂牛尾爲之,在左騑馬軛上,大如鬥,是爲德車。五時車,安、立亦皆如之。各如方色,馬亦如之。白馬者,朱其髦尾爲朱鬣雲。所御駕六,餘皆駕四,後從爲副車。耕車,其飾皆如之。有三蓋。一曰芝車,置<輻車>耒耜之箙,上親耕所乘也。戎車,其飾皆如之。蕃以矛麾金鼓羽析幢翳,<輻車>冑甲弩之箙。獵車,其飾皆如之。重輞縵輪,繆龍繞之。一曰<門翕>豬車,親校獵乘之。太皇太后、皇太后法駕,皆御金根,加交絡帳裳。非法駕,則乘紫罽軿車。雲虡文畫輈,黃金塗五末,蓋蚤。左右騑,駕三馬。長公主赤罽軿車。大貴人、貴人、公主、王妃、封君油畫軿車。大貴人加節畫輈。皆右騑而已。皇太子、皇子皆安車,朱班輪,青蓋,金華蚤,黑虡文,畫轓文輈,金塗五末。皇子爲王,錫以乘之,故曰王青蓋車。皇孫則綠車以從。皆左右騑,駕三。公、列侯安車,朱班輪,倚鹿較,伏熊軾,皁繒蓋,黑轓,右輫。中二千石、二千石皆皁蓋,朱兩轓。其千石、六百石,朱左轓。轓長六尺,下屈廣八寸,上業廣尺二寸,九文,十二初,後謙一寸,若月初生,示不敢自滿也。景帝中元五年,始詔六百石以上施車轓,得銅五末,軛有吉陽筩。中二千石以上右騑,三百石以上皁布蓋,千石以上皁繒覆蓋,二百石以下白布蓋,皆有四維槓衣。賈人不得乘馬車。除吏赤畫槓,其餘皆青雲。公、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夫人,會朝若蠶,各乘其夫之安車,右騑,加交絡帷裳,皆皁。非公會,不得乘朝車,得乘漆布輜軿車,銅五末。乘輿大駕,公卿奉引,太僕御,大將軍參乘。屬車八十一乘,備千乘萬騎。西都行祠天郊,甘泉備之。官有其注,名曰甘泉鹵簿。東都唯大行乃大駕。大駕,太僕校駕。法駕,黃門令校駕。乘輿法駕,公卿不在鹵簿中。河南尹、執金吾、雒陽令奉引,奉車郎御,侍中參乘。屬車三十六乘。前驅有九斿雲罕,鳳皇<門翕>戟,皮軒鸞旗,皆大夫載。鸞旗者,編羽旄,列系幢旁。民或謂之雞翹,非也。後有金鉦黃鉞,黃門鼓車。古者諸侯貳車九乘。秦滅九國,兼其車服,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乘,法駕半之。屬車皆皁蓋赤裏,朱轓,戈矛弩{服},尚書、御史所載。最後一車懸豹尾,豹尾以前比省中。行祠天郊以法駕,祠地、明堂省什三,祠宗廟尤省,謂之小駕。每出,太僕奉駕上鹵簿,中常侍、小黃門副。尚書主者,郎令史副。侍御史,蘭臺令史副。皆執注,以督整車騎,謂之護駕。春秋上陵,尤省於小駕,直事尚書一人從,其餘令以下,皆先行後罷。輕車,古之戰車也。洞朱輪輿,不巾不蓋,建矛戟幢麾,<輻車>輒弩服。藏在武庫。大駕、法駕出,射聲校尉、司馬吏士載,以次屬車,在鹵簿中。諸車有矛戟,其飾幡斿旗幟皆五采,制度從《周禮》。吳、孫《兵法》雲“有巾有蓋,謂之武剛車”武剛車者,爲先驅。又爲屬車輕車,爲後殿焉。大使車,立乘,駕駟,赤帷。持節者,重導從:賊曹車、斧車、督車、功曹車皆兩。大車,伍伯璅弩十二人。闢車四人。從車四乘。無節,單導從,減半。小使車,不立乘,有騑,赤屏泥油,重絳帷。導無斧車。近小使車,蘭輿赤轂,白蓋赤帷。從騶騎四十人。此謂追捕考案,有所敕取者之所乘也。諸使車皆朱班輪,四輻,赤衡軛。其送葬,白堊已下,灑車而後還。公、卿、中二千石、二千石,郊廟、明堂、祠陵,法出,皆大車,立乘、駕駟。他出,乘安車。大行載車,其飾如金根車,加施組連璧交絡四角,金龍首銜璧,垂五采,析羽流蘇前後,雲氣畫帷裳,虡文畫曲轓,長懸車等。太僕御,駕六佈施馬。佈施馬者,淳白駱馬也,以黑藥灼其身爲虎文。既下,馬斥賣,車藏城北祕宮,皆不得入城門。當用,太僕考工乃內飾治,禮吉凶不相干也。公卿以下至縣三百石長導從,置門下五吏:賊曹、督盜賊、功曹,皆帶劍,三車導。主簿、主記,兩車爲從。縣令以上,加導斧車。公乘安車,則前後並馬立乘。長安、雒陽令及王國都縣加前後兵車,亭長,設右騑,駕兩。璅弩車前伍伯,公八人,中二千石、二千石、六百石皆四人,自四百石以下至二百石皆二人。黃綬,武官伍伯,文官闢車。鈴下、侍閣、門蘭、部署、街裏走卒,皆有程品,多少隨所典領。驛馬三十里一置,卒皆赤幘絳韝雲。古者軍出,師旅皆從。秦省其卒,取其師旅之名焉。公以下至二千石,騎吏四人,千石以下至三百石,縣長二人,皆帶劍,持棨戟爲前列,揵弓韣九鞬。諸侯王法駕,官屬傅相以下,皆備鹵簿,似京都官騎,張弓帶鞬,遮迾出入稱促。列侯,家丞、庶子導從。若會耕祠,主縣假給闢車鮮明卒,備其威儀。導從事畢,皆罷所假。諸車之文:乘輿,倚龍伏虎,虡文畫輈,龍首鸞衡,重牙班輪,升龍飛軨。皇太子、諸侯王,倚虎伏鹿,虡文畫輈轓,吉陽筩,朱班輪,鹿文飛軨,旂旗九斿降龍。公、列侯,倚鹿伏熊,黑轓,朱班輪,鹿文飛軨,九斿降龍。卿,朱兩轓,五斿降龍。二千石以下各從科品,諸轓車以上,軛皆有吉陽筩。諸馬之文:案乘輿,金[A16S]方釳,插翟象鑣,龍畫糹忽,沫升龍,赤扇汗,青兩翅,燕尾。駙馬,左右赤珥流蘇,飛鳥節,赤膺兼。皇太子或亦如之。王、公、列侯,鏤鍚文髦,朱鑣朱鹿,朱文,絳扇汗,青翅燕尾。卿以下有騑者,緹扇汗,青翅尾,當盧文髦,上下皆通。中二千石以上及使者,乃有騑駕雲。

譯文:

《後漢書·輿服上》現代漢語翻譯:

玉輅、乘輿、金根、安車、立車、耕車、戎車、獵車、軿車、青蓋車、綠車、皁蓋車、夫人安車、大駕、法駕、小駕輕車、大使車、小使車、載車、導從卒、車馬裝飾——《尚書》說:“明察考覈才能,車服應與功績相配。”意思是古代聖人治理天下,致力於消除天下最大的禍患,親自參與各項事務,親身勞作,不怕寒冷酷暑,使百姓得以安居樂業,生命安全,不再有夭折、暴死、災禍橫行的情況。因此,百姓既敬重又愛護他們,如同敬愛父母;他們遵循聖人行事,如同仰望日月。人們對聖人懷有深厚的愛意和敬意,自然希望其長久存在,甚至不惜付出巨大代價,共同搭建房屋,使屋頂堅固,地面穩固,以便長存不息。他們敬重聖人,也希望建立尊貴莊重的形象,於是共同修建車輿、車輪、旗幟、禮器、紋章等,以彰顯其威儀。這種愛與敬,達到了極點。如果心意真摯,縱然表達不盡,也會有人不惜犧牲生命來效忠,世代祭祀,以表彰其功績。因此,聖人的德行與功績如同日月星辰,與天地共存、永遠延續。

後世聖人深知,要體恤民衆的憂慮與痛苦,就必須享盡天倫之樂;凡勤於仁政、養育百姓、使萬物不受夭折的,必定會得到上天的福報。因此,古人制定了禮儀制度,用以規範行爲,使仁德之人繼承天道,領導萬物,不居功自傲,百姓才能安居樂業,生活像自然規律一樣,無需特別緻謝。《老子》說:“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這正是說的這種道理。禮儀制度的產生,是爲了表彰功績、表彰德行,推崇仁德、崇尚賢能。所以禮儀規定尊卑有序,地位高者必須尊重,地位低者不可逾越,才能體現禮制;不是有德之人,不得穿戴相應禮服,以維持禮制的秩序。順從禮制,才能使上下有別,美德淺薄者退居後位,德行高尚者則享受更多尊榮。因此,聖人居於天子之位,穿戴玉藻、邃延等禮服,配有日月升龍、山車金根裝飾,黃色屋宇、左側豎立牛尾旌旗,正是爲了襯托其德行,彰顯其功績。

賢能的輔臣輔佐君主,分封爲諸侯,獲得土地和百姓,他們則穿着繡有黼黻花紋、文采絢麗的禮服,駕乘降龍路車,彰顯仁德,光大才能。但到了社會末期,聖人失權,賢者隱居,天下混亂,天子權勢衰弱,諸侯開始僭越,相互爭權奪利,以財物、權勢、賄賂爲手段,禮制徹底崩壞。到周夷王時代,天子連堂都得跪着迎見諸侯,這正是天子權力衰落的開端。從此,諸侯開始僭越天子的禮儀:擁有自己的宮室、祭祀用白色公羊,演奏玉磬,陳列硃紅色的兵器,舉行盛大的祭祀,舞《大武》樂。大夫們也僭越諸侯的禮制:修築高臺,設反坫,穿繡有黼紋、鮮紅色內衣的服飾,使用雕鏤精美的禮器,這些都已超越了大夫本應享有的禮制。《詩經》批評“那些人子,不配穿他們該穿的禮服”,諷刺這種敗壞風氣。《易經》也批評“負重乘高,招致賊寇入侵”,意思是小人佔據君子的地位,圖謀奪取權力。從此禮制徹底崩壞,戰爭頻發,朝廷上下無序,諸侯的家臣甚至僭用天子的藻飾樑柱。到了戰國時期,奢侈僭越更加嚴重,禮制被摧毀,人們甚至厭惡任何可能危害自身利益的言論。各諸侯爭相打造華麗的服飾,裝飾車馬,用彩色織物、玉石裝飾的纓子,象牙的馬銜,金鞍等,以互相炫耀。他們爭搶微利,殺人如割草,宗廟祭祀也逐漸衰敗甚至毀滅。只看重個人榮華利益,哪怕犧牲生命也不悔改。

秦朝統一天下後,繼承了前代的車輿服飾制度,將其中的優良部分用於宮廷,次等的則賞賜給百官。漢朝建立後,因文化傳承中斷,初期制度粗糙,沿襲秦制,後來逐漸加以完善,參考《六經》經典,使制度趨於公正、典雅。孔子曾說:“如果有人繼承周朝的正統,應當推行夏朝的制度,使用殷朝的車,穿戴周朝的冕服,音樂則採用《韶》《武》之樂。”因此,後人撰寫了《輿服》一章,記載這些車輿禮儀,以觀察古代禮制的得失與變化。

上古聖人看到轉蓬被風吹動,才懂得製作車輪。車輪轉動可以承載,由此發現萬物可以依循自然規律而生髮,於是創造了車輿,將輪與車結合,能遠行萬里,運輸重物,使天下百姓獲益。後來的賢明君主觀察天象,看到北斗星旋轉,天北極方、勺柄彎曲,便以龍、角星象爲帝車樣式,於是將車軸彎曲,用牛和馬牽引,可以登高涉險,巡視天下八方。《易經·震卦》說“乘乾爲震”,稱爲《大壯》卦,意爲沒有器物能超過此車,表示其力量和能力至高無上。從那時起,車輿不斷加飾。到奚仲擔任夏朝車正,開始設立旗幟與車旗,規定不同等級的車輿各有區別。周代禮制完備,六種官職中,百工之一就是製造車輿。車之所以最爲複雜,是因爲需要衆多工匠協力完成。製造車時,選材講究,六種材料皆精良。車輿的形狀方正如大地,車蓋圓如天。車上有三十根輻條,象徵日月星辰。車蓋上設有二十八根弓形結構,象徵二十八宿列星。龍旗有九條旗飾,七尺高,車架整齊,象徵“大火”星。鳥旗有七條,五尺高,象徵“鶉火”星。熊旗有六條,五尺高,象徵“參”“伐”二星。龜旗有四條,四尺高,象徵“營室”星。弧形的旌旗,象徵弓箭。以上是諸侯及以下所使用的旗幟。

天子所用的“玉輅”,以玉飾,裝飾精美,設有雙重車轅,配備十對車轅,金色的薄片裝飾,車轅上飾有龍形圖案,車輿上有裝飾,車轅下有虎頭,車頭由龍首銜軛,左右設吉陽筒,車衡上立有鸞鳥、雀鳥,車轅上繪有花紋,車蓋華麗,配有十二條旗飾,畫有日月升龍,象徵光明,由六匹馬牽引,車轅有裝飾,車飾精巧,車首有翟鳥尾,硃紅的車簾,紅色的織物覆蓋,共十二道,車左前方設“左纛”,以牛尾爲飾,高如鬥,稱爲“德車”。五時的車,如安車、立車也都是如此,車體按季節色彩,馬匹也按色區分。白馬車的馬鬃和尾巴則染成硃紅色,叫“朱鬣”。天子所乘的車,使用六匹馬,其餘車使用四匹,隨行的車輛爲副車。

耕車的裝飾與以上相同,有三重車蓋。其中一種叫“芝車”,車上放置農具(耒耜)及器具,是天子親自耕種時所乘的車。戎車的裝飾也如此,配有矛、旗幟、鼓、羽飾、大旗和兵甲等,車上備有武器。獵車亦如此,車輪厚重,邊輪呈弧形,裝飾有龍紋。其中一種叫“豬車”,是天子親自狩獵時所乘。

太皇太后、皇太后所乘爲“法駕”,皆用金根車,加裝交絡帳和帷裳。若不是法駕,則乘坐紫色織物製成的軿車。車轅繪有花紋,車蓋飾有金色,車轅裝飾精緻,車後兩邊馬匹,共三匹。長公主乘赤色織物的軿車。大貴人、貴人、公主、王妃、封君等,乘坐油彩畫的車。大貴人加配裝飾精緻的車轅。這些車僅用右邊的馬匹。皇太子和皇子,均乘坐安車,車輪爲硃紅圖案,青色車蓋,車蓋上飾有金箔,車轅爲黑色,車轅有花紋。皇子後來成爲諸侯王,便被賜予“王青蓋車”以示尊崇。皇孫則乘坐綠車作爲隨從,同樣兩邊駕馬,共三匹。公、列侯的安車,車輪爲硃紅色,車轅有鹿角裝飾,車頭有熊頭,用黑色布制車蓋,黑色車轅,右邊駕馬。中二千石、二千石官員的車,用黑色車蓋,雙色車轅。千石、六百石官員,只用左側紅色車轅。車轅長六尺,下端寬八寸,上端寬一尺二寸,裝飾九種圖案,十二種紋樣,尾部留一寸,形似初升的月亮,表示謙虛,不自滿。

景帝中元五年開始,規定六百石以上官員必須設置車轅,並在車轅上安裝五道銅飾,車軛上有吉陽筒。中二千石以上者,車右駕三匹馬,三百石以上用黑色布蓋車,千石以上用黑色織物覆蓋,二百石以下用白色布蓋車,都配有四根橫樑和裝飾。商人不得乘坐馬車。官吏的車爲紅色,其餘均用青色雲紋裝飾。公、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的夫人,若參與朝會或蠶事,可乘其丈夫的安車,右邊駕馬,並加設交絡帷裳,用黑色織物。非正式場合,不得乘朝車,只能乘坐漆布製成的輜車,車轅上有銅飾。天子大駕出行,由公卿引路,太僕駕車,大將軍坐於車前。屬車共八十一乘,用於祭祀時的天郊、甘泉行禮,被稱爲“甘泉鹵簿”。東都(洛陽)只有舉行重大儀式時才用大駕。大駕由太僕負責駕御校正。法駕由黃門令負責校正,公卿不在此列。河南尹、執金吾、洛陽令引路,奉車郎駕車,侍中坐於車前。屬車共三十六乘。前導有九條旗飾的雲旗,鳳凰造型的戟旗,皮製車頂的鸞旗,這些是大夫級別的車旗。鸞旗由羽毛和旗幟組成,列掛於車旁,民間有人稱爲“雞翹”,這是錯誤的說法。車後有金鈴、黃鉞,黃門鼓車。古代諸侯有九乘副車。秦統一六國後,合併了各國的車服制度,所以大駕屬車爲八十一乘,法駕爲一半。所有屬車均爲黑色車蓋,紅色內裏,硃紅色車轅,配有戈矛兵器,由尚書、御史等官員乘坐。最後一輛車懸有豹尾,豹尾前面依次是省中官員的車。到天郊祭祀時,用法駕,祭祀地神、明堂時減少三分之一,祭祀宗廟時則更省,稱爲“小駕”。每次出行,太僕負責上車儀式,中常侍、小黃門協助。尚書主管者,郎官、史官協助,負責督車,稱爲“護駕”。春秋季上山祭祀時,比小駕更省,僅一個尚書官隨行,其餘官員先出發,再返回。輕車是古代的戰車,車輪爲紅色,無帷無蓋,車上設矛、戟、旗幟和兵旗,在武庫中保存。在大駕、法駕出行時,由射聲校尉、司馬等官吏帶領,作爲屬車,位於鹵簿中。這些車有矛戟,旗幟、幡旗皆用五彩,制度依照《周禮》。吳、孫兩國的軍事著作稱“有帷蓋的車叫武剛車”,這種車是先驅。另有輕車作爲副車,最後殿後。大使車爲站立乘車,四匹馬牽引,車用紅色帷帳。持節的官員,隨行車有賊曹、斧車、督車、功曹等,每類車均兩輛。大車爲五人隊伍,配有十二個弩手,另設四名闢車,四乘從車。無節者則減少一半隨行。小使車不站立乘,有馬匹,用紅色屏風和泥油覆蓋,紅色帷帳,無斧車,近旁的車爲蘭輿赤轂白蓋紅帷,隨行四十名騎士。這類車用於追捕、調查、緝拿等任務。所有使車的車輪均爲紅色,四輻輪,赤色車軛。如需送葬,只在灑掃後才返回。公、卿、中二千石、二千石官員,前往郊廟、明堂、祭祀陵墓時,皆乘大車,站立乘車,四匹馬牽引;其他情況下則乘坐安車。大行儀式用車,與金根車相似,增加四角連接的組帶與璧玉裝飾,龍首銜璧,懸掛五彩流蘇,有云氣圖案的帷裳,車轅裝飾有花紋,長懸車等。由太僕駕車,用六匹佈施馬。佈施馬是純白色的駱駝馬,用黑藥灼其身體,使其呈虎紋。車用完後,馬匹被賣掉,車藏於城北的祕宮,不得進入城門。使用時,由太僕與工匠重新內部修繕,吉事與凶事分開處理。從公卿到縣令三百石以上的官員,隨行人員設五名門下官吏:賊曹、督盜賊、功曹,皆佩劍,三輛車引路。主簿、主記,各配兩輛車作爲隨從。縣令以上人員,增設斧車作爲引導。公乘安車時,前後均並馬站立。長安、洛陽令及諸侯國都城的官員,增設前後兵車,亭長設右馬,兩匹駕車。伍伯弩手前部設五人,公府八人,中二千石、二千石、六百石四人,自四百石以下至二百石二人。文官中武官稱爲伍伯,文官爲闢車。鈴下、侍閣、門蘭、部署、街巷步行士兵,有等級之分,數量依職務而定。驛站每三十里設一處,士兵皆戴紅巾,穿紅色頭巾。古代軍隊出征,隊伍隨行。秦朝簡化了隨行軍隊,只保留“師旅”的名義。公卿以下至二千石,配有四名騎吏,千石以下至三百石的縣長,有二人,均佩劍,手持棨戟,手持九個弓袋。諸侯王法駕時,官屬如傅相以下,皆有鹵簿,形制類似京都的騎兵,持弓帶箭,出入時設屏障稱作“遮迾”。列侯家臣,以家丞、庶子爲導從。如遇耕種或祭祀活動,由主縣臨時提供鮮明的闢車和隨從,以展現威儀。儀式結束後,所借車輛即歸還。關於各車輛的紋飾:天子車爲龍虎相依,車轅畫有花紋,車轅爲龍首鸞衡,車輪爲重牙硃紅,車輪上方有升龍飛軸。皇太子、諸侯王爲倚虎伏鹿,車轅有花紋,吉陽筒,車輪爲硃紅,鹿紋飛軸,旗爲九條,降龍。公、列侯爲倚鹿伏熊,車轅爲黑色,車輪爲硃紅,鹿紋飛軸,旗爲九條降龍。卿官爲硃紅雙轅,五條降龍旗。二千石以下依品級而定,所有車轅以上皆有吉陽筒。關於馬匹裝飾:天子馬爲金制方釳,插有翟鳥裝飾的馬銜,龍畫飾,升龍圖案,紅色扇子,青色翅膀,燕尾。駙馬左右有赤色流蘇,飛鳥節飾,赤色胸飾。皇太子也可如此。王、公、列侯使用鏤刻的鍚飾,紅色馬銜,紅色馬飾,紅扇子,青色翅膀,燕尾。卿官以下如有馬匹,則爲淡色扇子,青色翅膀尾,當盧飾,上下皆有圖案。中二千石以上及使者,方可擁有馬匹駕車。

關於作者
南北朝范曄

范曄(公元398年—公元445年),字蔚宗,南朝宋史學家,順陽(今河南淅川南)人。官至左衛將軍,太子詹事。宋文帝元嘉九年(432年),范曄因爲“左遷宣城太守,不得志,乃刪衆家《後漢書》爲一家之作”,開始撰寫《後漢書》,至元嘉二十二年(445年)以謀反罪被殺止,寫成了十紀,八十列傳。原計劃作的十志,未及完成。今本《後漢書》中的八志三十卷,是南朝梁劉昭從司馬彪的《續漢書》中抽出來補進去的。其中《楊震暮夜卻金》已編入小學教材,《強項令》選入中學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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