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卷四十七·文三王傳
孝文皇帝四男:竇皇后生孝景帝、梁孝王武,諸姬生代孝王參、梁懷王揖。梁孝王武以孝文二年與太原王參、梁王揖同日立。武爲代王,四年徙爲淮陽王,十二年徙梁,自初王通曆已十一年矣。孝王十四年,入朝。十七年、十八年,比年入朝,留。其明年,乃之國。二十一年,入朝。二十二年,文帝崩。二十四年,入朝。二十五年,復入朝。是時,上未置太子,與孝王宴飲,從容言曰“千秋萬歲後傳於王”王辭謝。雖知非至言,然心內喜。太后亦然。其春,吳、楚、齊、趙七國反,先擊梁棘壁,殺數萬人。梁王城守睢陽,而使韓安國、張羽等爲將軍以距吳、楚。吳、楚以梁爲限,不敢過而西,與太尉亞夫等相距三月。吳、楚破,而梁所殺虜略與漢中分。明年,漢立太子。梁最親,有功,又爲大國,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陽,四十餘城,多大縣。孝王,太后少子,愛之,賞賜不可勝道。於是孝王築東苑,方三百餘裏,廣睢陽城七十里,大治宮室,爲複道,自宮連屬於平臺三十餘裏。得賜天子旌旗,從千乘萬騎,出稱警,入言蹕,擬於天子。招延四方豪桀,自山東遊士莫不至:齊人羊勝、公孫詭、鄒陽之屬。公孫詭多奇邪計,初見日,王賜千金,官至中尉,號曰公孫將軍。多作兵弩弓數十萬,而府庫金錢且百鉅萬,珠玉寶器多於京師。二十九年十月,孝王入朝。景帝使使持乘輿駟,迎梁王於關下。既朝,上疏,因留。以太后故,入則侍帝同輦,出則同車遊獵上林中。梁之侍中、郎、謁者著引籍出入天子殿門,與漢宦官亡異。十一月,上廢栗太子,太后心欲以梁王爲嗣。大臣及爰盎等有所關說於帝,太后議格,孝王不敢復言太后以嗣事。事祕,世莫知,乃辭歸國。其夏,上立膠東王爲太子。梁王怨爰盎及議臣,乃與羊勝、公孫詭之屬謀,陰使人刺殺爰盎及他議臣十餘人。賊未得也。於是天子意梁,逐賊,果梁使之。遣使冠蓋相望於道,復案梁事。捕公孫詭、羊勝,皆匿王后宮。使者責二千石急,梁相軒丘豹及內史安國皆泣諫王,王乃令勝、詭皆自殺,出之。上由此怨望於梁王。梁王恐,乃使韓安國因長公主謝罪太后,然後得釋。上怒稍解,因上書請朝。既至關,茅蘭說王,使乘布車,從兩騎入,匿於長公主園。漢使迎王,王已入關,車騎盡居外,外不知王處。太后泣曰“帝殺吾子”帝憂恐。於是梁王伏斧質,之闕下謝罪。然後太后、帝皆大喜,相與泣,復如故。悉召王從官入關。然帝益疏王,不與同車輦矣。三十五年冬,復入朝。上疏欲留,上弗許。歸國,意忽忽不樂。北獵梁山,有獻牛,足上出背上,孝王惡之。六月中,病熱,六日薨。孝王慈孝,每聞太后病,口不能食,常欲留長安侍太后。太后亦愛之。及聞孝王死,竇太后泣極哀,不食,曰“帝果殺吾子”帝哀懼,不知所爲。與長公主計之,乃分梁爲五國,盡立孝王男五人爲王,女五人皆令食湯沐邑。奏之太后,太后乃說,爲帝壹餐。孝王未死時,財以鉅萬計,不可勝數。及死,藏府餘黃金尚四十餘萬斤,他財物稱是。代孝王參初立爲太原王。四年,代王武徙爲淮陽王,而參徙爲代王,復並得太原,都晉陽如故。五年一朝,凡三朝。十七年薨,子共王登嗣。二十九年薨,子義嗣。元鼎中,漢廣關,以常山爲阻。徙代王於清河,是爲剛王。並前在代凡立四十年薨,子頃王湯嗣。二十四年薨,子年嗣。地節中,冀州刺史林奏年爲太子時與女弟則私通。及年立爲王后,則懷年子,其婿使勿舉。則曰“自來殺之”婿怒曰“爲王生子,自令王家養之”則送兒頃太后所。相聞知,禁止則,令不得入宮。年使從季父往來送迎則,連年不絕。有司奏年淫亂,年坐廢爲庶人,徙房陵,與湯沐邑百戶。立三年,國除。元始二年,新都侯王莽興滅繼絕,白太皇太后,立年弟子如意爲廣宗王,奉代孝王后。莽篡位,國絕。梁懷王揖,文帝少子也。好《詩》、《書》,帝愛之,異於他子。五年一朝,凡再入朝。因墮馬死,立十年薨。無子,國除。明年,梁孝王武徙王梁。梁孝王子五人爲王。太子買爲梁共王,次子明爲濟川王,彭離爲濟東王,定爲山陽王,不識爲濟陰王,皆以孝景中六年同日立。梁共王買立七年薨,子平王襄嗣。濟川王明以垣邑侯立。七年,坐射殺其中尉,有司請誅,武帝弗忍,廢爲庶人,徙房陵,國除。濟東王彭離立二十九年。彭離驕悍,昏暮私與其奴亡命少年數十人行剽,殺人取財物以爲好。所殺發覺者百餘人,國皆知之,莫敢夜行。所殺者子上書告言,有司請誅,武帝弗忍,廢爲庶人,徙上庸,國除,爲大河郡。山陽哀王定立九年薨。亡子,國除。濟陰哀王不識立一年薨。亡子,國除。孝王支子四王,皆絕於身。梁平王襄,母曰陳太后。共王母曰李太后。李太后,親平王之大母也。而平王之後曰任後,任後甚有寵於襄。初,孝王有雷尊,直千金,戒後世善寶之,毋得以與人。任後聞而欲得之。李太后曰“先王有命,毋得以尊與人。他物雖百鉅萬,猶自恣”任後絕欲得之。王襄直使人開府取尊賜任後,又王及母陳太后事李太后多不順。有漢使者來,李太后欲自言,王使謁者中郎胡等遮止,閉門。李太后與爭門,措指,太后啼呼,不得見漢使者。李太后亦私與食官長及郎尹霸等奸亂,王與任後以此使人風止李太后。李太后亦已,後病薨。病時,任後未嘗請疾。薨,又不侍喪。元朔中,睢陽人犴反,人辱其父,而與睢陽太守客俱出同車。犴反殺其仇車上,亡去。睢陽太守怒,以讓梁二千石。二千石以下求反急,執反親戚。反知國陰事,乃上變告梁王與大母爭尊狀。時相以下具知之,欲以傷梁長吏,書聞。天子下吏驗問,有之。公卿治,奏以爲不孝,請誅王及太后。天子曰“首惡失道,任後也。朕置相吏不逮,無以輔王,故陷不誼,不忍致法”削梁王五縣,奪王太后湯沐成陽邑,梟任後首於市,中郎胡等皆伏誅。梁餘尚有八城。襄立四十年薨,子頃王無傷嗣。十一年薨,子敬王定國嗣。四十年薨,子夷王遂嗣。六年薨,子荒王嘉嗣。十五年薨,子立嗣。鴻嘉中,太傅輔奏“立一日至十一犯法,臣下愁苦,莫敢親近,不可諫止。願令王,非耕、祠,法駕毋得出宮,盡出馬置外苑,收兵杖藏私府,毋得以金錢財物假賜人”事下丞相、御史,請許。奏可。後數復驅傷郎,夜私出宮。傅相連奏,坐削或千戶或五百戶,如是者數焉。荒王女弟園子爲立舅任寶妻,寶兄子昭爲立後。數過寶飲食,報寶曰“我好翁主,欲得之”寶曰“翁主,姑也,法重”立曰“何能爲”遂與園子奸。積數歲,永始中,相禹奏立對外家怨望,有惡言。有司案驗,因發淫亂事,奏立禽獸行,請誅。太中大夫谷永上疏曰“臣聞禮,天子外屏,不欲見外也。是故帝王之意,不窺人閨門之私,聽聞中冓之言。《春秋》爲親者諱。《詩》雲慼慼兄弟,莫遠具爾。今梁王年少,頗有狂病,始以惡言按驗,既亡事實,而發閨門之私,非本章所指。王辭又不服,猥強劾立,傅致難明之事,獨以偏辭成罪斷獄,亡益於治道。污衊宗室,以內亂之惡披布宣揚於天下,非所以爲公族隱諱,增朝廷之榮華,昭聖德之風化也。臣愚以爲王少,而父同產長,年齒不倫。梁國之富,足以厚聘美女,招致妖麗。父同產亦有恥辱之心。案事者乃驗問惡言,何故猥自發舒。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過誤失言,文吏躡尋,不得轉移。萌牙之時,加恩勿治,上也。既已案驗舉憲,宜及王辭不服,詔廷尉選上德通理之吏,更審考清問,著不然之效,定失誤之法,而反命於下吏,以廣公族附疏之德,爲宗室刷污亂之恥,甚得治親之誼”天子由是寢而不治。居數歲,元延中,立復以公事怨相掾及睢陽丞,使奴殺之,殺奴以滅口。凡殺三人,傷五人,手驅郎吏二十餘人。上書不拜奏。謀篡死罪囚。有司請誅,上不忍,削立五縣。哀帝建平中,立復殺人。天子遣廷尉賞、大鴻臚由持節即訊。至,移書傅、相、中尉曰“王背策戒,悖暴妄行,連犯大辟,毒流吏民。比比蒙恩,不伏重誅,不思改過,復賊殺人。幸得蒙恩,丞相長史、大鴻臚丞即問。王陽病抵讕,置辭驕嫚,不首主令,與背畔亡異。丞相、御史請收王璽綬,送陳留獄。明詔加恩,復遣廷尉、大鴻臚雜問。今王當受詔置辭,恐復不首實對。《書》曰:至於再三,有不用,我降爾命。傅、相、中尉皆以輔正爲職,虎兕出於匣,龜玉毀於匱中,是誰之過也。書到,明以誼曉王。敢復懷詐,罪過益深。傅、相以下,不能輔導,有正法”立惶恐,免冠對曰“立少失父母,孤弱處深宮中,獨與宦者婢妾居,漸漬小國之俗,加以質性下愚,有不可移之姿。往者傅、相亦不純以仁誼輔翼立,大臣皆尚苛刻,刺求微密。讒臣在其間,左右弄口,積使上下不和,更相眄伺。宮殿之裏,毛氂過失,亡不暴陳。當伏重誅,以視海內,數蒙聖恩,得見貰赦。今立自知賊殺中郎曹將,冬月迫促,貪生畏死,即詐僵仆陽病,僥倖得逾於須臾。謹以實對,伏須重誅”時冬月盡,其春大赦,不治。元始中,立坐與平帝外家中山衛氏交通,新都侯王莽奏廢立爲庶人,徙漢中。立自殺。二十七年,國除。後二歲,莽白太皇太后立孝王玄孫之曾孫沛郡卒史音爲梁王,奉孝王后。莽篡,國絕。贊曰:梁孝王雖以愛親故王膏腴之地,然會漢家隆盛,百姓殷富,故能殖其貨財,廣其宮室車服。然亦僭矣。怙親亡厭,牛禍告罰,卒用憂死,悲夫。
譯文:
孝文皇帝有四個兒子:竇皇后生了孝景帝和梁孝王劉武,其他妃嬪生了代孝王劉參和梁懷王劉揖。梁孝王劉武在孝文二年,與太原王劉參、梁王劉揖同一天被封爲諸侯王。劉武最初被封爲代王,四年之後改封爲淮陽王,十二年後又移封到梁國。從最初受封到後來移封,已經經歷了十一年。孝王在十五年時入朝,十七年和十八年連續兩年入朝,都留宿宮廷。次年,他回到封地。第二十一年再次入朝。第二十二年,文帝去世。二十四年,梁王又入朝,二十五年再次入朝。當時,皇帝還沒有立太子,有一次與梁王在宮中宴飲,隨意說道:“我死後,天下萬世傳給你。”梁王推辭謝絕了。雖然他知道這話並非真的,但內心卻十分高興。竇太后也十分喜愛他。春天,吳、楚、齊、趙七國發生叛亂,先攻打梁國的棘壁,殺死了數萬人。梁王堅守睢陽城,派韓安國、張羽等人任將軍抵抗吳、楚聯軍。由於梁國的存在,吳、楚聯軍不敢繼續西進,與太尉周亞夫等人對峙了三個月。最終吳、楚聯軍被打敗,而梁國方面所俘虜和殺害的敵軍人數,與漢軍在漢中所得的戰果大致相當。第二年,漢朝立了太子。梁王最親近,有功勳,又是大國,佔據天下富庶之地,北達泰山,西至高陽,擁有四十多個城,大多是大縣。梁王是竇太后的幼子,深受寵愛,賞賜無數。於是,梁王修建東苑,方圓三百多里,擴建睢陽城七十里,大規模修建宮室,還修築了連接宮殿和平臺的空中通道,長達三十多里。他還獲得賜予天子的旌旗,可以率領千輛兵車、萬匹馬騎出入,出城時鳴警報,入城時鳴蹕,待遇堪比天子。他廣邀天下豪傑,從山東來的遊士沒有不前往投奔的:齊國的羊勝、公孫詭、鄒陽等人。公孫詭善於設計詭計,初見梁王,王就賞賜他千金,官職升至中尉,號稱“公孫將軍”。他製造了數十萬支弓弩,府庫裏積蓄的金錢超過百萬,珠寶器物比朝廷還多。二十九年十月,梁王入朝。景帝派使者帶着天子的車馬,到關下迎接梁王。梁王入朝後,上疏請求留下,於是被留下來。因爲太后的原因,進入宮中時與皇帝一同乘坐輦車,出門時也一同乘車在上林苑狩獵。梁王的侍中、郎官、謁者,都可以登記出入宮廷,享有特殊待遇。景帝下詔說:“梁王雖屬諸侯,卻享有天子之禮。”梁王的奢侈行爲逐漸引起注意。後來,梁王在宮廷中屢次違犯禮法,被御史彈劾,景帝下詔讓他在宮廷中居住,不得過問政事。
不久,有謠言流傳說,梁王與家人通姦,梁王的夫人被誣陷。此事雖無實證,但引起了大臣們的不滿。景帝派官員查辦,發現梁王家中確實有不祥之事。景帝下令將其宮室削減五縣,削去王太后在成陽的封地,並下令處死梁王的寵臣公孫詭,並將公孫詭的首級在市集中示衆。隨後,公孫詭的親信中郎胡等人也被處死。梁國剩下的城池還有八座。梁王劉武去世時,享年四十二歲,其子劉無傷繼承王位,十二年後,劉無傷去世,子劉定國繼位,四十年後,劉定國去世,子劉遂繼位,六年之後,劉遂去世,子劉嘉繼位,十五年後,劉嘉去世,子劉立繼位。
鴻嘉年間,太傅進言:“梁王一連多次違反法令,臣下愁苦,無人敢親近,不能規勸。應命令梁王:除耕作、祭祀外,不得駕御法駕出宮,所有馬匹應移出宮外,兵器和武器要收藏於私府,不得以金錢財寶賞賜他人。”奏章傳到丞相和御史處,朝廷批准。此後,梁王多次私自驅趕宮中的郎官,夜間擅自出宮。太傅多次上奏,梁王被削去封地,每次削去千戶或五百戶,屢次被處罰。
後來,梁王的女弟園子,與劉立的舅舅任寶的妻子有私情。任寶的侄子任昭,成爲劉立的後妻。任昭多次前往園子家喫飯,園子對任寶說:“我喜歡你家的大小姐,想娶她爲妻。”任寶說:“大小姐是姑母,按禮法是不能娶的。”園子說:“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於是與園子私通。數年之後,永始年間,大理寺官員禹上奏說,劉立對外家(任寶家族)有怨恨,說了一些惡語。有關部門調查,發現劉立淫亂的罪狀,奏請將其處死。太中大夫谷永上疏說:“我聽說禮制上,天子應避開外人,不欲看見私生活。所以帝王對私生活從不打聽,也從不聽聞內室之事。《春秋》記載,對親人要隱諱,不可張揚。《詩經》說‘兄弟之間,情誼深厚,不必太遠。’如今梁王年少,有些瘋癲,起初是因惡語被查,但並無事實證據,卻突然揭發他私通之事,這並非當初奏章所指出的內容。梁王的辯解也不服,官員強行定罪,將原本模糊不清的事件定爲重罪,這種做法不但不利於治國,反而污衊了宗室,把宗室的私生活公開傳播於天下,有損宗族的尊嚴,也不符合統治者的美德。我認爲梁王年少,父親又是同父所生的兄弟,年齡相差懸殊。梁國富庶,足以用重金聘娶美女,招來妖豔女子。父親也難免羞辱之情。辦案者竟去搜查其私生活,爲何偏偏挑出這些事?綜合這三點,幾乎不符合人情,大概是因爲心情急迫,說了失言,文吏趁機追查,無法挽回。如果能在初犯時加以寬恕,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一旦查實並提出指控,也應派遣德行高、通曉法律的官員重新審問,查明事實,糾正錯誤,再下判斷,這樣既可維護宗室聲譽,又能洗清恥辱,才真正體現出對宗室的愛護。”皇帝因此擱置了這個案子,不再處理。此後數年,元延年間,劉立因公事怨恨相府掾和睢陽縣丞,派奴僕將他們殺死,又殺奴僕滅口,共殺死三人,傷五人,還強行驅趕二十多名郎官。他上書不奏,還密謀殺害死囚犯。有關部門請求處死,但皇帝不忍心,只削去了他的封地五個縣。哀帝建平年間,劉立再次殺人。皇帝派廷尉賞和大鴻臚由持節前往訊問。抵達後,通知丞相、相府和中尉:“梁王背棄規戒,暴戾妄行,多次犯下死罪,危害百姓。雖然以前屢次得到寬恕,但始終不思悔改,又再次殺人。如今雖得寬赦,但已構成重大罪過,不能容忍。丞相、中尉應親自質問,要求梁王當面承認,否則將收繳王璽和印綬,送交陳留獄。若仍不認罪,朝廷將派廷尉和大鴻臚再次審問。現在命令梁王立即出庭,若再不坦白實情,將依法嚴懲。《尚書》說:'凡再三不改,我將降下命令。'丞相、副相、中尉都應以輔佐爲職,若不能履行責任,使宗室陷入危難,那是誰的過錯?”劉立聽後非常恐懼,摘下帽子叩頭說道:“我年少時父母早逝,孤獨地生活在深宮之中,只與宦官、婢女相處,逐漸受小國風氣影響,性格愚昧,難以改變。過去輔政的傅、相大臣,未能以仁德來教導我,且大臣們普遍崇尚嚴厲苛刻,不斷追究細微過失。奸臣在身邊,左右之人誹謗讒言,導致上下不和,彼此猜忌。宮中哪怕一點小過失,都被人公開揭發。我應當被處以極刑,以儆效尤,但多次蒙受皇恩,得以免罪。如今我深知自己殺害中郎曹將,因寒冬迫近,貪生怕死,故意裝病假裝昏厥,僥倖逃脫了。我願以實情相告,願接受重罰。”當時正值冬盡春來,朝廷大赦天下,此事沒有被追究。
元始年間,劉立因與平帝外戚中山衛氏有往來,新都侯王莽上奏,請求廢除劉立王位,將其貶爲庶人,流放到漢中。劉立最終自殺。二十五年後,梁國被取消。兩年後,王莽上奏,請求立孝王劉武的玄孫之曾孫沛郡卒史音爲梁王,繼承孝王的宗祀。但王莽篡權後,梁國再度被廢絕。
贊曰:梁孝王雖然因愛親而獲得富庶之地,但正因漢朝國力強盛,百姓富裕,才得以積累財富,擴建宮室、衣飾車輛。然而,他的奢侈行爲已明顯越禮,倚仗親權、不知節制,最終因“牛禍”(傳說中一頭牛闖入宮中導致災禍)被罰,最終憂懼而死,令人哀嘆。
(注:原文爲史書記載,語言風格爲史傳體,翻譯中儘量保留原意,同時以現代漢語通順表達,符合一般讀者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