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家白苹浦,日上芙蓉檝。 轧轧摇浆声,移舟入茭叶。 溪长茭叶深,作底难相寻。 避郎郎不见,㶉𫛶自浮沈。 拾萍萍无根,采莲莲有子。 不作浮萍生,宁为藕花死。 岸傍骑马郎,乌帽紫游缰。 含愁复含笑,回首问横塘。 妾住金陵浦,门前朱雀航。 流苏持作帐,芙蓉持作梁。 出入金犊幰,兄弟侍中郎。 前年学歌舞,定得郎相许。 连娟眉绕山,依约腰如杵。 凤管悲若咽,鸾弦娇欲语。 扇薄露红铅,罗轻压金缕。 明月西南楼,珠帘玳瑁钩。 横波巧能笑,弯蛾不识愁。 花开子留树,草长根依土。 早闻金沟远,底事归郎许。 不学杨白花,朝朝泪如雨。
江南曲
译文:
我家住在长满白苹的水滨,太阳升起时,我摇动着刻有芙蓉花纹的船桨。
船桨发出轧轧的声响,我划着小船驶入了茭叶丛中。
溪水悠长,茭叶又十分茂密,到底为什么这么难以寻觅呢。
我躲着情郎,可情郎却不见踪影,只有㶉𫛶鸟在水面上自在地沉浮。
我拾起浮萍,发现浮萍没有根须,采摘莲子,莲子却有果实。
我不愿像浮萍一样漂泊无根地活着,宁愿像那藕花一样,就算死去也有所依托。
岸边有个骑马的少年郎,他头戴乌帽,手持紫色的游缰。
我心中含着愁绪却又忍不住含笑,回头询问他是否来自横塘。
我家住在金陵的水滨,门前就是朱雀航。
家中用彩色丝线下垂的流苏做帐幕,用芙蓉花装饰屋梁。
我出入都乘坐着用小牛拉的有帷幕的车,我的兄弟们都在朝廷担任侍中郎这样的官职。
前年我学习歌舞,那时就已得到了情郎的相许。
我的眉毛弯曲细长如同绕山的云雾,腰肢纤细好似舂米的杵。
吹奏凤管时声音悲切如同哽咽,拨动鸾弦时音调娇柔仿佛在诉说。
轻薄的扇子挡不住脸上的脂粉,轻柔的罗衣上压印着金色的纹路。
明月照在西南楼,珠帘用玳瑁做钩。
我顾盼的眼神能巧妙地露出笑容,弯弯的眉毛仿佛不知忧愁为何物。
花开了,种子留在树上;草生长,根须依附着泥土。
早就听说情郎你住的地方路途遥远,可为什么当初要答应与我相好呢。
我可不像那杨白花四处漂泊,只能每日泪如雨下。
纳兰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