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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一百四·列传第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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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卷一百四·列传第四十二


纳坦谋嘉 邹谷 高霖 孟奎 乌林答与 郭俣 温迪罕达王扩 移剌福僧 奥屯忠孝 蒲察思忠 纥石烈胡失门 完颜宇 斡勒合打 蒲察移剌都

  纳坦谋嘉,上京路牙塔懒猛安人。初习策论进士,大定二十六年,选入东宫,教郓王琮、瀛王瑰读书。以终场举人试补上京提刑司书史,以廉能著称。承安元年,契丹陀锁寇掠韩州、信州,提刑司问诸书史谁入奏者,皆难之,谋嘉请行。五年,特赐同进士出身,调东京教授、汤池主簿、太学助教。丁母忧,服阕,累除翰林修撰,兼修起居注、监察御史。贞祐初,迁吏部员外郎、翰林待制、侍御史。完颜宇举谋嘉才行,志在匡国,可预军政。充元帅府经历官。中都被围,食且尽,胥鼎奏:“京师官民能赡足贫民者,计所赡迁官,皆先给据。”谋嘉不受据而去。中都危急,谋嘉曰:“帅臣统数万众,不能出城一战,何如自缚请降邪?”宣宗议迁都,谋嘉曰:“不可。河南地狭土薄,他日宋、夏交侵,河北非我有矣。当选诸王分镇辽东,河南,中都不可去也。”不听。顷之,除唐州刺史。入为太常少卿兼左拾遗,迁郑州防御使。改左谕德,转少詹事,摄御史中丞,未几,摄太子詹事。兴定元年,潼关失守,迁河南统军使兼昌武军节度使,摄签枢密院事,行院许州,汰去冗食军士二千余人。上书谏伐宋,不听。三年,降颍州防御使。有告宋人将袭颍州者,已而宋兵果至,谋嘉有备,乃引去。有司上功,不及告者,谋嘉请而赏之。四年,召为翰林侍讲学士兼兵部侍郎,同修国史。五年卒。

  邹谷,字应仲,密州诸城人。中大定十三年进士第,累官沈王府文学。尚书省奏拟大理司直,上曰:“司直争论情法,折正疑难,谷非所长也。”宰臣曰:“谷有吏才,陕西、河南访察及定课皆称职。”上以谷为同知曹州军州事。召为刑部主事,转北京、临潢提刑判官,入为大理寺丞。尚书省点差接送伴宋国使官,令史周昂具数员呈请。左司都事李炳乘醉见之,怒曰:“吾口举两人即是,安用许为?”命左右揽昂衣欲杖之,会左司官召昂去乃已,詈诸令史为奴畜。明日语权令史李秉钧曰:“吾岂惟箠骂,汝进退去留,亦皆在我!”群吏将陈诉,会官劾奏,事下大理寺议,差接送伴官事当奏闻,炳谓口举两人,当科违制。谷曰:“口举两人,一时之言,当杖赎。揽昂衣欲加杖,当决三十。”上曰:“李炳读书人,何乃至是?”宰臣对曰:“李炳疾恶,众人不能容耳。”上曰:“炳诚过矣,告者未必是也。”乃从谷议。历济南、彰德府治中,吏部郎中,河东按察副使,沂州防御使。历定海、泰宁军节度使。泰和六年,致仕。贞祐初卒。

  高霖,字子约,东平人。大定二十五年进士,调符离主簿。察廉,迁泗水令,再调安国军节度判官。以父忧还乡里,教授生徒,恒数百人。服除,为绛阳军节度判官。用荐举,召为国史院编修官。建言:“黄河所以为民害者,皆以河流有曲折,适逢隘狭,故致湍决。按《水经》当疏其厄塞,行所无事。今若开鸡爪河以杀其势,可免数埽之劳。凡卷埽工物,皆取于民,大为时病。乞并河堤广树榆柳,数年之后,堤岸既固,埽材亦便,民力渐省。”朝廷从之。迁应奉翰林文字兼前职,改监察御史。丁母忧,起复太常博士。改都水监丞,签陕西路按察司事,体访官员能否,仍赴阙待对。时南征调发繁急,民稍稽滞,有司皆坐失误军期罪。霖言其枉,悉出之。授都水少监。大安初,为耀州刺史。三年,迁河北东路按察副使,改韩王傅,兼韩林直学士。崇庆初,改工部侍郎兼直学士。至宁元年八月,霖奉储偫迎宣宗至新城,敕霖南迎诸妃。既至,赐钱千贯,迁官三阶。贞祐二年,除河平军节度使兼都水监。霖请城宜村为卫州以护北门,上从之。入为兵部尚书,知大兴府事,俄权参知政事,与右丞相承晖行省于中都。寻改中都留守,兼本路兵马都总管。平章政事抹捻尽忠弃中都南奔,霖与子义杰率其徒夜出,不能进,谓义杰曰:“汝可求生,吾死于此矣。”霖死,义杰伏群尸中以免。赠翰林学士承旨,令立碑乡里,岁时致祭,访其子孙录用,谥文简。

  孟奎,字元秀,辽阳人也。大定二十一年进士,调黎阳主簿。丁母忧,服阕,调淄州军事判官,迁汲县令。察廉,改定兴令。补尚书省令史,从参知政事马琪塞澶渊决河,改中都左警巡使。平章政事完颜守贞礼接士大夫在其门者,号“冷岩十俊”,奎其一也。改都转运司支度判官、上京等路提刑判官。初,辽东契丹判余里也尝杀驿使大理司直,有契丹人同名者,有司辄系之狱,奎按囚速频路谳而出之,既而果获其杀司直者。迁同知西京路转运使事。置行枢密院于镇宁,充宣差规措所官给军用。改签河东南北路按察司事、武州刺史。上言三事,其一曰亲民之寄,“今吏部之选颇轻,使武夫计资而得,权归胥吏。每县宜参用士人,使纪纲其事。”未几,改曹州刺史,再调同知中都路都转运使事。旱,诏审录中都路冤狱,多平反。大安初,除博州防御使,凡属县事应赴州者,不得泊于逆旅,以防吏奸,人便之。改山东东西路安抚副使,迁北京、临潢等路按察转运使,以本官为行六部侍郎。劾奏监军完颜讹出虚造功状,讹出坐免官。诏以奎为宣差都提控。贞祐初,以疾卒,谥庄肃。

  乌林答与,本名合住,大名路纳邻必剌猛安人。充奉职、奉御、尚食局直长,兼顿舍。除监察御史,累官武胜军节度使、北京按察转运使、太子詹事、武卫军都指挥使。贞祐二年,知东平府事,权宣抚副使。改西安军节度使,入为兵部尚书。上言:“按察转运司拘榷钱谷,纠弹非违,此平时之治法。今四方兵动,民心未定,军士动见刻削,乞权罢按察及劝农使。”又曰:“东平屯兵万余,可运滨盐易粮刍给之。”又曰:“潼关及黄河津要,将校皆出卒伍,类庸懦不可用。乞选材武者代之。”又曰:“兖、曹、濮、浚诸郡皆可屯重兵,敕州县官劝民力穑,至於防秋,则清野保城。”下尚书省,竟不施行。新制科买军器材物稽缓者并的决,与奏:“有司必督责趣办,民将不堪,可量罚月俸。”从之。坐前在陕州市物亏直,降郑州防御使。寻召为拱卫直都指挥使,复为兵部尚书。兴定三年,卒。

  郭俣,字伯有,泽州人。大定二十二年进士,调长子主簿、莱州观察判官、莱阳县令,补尚书省令史,知管差除。除大理司直。丁母忧,起复太常博士、左司都事。御史台举俣及前应奉翰林文字张楫、吏部主事王质、刑部主事抹捻居中、通事舍人完颜合住、弘文校理把扫合、吏部架阁管勾乌古论和尚、尚书省令史温迪罕思敬皆才干可用。诏各升一等,迁除俣平阳府治中、张楫国子博士、王质昭义军节度副使、抹捻居中大理司直、完颜合住侍仪司令、把扫合同知弘文院事、乌古论和尚利涉军节度副使、温迪罕思敬同知定武军节度事。久之,俣召为同知登闻鼓院兼秘书丞,迁礼部郎中、滕州刺史、同知真定府事。上言:“每季合注巡尉官,吏、刑两部斟酌盗贼多寡处选注。”诏议行之。改中都、西京按察副使,迁国子祭酒。泰和六年,伐宋,充宣差山东安抚副使。七年,迁山东宣抚副使。大安元年,迁辽东按察转运使,改中都路都转运使、泰定军节度使、陕西东路按察转运使。贞祐三年,罢按察司,仍充本路转运使,行六部尚书。改河北西路转运使,致仕。元光二年,卒。

  温迪罕达,字子达,本名谋古鲁,盖州按春猛安人。性敦厚,寡言笑。初举进士,廷试搜阅官易达藐小,谓之曰:“汝欲求作官邪?”达曰:“取人以才学,不以年貌。”众咸异之。明昌五年,中第,调固安主簿。以忧去官,服除,调信州判官。丞相襄辟行省幕府。改顺州刺史,补尚书省令史,除南京警巡使。居父丧,是时伐宋兵兴,起复,给事行尚书省。大安初,迁德兴府判官,再迁监察御史。宣宗迁汴,以本职护送卫士妻子。复被诏运大名粟,由御河抵通州,事集,迁一官,转户部员外郎、左司郎中。遇继母忧,起复太常少卿,充陕西元帅府经历官。

  兴定元年,召还,摄侍御史,上疏论伐宋,略曰:“天时向暑,士马不利,宜俟秋凉,无不可者。”又曰:“辽东兴王之地,移剌都不能守,走还南京。度今之势,可令濮王守纯行省盖州,驻兵合思罕,以系一方之心。昔祖宗封建诸王,错峙相维,以定大业。今乃委诸疏外,非计也。”宣宗曰:“一子非所爱,但幼不更事,讵能办此?”逾月,复上言:“天下轻重,系于宰相,迩来每令权摄,甚无谓也。今之将帅,谋者不能战,战者不能谋。今岂无其人,但用之未尽耳。”宣宗曰:“人才难知,故先试其称否,卿何患焉。所谓用之未尽者为谁?”对曰:“陕西统军使把胡鲁忠直干略,知延安府古里甲石伦深沉有谋,能得士心,虽有微过,不足以累大。”宰相高琪、高汝励恶其言。俄充陕州行枢密院参议官。二年,召为户部侍郎。改刑部,兼左司谏,同知集贤院。改大理卿,兼越王傅。寻迁河南统军使、昌武军节度使,行六部,摄同签枢密院,行院许州。改集庆军节度使。

  是时,东方荐饥,达上疏曰:“亳州户旧六万,今存者无十一,何以为州?且今调发数倍于旧,乞量为减免。”是岁大水,砀山下邑野无居民,转运司方忧兵食,达谩闻二县无主稻田且万顷,收可数万斛,即具奏。朝迁大骇,诏户部尚书高夔佩虎符专治其事,所获无几,夔坐累抵罪。达自念失奏,因感愧发病,寻卒。

  王扩,字充之,中山永平人。明昌五年进士,调邓州录事,润色律令文字。迁怀安令。猾吏张执中诬败二令,扩到官,执中挈家避去。改徐州观察判官,补尚书省令史,除同知德州防御使事。被诏赈贷山东西路饥民,棣州尤甚,扩辄限数外给之。

  泰和伐宋,山东盗贼起,被安抚使张万公牒提控督捕。扩行章丘道中,遇一男子举止不常,捕讯,果历城大盗也。众以为有神。再迁监察御史,被诏详谳冤狱。是时,凡斗杀奏决者,章宗辄减死,由是中外断狱,皆以出罪为贤。扩谓同辈曰:“生者既谳,地下之冤云何!”是时,置三司治财,扩上书曰:“大定间,曹望之为户部,财用殷阜,亦存乎人而已。今三司职掌,皆户部旧式,其官乃户部之旧官,其吏亦户部之旧吏,何愚于户部而智于三司乎?”既而三司亦竟罢。张炜职办西北路粮草者数年,失亡多,尚书省奏扩考按,会炜亦举王谦自代,王谦发其奸蠹,扩按之无所假借。炜旧与扩厚,使人诿扩曰:“君不念同舍邪?”扩曰:“既奉诏,安得顾故人哉!”

  大安中,同知横海军节度事,签河东北路按察事。贞祐二年,上书陈河东守御策,大概谓:“分军守隘,兵散而不成军。聚之隘内,军合则势重。馈饷一途,以逸待劳,以主待客,此上策也。”又曰:“军校猥众,分例过优,万户一员,其费可给兵士三十人。本路三从宜,万户二百余员,十羊九牧,类例可知。乞以千人为一军,择望重者一人万户,两猛安、四谋克足以教阅约束矣,岂不简易而省费哉。”又曰:“按察兼转运,本欲假纠劾之权,以检括钱谷。迩来军兴,粮道军府得而制之。今太原、代、岚三军皆其州府长官,如令通掌资储,则弊立革,按察之职举矣。”又曰:“数免租税,科籴益繁,民不为恩,徒增廪给,教练无法,军不足用。”书奏,不见省。

  迁汴后,召为户部侍郎,迁南京路转运使。太府监奏羊瘦不可供御。宣宗召扩诘问。扩奏曰:“官无羊,皆取于民,今民心未安,宜崇节俭。廷议肥瘠纷纷,非所以示圣德也。”宣宗首肯之。平章政事高琪阅尚食物,谓扩曰:“圣主焦劳万机,赖膳羞以安养,臣子宜尽心。”扩曰:“此自食监事,何劳宰相!”高琪默然,衔之。有司夺市人衣,以给往戍潼关军士,京师大扰。扩白宰相,请三日造之。高琪怒不从。潼关已破,大元兵至近郊,遣扩行六部事,规办潼关刍粮。偕户部员外郎张好礼往商、虢,过中牟,不可进。高琪奏扩畏避,下吏论死。宣宗薄其责,削两阶,杖七十,张好礼削三阶,杖六十。降为遥授陇州防御使,行六部侍郎,规办秦、巩军食。逾月,权陕西东路转运使,行六部尚书。致仕。兴定三年,卒,谥刚毅。扩博学多才,梗直不容物,以是不振于时云。

  移剌福僧,东北路乌连苦河猛安人。以荫补吏部令史,转枢密院,调滕州军事判官,历甄官署直长、豳王府司马、顺义军节度副使。部内世袭猛安木吞掠民妇女,藏之窟室,人颇闻之,无敢发其罪者。福僧请于节度使,愿自效,既迹得其所在,率众入索之,得妇女四十三人,木吞抵罪。徙横海军,转同知开远军节度事,签北京、临潢按察事,兴中治中,莫州刺史。上言:“沿边军官私役军人,边防不治,及扰动等事,按察司专一体究,各路宣差提控严勒禁治。”诏尚书省行之。

  大安初,改沃州,同知兴中府事。福僧督民缮治城郭,浚濠为御守备,百姓颇怨。顷之,兵果至,攻其北城。福僧战其北,使备其西,薄暮果攻其西,以有备乃解去。寻改广宁。崇庆元年秋,福僧被牒如邻郡,大兵薄城,其子铜和尚率家奴拒战,广宁赖之以完。福僧还,悉放奴为良,终不言子之功,识者多之。未几,充辽东宣抚副使。岁大饥,福僧出沿海仓粟,先赈其民,而后奏之,优诏奖谕。至宁元年,除巩王傅兼吏部郎中。胡沙虎作难,福僧称疾不出。宣宗封胡沙虎泽王,百官皆贺,福僧不往,胡沙虎欲摭而罪之。诏除福僧寿州防御使。贞祐三年,迁山东西路按察转运使。是岁按察司罢,仍充转运使。久之,致仕。

  兴定二年十一月庚辰,宣宗御登贤门,召致仕官,兵部尚书完颜蒲剌都、户部尚书萧贡、刑部尚书仆散伟、工部尚书奥屯紥里吉、翰林学士完颜孛迭、转运使福僧、河东北路转运使赵重福、沁南军节度使猪奋、镇南军节度使石抹仲温、泰定军节度使李元辅、中卫尉完颜奴婢、原州刺史纥石烈孛吉赐食,访问时政得失。福僧乃上书曰:“为今之计,惟先招徕飐人。选择飐人旧有宿望雄辨者,谕以恩信,彼若内附,然后中都可复,辽东可通。今西北多虞,而南鄙不敢撤戍,刍粮调度,仰给河南,赋役频繁,民力疲弊。宜开宋人讲和之端,抚定河朔,养兵蓄锐,策之上也。”又曰:“山东残破,群盗满野,官军既少,且无骑兵。若宋人资以粮饷,假以官爵,为患愈大。当选才干官充宣差招捕,以恩赏谕使复业。募其壮悍为兵,亦致胜之一也。”又曰:“自承安用兵,军中设监战官,论议之间,动相矛盾,不惩其失,反以为法。若辈平居,皆选材勇自卫,一旦有急,驱疲懦出战,宁不败事?罢之为便。”书奏,朝廷略施用焉。元光元年卒。

  赞曰:宣宗急于求贤,而使小人间之;悦于直言,而使邪说乱之。贞祐、兴定之间,岂无其人哉。虽故直言蔽于所惑,群才诎于见忌耳。自纳坦谋嘉以下,可考见焉。

  奥屯忠孝,字全道,本名牙哥,懿州胡土虎猛安人。幼孤,事母孝。中大定二十二年进士科,调蒲州司候,察廉,迁一官,除校书郎兼太子司经。三迁礼部员外郎。迁翰林待制,权户部侍郎,佐参知政事胥持国治决河,以劳进一阶。除河平军节度使,兼都水监,遂疏七祖佛河及王村、周平、道口、鸡爪、孙家港,复开东明、南阳冈、马蹄、孙村诸河。忠孝常曰:“河之为患,不免劳民。复垒石为岸十余里,民不胜其病矣。”改沁南军,坐前在卫州勾集妨农军借民钱不令偿,由是贫富不相假贷,军民不相安,降宁海州刺史。改滑州,历同知南京留守,迁定国军节度使,复为沁南军。入为太子少傅兼礼部尚书。

  贞祐初,议降卫绍王,忠孝与蒲察思忠附胡沙虎议,语在思忠传。顷之,拜参知政事。中都围急,粮运道绝,诏忠孝搜括民间积粟,存两月食用,悉令输官,酬以银钞或僧道戒牒。是时,知大兴府事胥鼎计画军食,奏许人纳粟买官,鼎已籍者,忠孝再括之,令百姓两输,欲为己功。左谏议大夫张行信上疏论之曰:“民食止存两月,而又夺之,使当绝食,不独归咎有司,而亦怨朝廷之不察也。”宣宗善行信言,命近臣与忠孝同审取焉。谓忠孝曰:“国家本欲得粮,今既得矣,姑从民便可也。”顷之,行信复奏曰:“参政奥屯忠孝平生矫伪不近人情,急于功名,诡异要誉,惨刻害物,忍而不恤。勾当河防,河朔居民不胜其病。军负民钱,抑不令偿。东海欲用胡沙虎,举朝皆曰不可,忠孝独力荐。及胡沙虎作难,忠孝自谓有功。诏议东海爵号,忠孝请籍没其子孙,及论特末也则云不当籍没,其偏党不公如此。无事之时,犹不容一相非才,况今多故,乃使此人与政,如社稷何!”宣宗曰:“朕初即位,当以礼进退大臣,卿语其亲知,讽之求去可也。”行信以语右司郎中把胡鲁,把胡鲁以宣宗意白忠孝,忠孝埙然不听。顷之,罢为太子太保,出知济南府事,改知中山府。寻薨,年七十,谥惠敏。

  蒲察思忠,本名畏也,隆安路合懒合兀主猛安人。大定二十五年进士,调文德、漷阴主簿,国子助教,应奉翰林文字,太学博士,累迁涿州刺史,吏部郎中,迁潞王傅。被诏与翰林侍读学士张行简讨论武成王庙配等列,思忠奏曰:“伏见武成王庙配享诸将,不以世代为先。后按唐祀典,李靖、李勣居吴起、乐毅上。圣朝太祖以二千之众,破百万之师,太宗克宋,成此帝业,秦王宗翰、宋王宗望、娄室、谷神与前代之将,各以功德间列可也。”思忠论多矫饰,不尽录,录其颇有理者云。迁大理卿,兼左司谏,同修国史。

  泰和六年,平章政事仆散揆宣抚河南,诏以备御攻守之法,集百官议于尚书省。廷臣尚多异议,思忠曰:“宋人攻围城邑,动至数千,不得为小寇。但当选择贤将,宜攻宜守,临时制变,无不可者。”上以为然。顷之,迁翰林侍讲学士兼左谏议大夫,大理卿、同修国史如故。再阅月,兼知审官院正职,外兼四职自思忠始。宋人请和。赐银五十两、重彩十端。丁母忧,起复侍讲学士,兼谏议、修史、知审官院,转侍读,兼兵部侍郎。

  贞祐初,胡沙虎请废卫绍王为庶人,思忠与奥屯忠孝阿附胡沙虎,曰:“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偷天位以私己乎!”宣宗不从。顷之,迁太子太保兼侍读、修国史。二年春,享于太庙,思忠摄太尉,醉殴礼直官,御史台劾奏,降秘书监兼同修国史。顷之,迁翰林学士同修国史,卒。

  纥石烈胡失门,上京路猛安人。明昌五年进士,累官补尚书省令史,除中都路支度判官,调河北东路都勾判官,累官翰林直学士、大理卿、右谏议大夫。兴定二年,伐宋,充元帅左都监纥石烈牙吾塔参议官。牙吾塔至楚州,不待行省仆散安贞节制,辄进兵。宋人坚壁不出,野无所掠,军士疲乏,饿死相望,直前至江而复。安贞劾奏之,牙吾塔坐不奉诏约,胡失门不矫正,特诏原之。改同知彰德府事。五迁吏部尚书。五年,拜御史大夫。元光元年,兼大司农。二年,薨,宣宗辍朝,百官致奠。

  完颜宇,本名讹出,西南路猛安人。大定二十八年进士,累调河东北路提刑司知事,改同知辽州军州事,召为国史院编修官,迁应奉翰林文字、南京路转运副使。丁父忧,起复太府监丞,改吏部员外郎。大安初,除知登闻检院,累迁右司郎中、翰林待制,兼侍御史。贞祐初,议卫绍王事,语在《卫绍王纪》。

  中都围急,诏于东华门置招贤所,内外士庶皆得言事,或不次除官,由是闾阎细民,往往炫鬻求售。王守信者,本一村夫,敢为大言,以诸葛亮为不知兵,宇荐于朝。诏署行军都统,募市井无赖为兵,教阅进退跳掷,大概似童戏。其阵法大书“古今相对”四字于旗上,作黄布袍、缁巾、镴牌各三十六事,牛头响环六十四枚,欲以怖敌而走之,大率皆诞妄。因与其众出城,杀百姓之樵采者以为功。贾耐儿者,本歧路小说人,俚语诙嘲以取衣食,制运粮车千两。是时材木甚艰,所费浩大,观者皆窃笑之。草泽李栋在卫绍王时尝事司天监李天惠,依附天文,假托占卜,趋走贵臣,俱为司天官。栋尝密奏白气贯紫微,主京师兵乱,幸不贯彻,得不成祸。既而高琪杀胡沙虎,宣宗愈益信之。

  左谏议大夫张行信奏曰:“狂子庸流,猥蒙拔擢,参预机务,甚无谓也。司天之官,占见天象,据经陈奏,使人主饬已修政,转祸为福。如有天象,乞令诸监官公同陈奏,所见或异,则各以状闻,不宜偏听也。”上召行信与宇面计守信事,复与近侍就决于高琪。高琪言守信不可用,上乃以行信之言为然。

  顷之,宇迁礼部侍郎,改东京副留守、陇州防御使,迁安化军节度使,兼山东路统军副使。兴定元年四月,诏宇以本官权元帅左都监,行元帅府事,和辑苗道润、移剌铁哥军事,语在道润传。十二月,密州破,宇为乱军所杀。

  斡勒合打,盖州本得山猛安人。以荫补官,充亲军,调山阴尉。县当兵冲,合打率土豪官兵身先行阵。贞祐初,以功迁本县令。县升为忠州,合打充刺史。州被兵久,耕桑俱废,诏徙其民于太和岭南。合打遥授同知太原府事,仍领其众。俄以本官遥授彰国军节度使,权河东北路宣抚副使,督粮饷往代州。合打不欲行,因与宣抚使完颜伯嘉争辨。合打恐伯嘉奏闻,乃先奏伯嘉辱己。御史台廉得其事,未及奏,伯嘉、合打皆改迁。合打改武宁军节度使。数月,召为劝农使。久之,为金安军节度使。兴定元年,复为劝农使,历知河间府,权元帅右都监,行元帅府事,驻兵蔡、息间。权同签枢密院事,守河清,改知归德府事。合打屡守边要,无他将略,虽未尝败北,亦无大功。元光元年,卒。

  蒲察移剌都,东京猛安人。父吾迭,太子太傅致仕。移剌都勇健多力,充护卫十人长,调同知秦州防御使事、武卫军钤辖,以忧去官。起复武器署令。从军,兵溃被执。贞祐二年,与降兵万余人俱脱归。迁隆安府治中,赐银百两,重币六端,遥授信州刺史。有功,迁蒲与路节度使兼同知上京留守事,进三阶,改知隆安府事。逾年,充辽东、上京等路宣抚使兼左副元帅。再阅月,就拜尚书右丞。移剌都与上京行省蒲察五斤争权,及卖隆安战马,擅造银牌,睚眦杀人,已而矫称宣召,弃隆安赴南京,宣宗皆释不问。除知河南府事,俄改元帅左监军,权左副元帅,充陕西行省参议官。无何,兼陕西路统军使。兴定二年四月,改签枢密院事,权右副元帅,行枢密院于邓州。御史台奏移剌都在军中,买沙覆道,盗用官银,矫制收禁书,指斥銮舆,使亲军守门,护卫押宿,拟前后卫仗,婢妾效内人妆饰等数事。诏吏部尚书阿不罕斜不失鞫之,坐是诛。

  赞曰:读《金史》,至张行信论奥屯忠孝事,曰:嗟乎,宣宗之不足与有为也如此!夫进退宰执,岂无其道也哉!语其亲知,讽之求去,岂礼邪?是故奥屯忠孝、蒲察思忠之党比,纥石烈胡失门之疲众,完颜宇之轻信误国,斡勒合打之诋讼上官,于是曾不之罪,失政刑矣,岂小惩大诫之道哉!


标题:《金史》•卷一百四·列传第四十二
作者:江湖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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