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阳城驿,中有叹者谁。 云是元监察,江陵谪去时。 忽见此驿名,良久涕欲垂。 何故阳道州,名姓同于斯。 怜君一寸心,宠辱誓不移。 疾恶若巷伯,好贤如缁衣。 沈吟不能去,意者欲改为。 改为避贤驿,大署于门楣。 荆人爱羊祜,户曹改为辞。 一字不忍道,况兼姓呼之。 因题八百言,言直文甚奇。 诗成寄与我,锵若金和丝。 上言阳公行,友悌无等夷。 骨肉同衾裯,至死不相离。 次言阳公迹,夏邑始栖迟。 乡人化其风,少长皆孝慈。 次言阳公道,终日对酒巵。 兄弟笑相顾,醉貌红怡怡。 次言阳公节,謇謇居谏司。 誓心除国蠹,决死犯天威。 终言阳公命,左迁天一涯。 道州炎瘴地,身不得生归。 一一皆实录,事事无孑遗。 凡是为善者,闻之恻然悲。 道州既已矣,往者不可追。 何世无其人,来者亦可思。 愿以君子文,告彼大乐师。 附于雅歌末,奏之白玉墀。 天子闻此章,教化如法施。 直谏从如流,佞臣恶如疵。 宰相闻此章,政柄端正持。 进贤不知倦,去邪勿复疑。 宪臣闻此章,不敢怀依违。 谏官闻此章,不忍纵诡随。 然后告史氏,旧史有前规。 若作阳公传,欲令后世知。 不劳叙世家,不用费文辞。 但于国史上,全录元稹诗。
和荅诗十首 和阳城驿
译文:
在商山的阳城驿,这里面发出叹息的是谁呢?
说是元监察(元稹),他被贬去江陵的时候。
他忽然看到这个驿站的名字,许久之后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为什么阳道州(阳城),名字会和这驿站相同呢?
元稹怜惜阳城那一片赤诚之心,无论受宠还是遭辱,发誓坚守自己的操守绝不改变。
他痛恨恶人就像《巷伯》里的诗人一样,喜爱贤才就如同《缁衣》所表达的那般。
他沉吟着舍不得离去,心里想着要把这驿站名字改了。
改成避贤驿,然后大大地题写在门楣之上。
就像荆州人爱戴羊祜,连户曹都因为他改了名称。人们对羊祜一个字都不忍心直呼,更何况连姓一起叫呢。
元稹因此写下八百字的诗篇,言辞正直而且文辞十分奇妙。
诗写成之后寄给了我,那韵律和谐就像金玉和丝竹乐器发出的声音。
诗的开头讲述阳公的品行,他对兄弟友爱,无人能比。
他和骨肉兄弟同盖一条被子,直到去世都不分离。
接着说阳公的事迹,他最初在夏邑停留居住。
乡里的人被他的风气感化,无论年少年长都懂得孝顺慈爱。
再接着说阳公的生活状态,他整天对着酒杯。
兄弟之间笑着互相对望,醉后的面容红润而和悦。
又说到阳公的气节,他刚正不阿地担任谏官之职。
发誓要除掉国家的蛀虫,决心拼死冒犯天子的威严。
最后说到阳公的命运,他被贬到天边的一角。
道州是炎热多瘴气的地方,他最终没能活着回来。
诗里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实记录,没有一点遗漏。
凡是做善事的人,听到这些都会悲伤动容。
道州阳公已经逝去,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
哪个时代没有像阳公这样的人呢,未来的人也值得我们去思考。
我希望用元稹君子般的诗篇,告诉那些掌管大乐的乐师。
把它附在雅歌的后面,到宫殿的白玉台阶前演奏。
天子听到这首诗,就按照诗中的道理施行教化。
对于直言进谏从善如流,厌恶那些奸臣就像厌恶瑕疵一样。
宰相听到这首诗,就会端正地执掌政权。
不断地引进贤才不知疲倦,去除奸邪毫不迟疑。
御史听到这首诗,不敢再模棱两可、犹豫不决。
谏官听到这首诗,不忍心再无原则地随声附和。
然后告诉史官,旧史有前人的规范。
如果要为阳公作传,想要让后世的人知道他的事迹。
不用去叙述他的家族世系,也不用花费过多的文辞。
只需要在国史上,全文抄录元稹的这首诗就行了。
纳兰青云